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接着我爸媽也是一起出現在柳師父和趙老黑的身後,不等我爸媽靠近,柳師父就揮手擋住他們說:“不想小勇有事兒的話,就聽我的,老實站在門外,别進來,一會兒我和趙老黑進去,你們去鄰居家借一些竈火灰,然後盡量圍着你家撒一圈,這次如果不能順利送走它,我就隻好來硬的了。”
此時的情況危機,我爸媽也是隻能聽柳師父的話。
柳師父和趙老黑進了我家大門之後,他就讓趙老黑把大門從裏面插了起來,接着又對趙老黑說:“沿着牆根走,去廚房舀一碗清水,放到院子中央,然後再去我住的屋裏,把上次咱們買回來的香燭圍着那碗清水點上,黃紙放一邊,我說讓你燒的時候,你再燒。”
趙老黑聽柳師父發話,自然趕緊照辦,不過他的雙眼卻始終看着暈倒在地上的趙傑,不過他明白,現在這個時候他隻有按照柳師父的話去做,才有可能救到自己的兒子,否則的話可能适得其反,畢竟他學過一些道術,其中的厲害,他還是清楚的。
趙媛扶着我,看着暈倒的趙傑就喊:“爹,我弟他,你咋不扶他起來。”
說着趙媛就想親自過去扶趙傑,不過卻給眼疾手快的柳師父給攔住了,準确的說,我也沒看清楚柳師父的動作,隻是看他邁着奇怪的步子,然後幾乎一個瞬移就到了我們跟前,一把抱住趙媛然後又塞到了我身邊說:“丫頭,别亂動,如果不想害了你弟的話。”
見柳師父到了跟前,我頓時微微放松了一些,腿已經不那麽軟了,勉強站了起來,然後躲到了柳師父的身後。
再接着柳師父遞給我和趙媛一人一張黃符說:“你們拿着這兩張雷符箓,如果一會兒又陰風靠近你們,就把這雷符擋在身前,它就不敢靠近你們了。”
趙媛問柳師父:“那我弟呢?”
柳師父就說:“讓他先睡一會兒,沒事兒。”
說完柳師父就掐了兩個指訣,嘴裏開始念念有詞,再接着我就看到小春兒娘的頭顱從我們上空飛過,然後回到了那具屍體的脖子上,再接着頭顱就又神奇的跟身體聯合在了一起。
小春娘兒臉上布滿了褶子微笑,嘴緩緩地張開,然後發出輕微的類似“哈”字發音的哈氣聲,聲音很小,可卻仿佛就在耳邊一樣,我聽的十分的真切,而且我還從這聲音中聽到些許的憤怒,這憤怒是對我,對柳師父,對趙媛……
對這裏的每一個人。
再接着小春兒娘就又開始開口說話:“藏好了嗎?”
我下意識地想回答“藏好了”,可一下就被柳師父捂住了嘴說:“别應她,這是鬼勾魂的把戲,如果你應了他,你的命魂就會被她勾出來,成爲她的傀儡。”
我一下就想起了被小春兒娘操控了很久老孫頭,頓時趕緊自己捂住自己的嘴,柳師父也可以拿開自己的手繼續捏指訣。
我當時一直好奇小春兒娘我們不直接沖過來跟我們打架,後來我才明白,鬼是沒有實體的,它隻能通過迷惑人,操控人的命魂來傷害人,所以命魂強大,俗稱命硬的人是不懼鬼魂的,反而鬼魂還有可能被他命魂強大的陽氣所傷,就算是尋常人跟命硬的人在一起待的時間長了,自己的命魂也會收到傷害,造成折壽或者重病,這就是我們經常說的克人或者方人,不過一般命硬的人指揮傷害到自己親人,因爲親人之間的命魂是有着某種聯系的,最容易受到傷害。
當然這些當時我是不知道的,更不知道的是,柳師父本身就是一個命硬的人,而且赢的一塌糊塗,所以小春兒娘是說什麽也不會主動靠近柳師父的。
我捂着自己的嘴絲毫不敢回答小春兒娘的話,小春兒娘臉上的微笑開始在那詭異的褶子下面消失,換來的是滿臉,不,準确地說,是瞞褶子的憤怒,她換了一種嚴肅的口氣問:“藏好了沒?”
這次聲音大了很多,而且有些震到我的耳膜,所以我就下意識分出一隻手去捂自己的耳朵,可惜我的耳朵沒長在一起,隻能捂住一個,一點作用起不到。
我依舊不敢回答,柳師父指訣仿佛已經捏完了就對着早早進了院子的趙老黑喊道:“還沒準備好麽?磨蹭什麽呢?”
