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緩緩吐了口氣,才說道:“阿姨,小燕已經這樣了,就讓她在那邊好好過吧。那周童其實就是小燕之前的男朋友。他一直和小燕談戀愛呢,天天送小燕回家呢。他們感情挺好的。隻是周童畢竟是烈士啊。現在就這麽陰差陽錯的,兩人又了在一起的機會,你說你要是不答應的話,那小燕要多傷心啊。是吧。”
“難道小燕這麽死,就真的是天意了嗎?她怎麽就丢下媽媽不管了呢?”小燕媽媽哭了起來。
一旁的那阿姨趕緊說道:“哭什麽啊,都這麽多天了。早上不是都說好的嗎?就讓順着孩子的心,讓她結婚去。你們兩說說,要我們怎麽準備。放心吧。她媽媽答應了。”
堂弟這這地上了那紅色的盒子。那是用紅色的臨紙好好包裝好的一個盒子。裏面放着一套紅的紙衣服,紅燭,紅酒杯。
堂弟道:“這是聘禮,你們收下,就當是答應下來了。我們三天後晚上過來迎親。到時候是要合葬的。其他的事情,你們放寬心,我會安排好的。”
小燕媽媽伸手接過那盒子,摸着盒子,說不出話來。
堂弟繼續問道:“小燕的身高三圍能說下嗎?我們看着給她買套衣服,到時候合葬開棺提前給她換上的。”
小燕媽媽說道:“她一米六四,三圍……反正一般買衣服,她都是穿m碼的。對了小燕說,她想穿婚紗。”
堂弟點點頭,道:“放心吧,我們會辦好的。”
出了小燕家,我和堂弟就直奔服裝批發市場去了。以前陰婚都是個屍體穿上大紅的禮服。如果已經沒有屍體了,或者屍體不合适了,那麽就直接做紙禮服燒過去。
現在小燕死了還不到十天呢。應該還能換上衣服的。
那婚紗批發店裏,從一百多的,到三四千的都有。我和堂弟爲難了好一會,覺得吧,人家給了兩萬塊,我們怎麽也要弄個像樣點的吧。
就挑了一條五百多的婚紗,堂弟還堅持多要了一條大紅的長紗。那長紗原來是人家紅色敬酒服上挽在手臂上的。
堂弟拿來系在了那白色的婚紗腰間。長長的紅紗垂下,别說白色紅色配,還真的挺好看的。他說,陰婚一直都是穿大紅的禮服,這回弄個純白婚紗,也不知道會不會有影響。還是綁着紅腰帶吧。
買好了禮服,我就先回家了。而堂弟則去了老宋那邊。
自從确定那暗中人的“犯罪團夥”之後,我們對老宋的态度那也是有了一頂改變的。知道他是好人了啊,就算不能成爲同一陣線的生死好兄弟,那至少也是不會傷害我們的路人了。
堂弟跟老宋挑了一個骨灰盒,準備着把這個當周童的衣冠冢了。還跟老宋要了兩童男童女,準備當陰婚的花童的。
那兩孩子都是老宋的徒弟。年紀不大,一個九歲,一個七歲是老宋這段時間當收下來的孤兒。跟着老宋做過幾場超度的道場。爲了借這兩個還在,他跟老宋說了那晚要舉行的陰婚。
三天的時間在我們的準備工作中過去了。說實話吧,真正要面對的時候,我是挺緊張的。
晚上,我哄着寶寶睡着了,才趕過去幫忙的。而堂弟那是在早上的時候就去準備了。聽說是要看時辰給小燕挖墳開棺換衣服的。我還說人家小燕怎麽都是大姑娘,這換婚紗的,誰幹啊。本來他是想叫我去的,但是想着讓我抱着一個死了快十天的屍體換衣服,我真幹不了。
最後他還是請了那喪葬隊裏一個男人的老婆。人家見多了這個,也就不怕了。
我打電話跟他說我要過去的時候,他還讓我給他們帶了宵夜。那麽多人呢,喪葬隊,一下變成了喜事隊,前前後後就十幾二十個人,我幹脆在我們小區門口那夜市攤,買了人家一大鍋的鳥粥,連帶着人家的大鍋頭一起裝上了車子,買了一沓一次性碗筷就過去了。
我到達那烈士陵園的時候,都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半了。一群人就蹲在那烈士陵園門口,怎麽遠遠看上去就想是一群鬼一樣呢?
幫忙喪葬的,除了幾個做體力話的之外,都換上了道士服。堂弟這個總指揮,反倒是一身t恤牛仔褲,套着一件牛仔外套。還埋怨我這個姐姐不夠體貼細心。晚上轉涼了不會給他帶見厚點的衣服過來。
一旁的那周童戰友的兒子,還是穿着一身軍裝,對這我微笑打招呼。他兒子應該和堂弟差不多大吧,都穿上了薄棉衣了。
看着我來咋咋呼呼地說話,堂弟端着碗粥就說道:“吃你的吧,别說話了。也别想着我姐。你别看她看上去不過十幾歲的高中生模樣,那标準的一女人婆!女兒都大了!”
