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時,全場寂靜,連那喜慶的禮樂聲都戛然而止,新娘子這是怎麽了?
怎麽這樣子盯着無殇大人看?
白無殇亦是狐疑,不動聲色,任由她瞧着,不經意瞥了新郎官一眼,隻見甯遠亦是一臉詫異。
“怎麽了,蘭兒?”他柔聲,都說一個男人愛不愛一個女人,從他看她的眼神,從他跟她說話的語氣,完全就可以看得出來了。
非常明顯,甯遠愛極了魅蘭兒,是那種小心翼翼呵護的愛。
良久良久,魅蘭兒才出聲,指着白無殇,“我認識他!”
“蘭兒,不得無禮,這是無殇大人,雲城的無殇大人!”甯海南連忙訓斥,表明白無殇的身份。
“我認識他,我在神州殇國見過他。”魅蘭兒仍是一動不動,指着白無殇,聲音突然哽咽,仿佛曾經被白無殇欺負過一樣。
“他欺負過你?”甯遠連忙問道,一把将魅蘭兒護到身後,也不管白無殇是哪位。
“放肆!甯遠,這似乎貴客!無殇大人怎麽會欺負蘭兒呢,一定是有誤會!”甯海南急急訓斥,轉而丢魅蘭兒道,“蘭兒,有什麽事也得等這堂拜完了在議!有你這麽随随便便就把蓋頭掀起了的嗎?”
魅蘭兒委屈地看了甯遠一眼,立馬低下了頭。
甯遠夾在妻子和父親之間,一時間也不知道怎麽辦,偏偏,這個時候,白無殇就挑眉玩味地旁觀,就是不出聲。
魅蘭兒認識他?怎麽一個認識?冰雪集市上,出面的可是慕容薇,他都一句話也沒跟這個女人說過吧,說“認識”,未免太言過其實了。
他不喜歡這樣的女人,一看就是骨子裏特強勢之人,偏偏在男人面前裝無辜裝脆弱。
這樣的女人,都不是什麽好東西。
甯遠哪裏見得了魅蘭兒受委屈,可是又見父親臉色,俊朗的眉頭緊鎖,十分尴尬。
“還不快給無殇大人道歉!”甯海南厲聲,兒媳婦和白無殇之間,選擇了得罪兒媳婦,得罪殇城。
“父親,既是誤會,何不把誤會澄清了,若似乎蘭兒真有錯,再道歉也不遲。”甯遠急急說道。
白無殇摩挲着下颌,看得越發玩味,甯遠是多安靜内斂的一個人呀,就爲魅蘭兒竟可以變得如此沖動,他究竟瞧上了這個女人什麽?
“孽障!無殇大人親到咱們甯府爲你主婚,這是多少人盼都盼不來的事情,你媳婦倒好,堂還沒有拜完就掀起蓋頭,指着人家的鼻子!這給甯城丢臉的事情,你還敢問誰對誰錯,你就不怕笑話!”甯海南真的怒了,厲聲訓斥,轉身對白無殇恭敬作揖,“無殇大人,小兒魯莽,還望看在老夫薄面上,見諒見諒。”
白無殇笑了笑,人家都請示到面前來了,自然要開口,“大人我也好奇,這位姑娘怎麽就認識了,不如把面具取下來我大人我好好瞧瞧,若是認識,有什麽誤會,咱們當面冰釋前嫌了,否則這婚,大人我可不敢給主。若是不認識,就繼續拜堂,小姑娘家,大人我也不與你計較。”
漂亮話,中肯的話,白無殇可比甯海南更會說。
他笑着看向甯海南,道:“甯公,你覺得如何呢?”
“不敢不敢,大人折煞老夫了,大人做主便好。”甯海南連忙回答。
“爹爹,不可!”甯遠連忙阻攔,“蘭兒的蠶絲面具并非戴上去的,而是粘在臉色,已經戴了多年,早就同血肉生在一起了,根本取不下來。”
“這,怎麽會這樣?”甯海南大驚,并不知曉此事。
“爹爹,我取的是蘭兒的人,并非她的相貌!求爹爹成全!”甯遠立馬下跪,不言而喻,能讓蠶絲面具和血肉生長的一起,勢必有一張見不得人而無法修複的醜臉。
難怪這場婚事如此的低調,再低調之人,娶心愛的女子都會想盡一切辦法,恨不得高調得讓全世界都知道的,并非甯遠這般。
“你!”甯海南氣結,“你怎麽跟我說的,花容玉貌,恐招惹是非,故而面具不離臉!你居然騙我!和魅瑰聯合起來騙我!”
“求爹爹成全,孩兒喜歡的蘭兒的爲人,她的性情,并非她的貌。”甯遠認真道,這樁婚事,看樣子隐瞞了他老父親不少事。
“我甯城的臉都給你丢光了!老夫管不了你,你要怎麽樣怎麽樣,但是,要她入我甯府的門,休想!”甯海南怒意滔天,拂袖就要離開。
“甯城主!”白無殇突然大喊,機會來了!
甯海南連忙止步,“無殇大人,讓你見笑了,請無殇大人移步,老夫差下人令備酒席,款待大人!”
“呵呵,甯城主,消消氣,消消氣!”白無殇起身,大步上前,鐵哥們一般攬着甯城主的肩,将他往裏拉,“消消氣,消消氣,年輕人,難免做事魯莽,欠缺考慮,這人都拜了天地、高堂,也算半隻腳入你甯家的大門,不是?别欺負了人家姑娘家。有什麽事情,咱們坐下來慢慢談,就當賣大人我個薄面,如何?”
說罷,也不管甯海南願不願意,直接将他按在高坐上。
一直戒備看他的甯遠立馬就投來了感激的目光,上前下跪,“孩兒不孝,惹爹爹生氣了。此事隐瞞爹爹,确是孩兒不對,孩兒給爹爹磕頭認錯,求爹爹原諒!”
說罷,還真就當衆磕了三個響頭才起身,“孩兒不會說話,孩兒還是那句話,孩兒取的是蘭兒的人,并非蘭兒容貌,容貌會老,人,不會變。”
白無殇心下冷笑,甯遠啊甯遠,你可人很多時候會變得比容貌還要快。
“你瞧瞧她方才至今,什麽态度!”甯海南指着魅蘭兒,質問道。
方才至今,魅蘭兒跟局外人一樣,一直靜默着站在一旁,甯遠下跪了兩回,她依舊站得筆直筆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