而哥哥口中的“小仙女”,真的有仙氣一樣,看她嘴裏念着奇奇怪怪的東西,就像是念咒語。
聞人小可拼命的想湊近淩天清,沾點仙氣。
淩天清在做最後的計算,她要找到最佳的爆破點,确保能将這數丈寬、堅不可摧的白石堤壩炸毀。
“墨陽大哥,我剛才好像有一點誤差,能不能往左邊移三點二五米?”淩天清咬着毛筆,很不好意思的對着汗流浃背的墨陽問道。
“是。”墨陽咬咬牙,看着自己的寶劍,他能先吃三碗飯再做苦工嗎?
“哎呀,墨陽大哥,我沒算錯,你不用挖這個坑了,繼續挖這邊的……”淩天清又計算了一次,還是咬着毛筆,咕哝着,“就說我怎麽會算錯呢,不能算錯的,我這麽厲害,怎麽會錯呢……”
聞人小可一臉崇拜的看着她。
墨陽從坑裏跳出來,臉上的汗水夾在着雨水往下流,隻差沒落淚了:“娘娘,這次不會錯了吧?”
“不會不會,我算這種東西,一向都不會出錯,剛才是個誤會。”淩天清抓着頭,不好意思的笑着。
劍聲擊打着白石的聲音響起,可見某人多麽的憤怒。
“大哥很有幹勁啊。”碧雲爲主子打着傘,贊揚的說道。
“已經挖了兩個坑還能這麽有幹勁,你們說他能不能在洪水決堤之前,自己把這裏打通啊?”淩天清摸了摸下巴,像是在自言自語。
“娘娘,屬下不能,請娘娘還是放置炸藥吧。”一道人影從坑裏跳出,墨陽滿頭是汗,跪在地上說道。
他這邊挖了五米,那邊挖了兩米,快要累死了,王後娘娘居然想讓他打通堅硬的白石堤壩,他可不是神,趕緊說明,斷了她匪夷所思的念頭……
“這個是不是很厲害啊?”聞人小可終于忍不住,問道。
“當然了。”淩天清還在對着草稿紙叽叽咕咕。
“有多厲害啊?”聞人小可很好奇。
要知道白山之石的堅硬,一小塊的白石,連數一數二的高手都很難劈開,更别說這麽長這麽寬厚的堤壩了。
天朝的監獄,都是用白石砌成的外牆,不管什麽高手進去,都束手無策。
“可以炸毀整座長堤。”淩天清想了想,說道。
“騙人,白石之堅,堅不可摧。”聞人小可不太相信。
禦前帶劍侍衛是一等一的高手,手中有削鐵如泥的寶劍,也廢了一上午的時間,才打通這麽大的洞。
“你不懂啦,給我一個支點,我可以撬起整個地球。”淩天清難得沒有再次科普,因爲這個原理說起來太複雜,她怕小可聽不懂。
“什麽知點什麽球?”聞人小可孜孜不倦的問道。
淩謹遇一直在城樓上俯瞰。
這裏本是魚蝦豐美的富饒之城,人口衆多,曾是天朝最豐饒的大糧倉之一。
可因爲連日的暴雨,山洪暴發,江水上漲,整個城一眼看去,沒了往日的繁榮,全是無家可歸的傷病之人在雨中哭号着。
若是這座城保不住,不單單子民傷亡嚴重,更會影響糧食供給,至少三年内,即便建成了新城,這種影響也無法消除。
他閉上了眼睛,他是王,可以平定人禍,卻無法阻止天災。
難道說,赤馬紅羊,真是他的劫數?