怎麽聽着這句話就這麽不好聽呢。後來堂弟才跟我說,那男孩子和他爸爸過來之後,男孩子就一直纏着他問我的情況。還說如果能跟我談戀愛,那多刺激啊!
刺激?!現在的年輕人啊,就爲了刺激去接觸這樣的事情,真的很不應該。這再怎麽說都是有危險的,或者說我們應該尊重這些,而不是爲了刺激,爲了好玩去接觸這個。
堂弟指着那兩花童,讓我趁着這個時間給他們兩化妝。我說道:“兩個孩子畫什麽樣啊?”
“看過林正英的鬼片吧,就照着裏面那紙紮的童男童女畫。紅嘴唇,臉上兩個紅圓圈。”說完了,堂弟壓低聲音對我說道,“其實真正的陰婚,是要童男童女開道的。那童男童女指的是紙紮的童男童女。我是紮得出來,我沒那本事讓他們走路啊。所以隻能找活人冒充一下了。”
唉~人家是鬼冒充人,倒了堂弟這六流的風水先生這裏,就成了人冒充鬼了。
我拿出來我的化妝箱,給兩個孩子一番舞弄。最後都弄成了超白的臉,紅圓圈的臉頰,小小的紅紅的嘴。加上兩個還在穿着的都是老宋那裏的扮童男童女的衣服,這大晚上的看着,還真吓人啊。
二十幾分鍾之後,那粥已經吃玩了。把垃圾打掃了一下,就正式開始了。
大家走進了烈士陵園,堂弟點上了一大把香,插在了那烈士塔前,然後撒了一大把紙錢,大聲說道:“今晚上,爲周董烈士,和小燕老師舉辦陰婚,請各地神仙,大哥大姐,給個方便了。”
說着,就在那烈士塔前,拿出了那骨灰盒,讓那老人的孫子将那帽子恭恭敬敬地放進了骨灰盒中。那骨灰盒就交給了那老人的孫子捧着。
堂弟調整了隊伍的順序。裏那個花童走在最前面,手中都提着提籃,提籃裏都是紙錢,他們在前面開路,并一路撒紙錢過去。
之後是道士,道士吹打這合葬的曲調跟着。然後是捧着骨灰盒的老人的孫子。之後才是屬于看熱鬧的我和那中年軍官。
堂弟将一卷鞭炮放在了那烈士塔前,點燃,接着那響亮的炮聲,隊伍出發了,走出了烈士陵園。
也不知道是巧合,還是真的。我們的隊伍開始移動的時候,那烈士陵園裏,就一陣陣風吹樹木的聲音,感覺就是很熱鬧。突然間就這麽熱鬧了起來,就好像有很多人在看着我們,甚至是給我們鼓掌的感覺。
這大半夜的,我們又是鞭炮,又是打鼓吹唢呐的,顯得特别的吵。但是卻沒有人投訴什麽的。
我們出了烈士陵園,在那小區門口就看到了小燕的媽媽。這幾天她還是沒有從失去女兒的悲痛中走出來。所以一開始,她冰沒有表态要看看這場陰婚的,我們也沒有強求。隻是現在她過來了,由她那姐妹攙扶着,我還是過去誠懇地邀請她跟着我們一起過去看看。這也是看自己的女兒結婚呢。
那阿姨就跟着我們走在了隊伍的最後。
我們的隊伍一路緩緩走到了小燕的墳前。現在如果不是什麽熟人的話,人家找的穴位也不會有多好。真正的好位置都是留給有錢人,花錢買的,或者是風水先生自己用的。小燕那墳地,就前後左右的比較空曠,地勢也比較平坦。沒有什麽煞氣,也不是什麽好地。平平過吧。
隊伍到了地方,又是先點了鞭炮。
我看着小燕的墳已經被挖開了,棺材蓋沒有釘上,隻是簡單搭着。幾個喪葬的人跳下坑,堂弟讓那花童在上面撐着一把黑傘,擋在那屍體頭部的位置。
開棺了。映入眼簾的是穿着一身白色婚紗,腰間纏着紅色紗巾的小燕。臉上很安詳,沒有出現什麽屍斑。那濃濃地腐屍的味道,讓我很不舒服,隻能稍後退了不少步。
堂弟讓喪葬隊的人,把那骨灰盒放進在了小燕的胸口上,讓她的手,扶在骨灰盒上。
然後他喊道:“今日,周童和小燕結爲陰婚,從此相互扶持。給長輩行禮了!”他用眼神示意着一旁的童男童女,童男童女馬上會意得朝着小燕媽媽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