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哭着反問我媽:“大師是什麽妖怪?”
頓時這個道士就“咳嗽”了一聲,主動叉開話題說:“老黑,你過來,給這位大妹子介紹一下我的身份。”
趙老黑就趕緊過來說:“這位是我曾經學道時候的一位師叔,你叫他柳師父就好。”
我媽趕緊也是應了一聲:“柳師父,我家小勇……”
不等我媽說話,那個柳師父就打斷我媽說:“你家孩子的情況,我差不多都知道了,他的事兒我一會兒再跟你說,現在,我要先辦一場法式,把你家孩子體内的髒東西除幹淨了。”
聽柳師父說,我體内還有髒東西,我媽就吓着了,連忙問趙老黑:“你不是說小春娘被你打跑了嗎?”
趙老黑尴尬道:“我那點三腳貓的功夫,哪能判斷清楚是不是清楚幹淨了呢,再說了,靈魂是人生前的三魂七魄所化,留一點也是正常的……”
趙老黑沒說完,柳師父背在身後的手就都讓伸出來,一把桃木叫就在趙老黑的頭上敲了一下:“我師兄教過你法式做的不徹底是正常事情嗎?”
趙老黑無言以對,隻能低頭不語,而趙傑和趙傑他媽也是知道了這柳師父的身份,自然也不敢說什麽。
柳師父也沒在說趙老黑說什麽就道:“行了,把孩子放到裏屋去,你們進去按住他,一會兒不管發生了什麽,記得把他按在床上别讓他亂動。”
我媽他們也是趕緊點頭,就在我媽抱着我進屋的時候,柳師父又對趙傑說:“老黑的小子,你留下,現在想撒尿不?”
趙傑搖頭:“我剛在門口尿了一泡。”
柳師父也不廢話,遞給趙傑一碗清水說:“喝下去,有尿了,就尿碗裏,我有用。”
趙傑看了看他爸媽,估計平時趙傑要是做出尿碗裏這種事,他爸媽非得把他屁股打開花不可。
可這次趙老黑卻溫和對趙傑說:“小傑,你聽話,柳師父吩咐你怎麽做,你就怎麽做。”
趙傑點點頭,結果那碗清水,就咕咚咕咚“喝”了下去,而趙傑他媽則是有些擔心地看了看趙傑,趙老黑拉住自己媳婦就說:“婆娘,你放心,我師叔絕對不會害咱們家娃的。”
趙老黑雖然這麽說,可趙傑他媽還是沒有進屋,站在院子裏陪趙傑,生怕他出事兒,對于這情況,柳師父也沒說啥,而是拿香爐灰在供桌遠處畫了一個圈說:“你跟着你家小子就站着圈裏,不管一會兒看到什麽,聽到什麽都别走出這個圈。”
頓時我就想起了西遊記中孫悟空畫的那個能防妖怪的圈,難道這“老背子”的本事是跟孫悟空學的?