淩姓的江山延續千年,中間時有動亂,有過八王争權,但無論怎麽争奪,最終,都是被姓淩的人所奪取。
他不能讓這江山因爲這樣的劫數,而斷送在自己手中。
走下城池,淩謹遇從白石堤壩,緩緩的往前走去,蘇齊歡和聞人莫笑陪伴左右,面對陰沉的天空陰沉的氣氛,誰都不敢開口。
“你們,信她嗎?”淩謹遇負着手,突然問道。
“臣信。”
“我信。”
蘇齊歡和聞人莫笑這一次異口同聲的說道。
蘇齊歡是不信也得信,因爲那可是他明面上的妹妹,他必須無條件的相信。
而聞人莫笑則是深信不疑,因爲她是小仙女嘛,可以變出任何東西的小仙女。
而淩謹遇,看似信,卻留了後路。
作爲君王,他不敢也不能完全相信一個身份不明的小女娃,所以堤壩依舊嚴防死守,并且準備大規模的遷徙人口,做最壞的打算。
十裏長堤,漫步走去,若不是因爲暴雨連天,這裏的風景很美。
淩謹遇遠遠的看見藕荷色的傘下,嬌小的少女正在指揮着什麽。
她和身邊的碧雲碧瑤還有小可相比,嬌小的像是孩子。
天朝的女子十四歲,平均身高都上了一米六五,而她,頂多一米六,骨架又纖瘦,在一群高挑的女人中,仿佛身量還未長足的孩童。
很難想象,這麽一個少女,可以抗擊如此可怕的洪水。
而且,她隻要十名官兵當下手,借用了墨陽片刻,便有信心将洪水從這裏斬斷。
“墨陽,你把我送下去。”淩天清不放心官兵在裏面安置炸藥,因爲還下着暴雨,這一會,雖然頂上有雨棚架起,可是五米深的石洞,已經積起了一些雨水,萬一受潮,可就功虧一篑。
還有,炸藥的穩定性,也讓她很擔心。
她雖然這段時間研究了更穩定的材料做炸藥,但并不代表百分百的安全。
将竹竿搭上,淩天清拿着一塊鐵片,在洞内繼續擺着公式,一次次的反複求證。
她第一次做這麽大的工程,心裏自然也十分緊張,生怕哪個環節會出錯。
科學家的嚴謹在她的身上顯露無疑,若是沒有穿越,她也許有一天,會成爲名揚世界造福人類的科學家。
不過有機會造福這個城裏的幾十萬人,也是功德一件。
說不準……她功德圓滿,就能穿越回去。
淩謹遇走到石洞邊,看着裏面穿着藍色侍童服的淩天清,她忙了整整一上午,盡管碧瑤和碧雲爲她擋雨萬分的小心,可依舊濕透了衣服。
引線用的是一種空心藤蔓,柔韌,又可以防水,一舉兩得。
淩天清小心的鋪着引線,細緻的檢查每一段,确保不會弄出個啞炮。
就如解剖分子一樣,淩天清每一個動作,都充滿了科學的嚴謹和精确。
此刻的她,每一個舉動,不帶一份脂粉氣和稚氣,完全超越了性别,更超越了這些人對世界的認知。
所有人都沒有見過這麽神奇的侍童,那群官兵隻知道這個禦前侍童來頭不小,能讓王上聽她調令,若不是轉世靈童,便是道法高深的上人
天朝對佛道的崇拜已經到了無以複加的地步,他們在這種時候,除了盼望着淩謹遇前來,便是求神拜佛,希望有神仙來救他們。
雨稍微小了點,但是天上的雲層壓得更低了。
淩天清知道,再過片刻,會有更大的一波的暴雨到來。
可惜沒有任何的先進儀器,否則她可以預測,這是強度爲多大的暴雨,也能查看出沿海到底登陸了一場多持久的台風。
她開始擔心,靠着沿海的那些城鎮,一定死傷更爲慘重。
一場海嘯可以吞噬數萬人的性命,而這麽落後的地方,交通閉塞,情報滞後,淩謹遇所得到的傷亡數字,遠遠少于真相。
淩天清的眉宇間,籠上了一層淡淡的憂慮,沒有往日的活潑精靈。
她擡起頭,看見淩謹遇就站在上面。
如果現在引燃……他必死無疑。
周圍的一圈人,蘇齊歡,莫笑、小可、墨陽、碧瑤也無法逃過如此巨大的爆炸力。
還包括她……
淩天清的心髒猛然一跳,突然胸口抽搐起來隻是想想自殺式爆炸而已,可朱顔丹居然毒發。
淩天清急忙低下頭,攥着手中鐵片,怕被暴君看到自己的異樣。
鐵片劃破了掌心,手的疼痛和神經系的疼痛根本不能相比。
這個朱顔丹,肯定是過期的毒藥!
平時想到“死”這個字,就會有錐心的疼,現在越來越厲害。
今天,她隻是想了想如果引爆炸彈自己也會同歸于盡而已,又沒想着真的去引爆它,居然會毒發。
狠狠的攥着拳,淩天清不停的在心裏默念,我沒想死,沒想死……
站在上面等待的淩謹遇,見她似是在沉思,他銳利的眸光突然閃過一絲血光。
那個丫頭在想什麽?
鐵片劃傷了她的手,從瑩白如玉的指間滴落。
他飛身而下,伸手攥住她的手腕,厲聲喝斥:“你在做什麽?”
“我……可能着涼了……”淩天清心底哀呼一聲,果然細微的異樣舉動都逃不過這個男人的鷹眸。
她的臉色慘白,如白石一般,透着寒意的白。
“上去。”淩謹遇眼裏閃着厲光,冷硬抓住她的腰肢。
“等一等……還有最後一點……”淩天清深吸了口氣,讓那股鑽心的疼痛緩過去,說道。
淩謹遇見她不顧沾着血的手指,盯着紙上的奇怪符号在低低說着什麽。
他很想将她帶上去,但……見她神色如此嚴謹,又想到城中數萬子民,終于忍住。
努力保持着清醒的頭腦,算好最安全的距離,在避風的方向,準備引燃爆破點。
“墨陽,點燃後,你必須在十五秒内返回我所站着的位置。”淩天清蒼白着臉,受傷的手正被碧瑤小心的包裹着,她再次不放心的對墨陽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