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神之道裏,除了那技能秘籍周遭金芒燦燦之外,一片昏暗,越往邊緣去,越是暗得伸手不見五指。
已經過了整整三天三夜了,黑暗中卻依舊一片寂靜,靜得如同一個無聲世界,令人心口堵着,瀕臨窒息。
到底,這對父子在哪裏,到底,他們現在怎麽樣了?
突然!
寂靜中傳來了一陣無比凄慘的叫聲!
是誰?
凄慘之聲在黑暗裏一遍又一遍地回蕩,随後便再沒有什麽聲音了。
又是良久良久之後,冷不防的,又是一聲,比第一聲還要凄涼一百倍!
即便是再冷血的人聽了,都會心驚膽戰。
這到底是誰的聲音,這到底是什麽聲音!怎麽會這樣!
聲落,依舊還是隻剩下回聲,同之前那漸漸弱去的回聲呼應着,充斥了整個黑暗世界!
如此,反反複複,直到聲音越來越小,到最後消失不見,回聲也全都消失不見了,一切才又恢複到之前的死寂。
而就在這死寂中,突然傳來了沉重的腳步聲,像是在一間空蕩蕩的密室裏遠遠而來。
認真聽!
聽!是那個方向!
循聲望去,須臾而已,便見一個小小的身影,一身傷痕累累,衣衫破碎,頭發冷亂,可即便如此,髒兮兮的小臉上卻是那如石雕一般亘古不變的倔強
小小的身影,小而不弱,單而不薄,他撐起了一個大人,撐起了他的父親,撐起了一個家的希望!
他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麽能堅持到現在,或許,是因爲父親的劍始終沒有從他心口刺入,或者,是因爲他的腦海裏一而再浮現出母親那張微笑的臉,又或者,是因爲他曾經對妹妹許下的承諾吧!
即便是一身傷痕累累,疲憊不堪,可是他的心還是完好如初,依舊鮮活地躍動着。
而被他支撐着,緩緩從黑暗中走出來的大人,他的父親,同他一樣,不,甚至傷得更重,白衣已經成了血衣。
黑暗中,到底經曆了怎樣的打鬥才會傷成這樣,這裏并沒有其他人,就隻有他們父子兩人!
他低着頭,沉斂着雙眸,唇畔的血迹至今還靡靡不止,對于方才的一切,他唯一的記憶就是不傷夜寶。
他在自我控制和不可控制的邊緣險些崩潰,一出手立馬又急急收回,一道道全都是内傷,一身的内傷,全都是自己傷自己,而一身外傷,都是夜寶所傷,他逼着自己不去傷害,他隻躲,到了最後,他甚至連躲都不躲,就盼着夜寶能讓他徹底清醒。
左手攬在夜寶肩上,右手懸在半空,直到他們走到了最光明的地方,夜寶才攙着他坐下來。
“爹爹……”他低聲,哭聲哽在喉頭。
“兒子……真的很抱歉。”他無奈笑了。
“是兒子沒用,是兒子照顧不了你!”夜寶哽咽道,哪裏是個快十歲的孩子,即便是二十歲,都沒能這麽懂事吧。
“傻瓜,你才多大呢!老白又不老。”他笑着,總算是換過來了,他想,這是最後一次了吧,永遠都不會再有了吧。
夜寶無聲,低着頭牽着父親的右手,這右手爲何會血肉模糊呢?
不爲别的,隻爲方才的黑暗中,在他癱倒在地上即便崩潰之際,夜小寶無計可施之際,很果斷的接過他手中的匕首狠狠地刺入他手心!沉默中,夜寶拉着自己的衣袖,小心翼翼地一點點抹去大手上的血迹,好一會兒,終于,手背上那道痕迹漸漸地從血迹裏露了出來,那是……那是……那是一個“薇”字!
“薇”字,薇字居然會出現在手背上?
這……這,怎麽會這樣?
就是這樣的,夜小寶低着頭,靜默着一張清俊而依舊稚嫩的臉,依舊小心翼翼爲父親擦拭。
他怎麽會驚詫于手背上這個“薇”字呢?這正是出自他之手呀,是他在黑暗中,沿着父親手心裏那個字的痕迹,一筆一劃地加深,一筆一劃的剜出來的母親之名,從手心到手背穿透了這雙大手。
這雙手,可以說是廢了吧。
這份疼痛,可以說是真真正正的刻骨銘心了吧!
終于,所有的血迹都被擦拭幹淨,這手,還是那麽的白皙溫潤,那麽的修長好看。
血終是止住,不管是從手心看還是從手背上,那個“薇”字都是如此的清晰,明顯。
夜寶愣愣地看着,他真的不敢想象,若是日後媽咪看到了老白爹爹這一雙手,會不會爲他疼到嚎啕大哭。
疼嗎?有多疼?
隻有白無殇自己知道,此時,他唇畔勾起了一抹蒼白的笑,就用已經提不勁的手,輕輕地撫摸着兒子側臉的傷,淡淡道,“還疼不?”
“不疼。”夜寶這才擡頭看他,這才敢看入他的眼睛。
“兒子,我們開始修技,好不好,我們來比賽誰下晉階到神界,好不好?”他笑着問道。
“好!”夜寶卻是好不認真,大聲回答,說罷,立馬站起來,拔出陰陽長劍!
白無殇見狀,深吸了一口氣,咬了咬牙,驟得騰空而上,左手拔起了冰藍寶劍,同夜寶一樣落在了那技能之際的金光之前。
他伸手緩緩拂開金燦燦的光芒,立馬,一行行金燦燦的字迹立馬憑空浮現,這不是别的,正是白無殇猜測的白氏劍術!
“哈哈,老白爹爹,你隻能用左手持劍,你輸定了!”夜小寶大笑,仿佛方才的疼痛哀傷都不曾發生過,還滿是淚迹的小臉笑容好不燦爛,自有一股樂觀的力量!
白無殇亦是大笑,“我會不會告訴你左手才是大人我最管用之手呢?”
夜寶一愣,“真的假的?”
白無殇并沒有回答,而是淩空而上,身随劍走,劍劍淩厲!
夜小寶也不甘落後,看一眼白氏劍術秘籍,默默記于心中,就在老白下方,跟着他的節奏揮劍,一大一小,一上一下,藍芒漸亮,于黑暗中遠遠望去,就仿佛是兩朵綻放的藍蓮花一般,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