雖然進了屋,可我還是忍不住好奇從窗戶往外看,因爲趙傑還在院子裏,我想知道他在幹啥。
結果就看着那個柳師父從自己的道袍裏掏出了一張黃符,然後捏在手裏就開始念念有詞,完全沒有“法式”要開始了的前奏。
我看着他占着無聊,我在往屋裏打量了幾眼,我這才發現,這屋子的窗戶、門框上都貼了黃紙、紅字的符箓,而在門後面的盆架上,還放了一盆清水,清水裏放着一些柳葉。
其實不光是我,我媽也是看到了這些,所以趙老黑就解釋說:“這些都是柳師父布置的,柳葉和清水是爲了淨目開眼,一會兒方便跟髒東西顫抖。”
而洪蓉婆婆也是不從了一句說:“桌子上那半杯清茶,是柳師父用來淨口的,隻有口、目幹淨,法式才會事半功倍。”
趙老黑和洪蓉婆婆會說這麽多,其實完全是出于一種“顯擺”的心理,畢竟這倆人在村裏這個行業中,都算是有頭有臉的人物。
而就在趙老黑和洪蓉婆婆說話的瞬間,柳師父已經開始在供桌踏起了罡步,當然那個時候我還不知道那種步法叫做罡步。
小孩子,覺得這種儀式都很搞笑,所以就爬在窗戶邊上傻笑着說:“媽,你看那個老背子,變成神經病了。”
我媽直接在腦門上敲了一下道:“别吓嘚嘚,安靜地看。”
說話的同時,我媽已經按住了我的身體,生怕我一會兒發生了什麽意外似的。
而就在這個時候,柳師父左手的符箓一甩,徑直就飄到了供桌上的燭火上,頓時“嘭”的一團火苗一下燃燒了起來,仿佛他扔過去的根本不是紙,而是一團火藥粉一般。
我頓時忍不住“喔”的驚叫了一聲,我媽趕緊問我咋了,我就說:“好神奇。”
而就在這個時候,那團符箓火已經燃盡,化爲了一團青煙,而那團青煙不偏不倚徑直飄向我所在的窗戶的位置,同時我也是聞到了一股淡淡地惡臭味,頓時我忍不住有些幹嘔。
“呃,呃……”
見我出現了幹嘔,我媽就又趕緊問我:“怎麽了,小勇。”
我就說:“臭,臭……”
我媽狐疑地看着我:“什麽臭?”
顯然我媽是沒有那股味道的,而此時柳師父也是院子裏握着桃木劍呵斥道:“貧道給你半盞茶的時間,如果你肯自行離去,我就既往不咎,你做你的鬼,我爲我的道,隻要你不出來害人,我就不會再爲難你,可如果你繼續執迷不悟,那就别怪我現在就打你個魂飛魄散。”
柳師父的這一段話說的很有威嚴,可我卻不由身子一抖,内心深處仿佛是有一些害怕,可我倒地是在怕什麽呢?我那個時候根本不知道,我那股怕的意識根本不是來自我自己,而是來自我體内的那個東西。
在柳師父的這一段話,我幹嘔的感覺更厲害,同時嘴裏也是發出了痛苦的“嘶吼”聲音,“啊……”
我的身子也開始掙紮,想要往牆上撞,我媽這個時候也是吓壞了,連忙配合趙老黑和洪蓉婆婆死死地把我摁在床上。
那個時候我意識很清晰,同時感覺身體裏有一個什麽東西要不停地在擠壓我的血管、肌肉、内髒……
總之那種感覺,我很痛苦。
看着我的樣子,我媽有些慌了,趙老黑在旁邊就說:“别怕,這是髒東西要跟小勇的魂魄分離了,所以他才會感覺有些難受,過會兒就沒事兒了。”
同時我又聽到院子裏柳師父怒道:“孽畜,給你陽關道你不走,偏偏要走着獨木橋,你真欺我沒有本事收你。”
接下來我就聽着院子裏柳師父還是大聲念着我聽不懂的咒語,大概一分鍾左右,他就大聲呵了一個字:“收!”
頓時我就感覺我身體一個虛晃的殘影就猛然飄了出去,由于飄到太快,我沒太看清楚樣子,不過從他的背影看,好像是一個穿着中山裝的男子,歲數大概在三十多歲左右。
他徑直從窗戶飄了出去,同時我又看到我自己也是跟着那個男子飄了出去。
沒錯,就是我自己,就在飄到窗戶位置的時候,柳師父随手揮了一下手中的桃木劍道:“回!”
頓時飄出我身體的“我”撞到了窗戶上的那道符箓,然後重重第摔回了自己的身體。
“嘭!”
我雙腿猛蹬,就在趙傑家的床上狠狠瞪了一下,而我更是感覺自己仿佛從房頂上摔下來了一半,可最後着地的時候卻一下有懸空了……
不過我這麽一蹬腿,整個身體上的不适就基本消散了,剩下的就隻是有點累了。
見我呼吸平和了,也不鬧了,我媽就問我:“小勇,你,好些了?”
我點頭說:“嗯,好些了,對了,趙傑尿了沒……”
我想我當時問出這句話的時候,我媽、趙老黑和洪蓉婆婆肯定特别的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