趙老黑那邊也是趕緊回答:“都好了師叔。”
再看柳師父雙手旋繞,做了一系列複雜的動作,接着對着小春娘一指,一道白色的光就輕飄飄地摔了出去,仿佛一條絲帶一般,再接着準确無誤地搭在了小春娘的手腕上。
柳師父就開口道:“八方惡鬼聽我号令,我現在就引你如輪回,入了法壇,你若有未了的心願盡管說來,若你再升事端,就别怪本道使出厲害教訓一番了。”
小春娘的手腕被白光幫助一樣,臉上的憤怒一下就消了,滿臉的褶子下面恢複了平靜,再接着她就開始随着柳師父的步子往我家院子中的那碗旁邊布滿香燭的清水旁邊走去。
我本來也要跟着過去,不過去被柳師父給喝止了,趙媛此時已經完全傻掉了,明明知道身邊有東西,可她什麽也看不見,這才是最可怕的。
她手裏緊握着雷符,咽着口水一動不動。
在小春娘走到我和趙媛跟前的時候,我的心幾乎已經提到了嗓子眼,手裏的雷符已經随時準備排出去,可就在這個時候,柳師父右手輕輕一甩,小春娘就轉了一個彎,從我和趙媛的身邊繞了過去,我心裏也是默默松了口氣。
可就在小春娘靠近點周邊滿香燭的那碗清水的時候,身體卻開始抖動了起來,“哈”、“哈”的粗重喘氣聲也是再一次響了起來。
而柳師父舒服在小春兒娘手腕上的那條白色的光帶也是出現了松動,變的忽明忽暗、若隐若現,仿佛下一刻就要消失了一樣。
柳師父眉頭緊鎖怒吼一聲:“孽障,難道你還不肯幡然悔悟嗎?如今你兒子小春兒已經被我們妥善安置,你在這人間難道還有什麽牽挂不成?”
趙媛往我身邊湊了湊,顯然也是十分的害怕,而我這個時候也是打着膽子拉起趙媛的手說:“趙媛姐,有我呢,放心!走,咱們先去把趙傑扶起來。”
其實我這麽說,也是爲了能離小春兒娘遠一些。
趙媛也是點了點頭,而我們過去扶趙傑,柳師父并沒有阻止,或許說他現在沒空阻止我們。
因爲柳師父現在正在拼命的捏着指訣,嘴上又開始念念有詞。
而小春兒娘的身子已經抖的越來越厲害,再看那碗清水憑空還是出現無數的水波紋,蠟燭的火苗也是在一陣陣陰風下開始瘋狂地的搖曳,蠟油不停地從被風吹開的蠟燭缺口位置往下流,凝結……
我們過去扶起趙傑,就三個人湊在一起,抱成團絲毫不敢亂動了,而趙老黑也沒閑着,一手拿着黃紙,一手拿着一根蠟燭随時等柳師父的命令開始點黃紙。
而就在這個時候,柳師父手上的那根白色的光線還是斷掉消失了,不過柳師父卻不顯得急躁,反而深吸了一口氣微微搖頭:“你兒子有了歸處,你還不肯罷休,還要爲你兒子找兩個玩伴兒和一個媳婦,你的愛當真是偉大而又貪心啊!”
小春娘的身子沒動,好像是在跟柳師父說話,不過我卻是聽不到了。
過了一會兒柳師父又道:“你說村裏最活潑的就是小勇和趙傑?所以你抓他們去陪小春兒玩?還有趙媛是村裏的最好看的女孩兒,你就抓她給你兒子做媳婦,可你有沒有想過這三個孩子父母的感受,若是他們失去兒子,他們的母親會是怎樣的感受,難道你僅僅爲了你心中的那份自私和妒忌就去破壞兩個家庭的安甯,去傷害跟你一樣同爲人母的女人的心嗎?”
自私?妒忌?
多年之後我才知道人的自私和妒忌比起鬼魂來是多麽的虛僞和陰險,現在想起來小春兒娘的自私和妒忌也顯得格外的率真了。
說回當時,在聽到柳師父的話後,小春兒娘的身體不再抖動了,粗重而憤怒的“哈”、“哈”的喘氣也是嘎然而知,不知道是不是心裏因素,我感覺院子裏恐怖的氣氛也是弱了不少。
而在就這個時候,小春兒又是回頭看向了我、趙傑和趙媛,我的心又一次提到了嗓子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