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這邊還在談着團購房子的事情。堂弟走過來,笑眯眯地說道:“姐,這房子不能買,你看看那邊房子的窗口不是有個人,哦,鬼在看着我們嗎?這裏也不知道死過多少人呢。”
我随着堂弟指的樓看去,呃,四點多,快五點了,太陽斜斜的了,看着還真是恐怖呢。
那經理打了一個哆嗦,我想他一定知道這裏很多事情,所以他比我還要害怕呢。堂弟一手攀上了經理的肩膀,低聲說道:“秃頭經理,我幫你找那個失蹤的女仆,你給我多少錢?先說好,那女仆今晚要是出不來的話,明早你們就要幫她收屍去。可能明早都還找不到她呢。要是七天之後,才臭出來,那這就肯定上新聞了。那你們小區就不是傳聞鬧鬼,而是有人不明不白死裏面了。到時候,我看你這樓怎麽賣出去。”
秃頭經理那光着的頭上,全是汗,擡手抹了一遍又一遍,然後哆哆嗦嗦道:“能找出來?”
“大概吧,總要試試的。我們呢,也盡量小聲一點,反正這個時候,沒幾個人進小區。”
“好!”那秃頭經理終于頂不住壓力了。
但是堂弟卻是看着他沒動作,他愣了好一下,才說道:“那,開始吧。”
“人找出來了,我要兩千,不管是生是死的。”
秃頭經理又是一陣猶豫,才點點頭。
堂弟滿意的一笑,道:“姐,跟那個愛麗絲和我一起進去。”
愛麗絲一聽就急了,快要哭出來樣子道:“我……我……”
堂弟道:“你們小區那麽大,全是冤魂,這要整棟樓慢慢走,那要找到什麽時候啊。她會失蹤,那是她大半夜,迷糊的時候,被鬼迷住了。現在你走進去,你生病了陽火弱啊,走進去一會也能被鬼迷住,自然就能走到失蹤那人那裏了。我們跟在你後面,等找到人,就把你們兩帶出來。”
好像……有點……過分哦。那人家來做實驗的。但是現在這個就是最快也最準确的作法了。那種用算命算出答案來的,我們沒那本事,做不到啊。
秃頭經理道:“小張!你能把小胡找出來,我就不追究你這次做錯的事情了。”
原來愛麗絲姓張啊。這個工作問題往前面一擺,她也隻能委屈地點頭了。
堂弟從腰包裏,拿出了九枚銅錢,往那小花園的池子裏一散。水流帶着那些銅錢,在水底形成了一個卍字符。那秃頭經理驚呆了。我也驚呆了。我怎麽就沒見過堂弟有這麽一手嗎?
堂弟道:“這水就是這個陣眼。原來水底應該是有什麽東西陣着的,這裏面的局才能流動起來。那東西卻不見了,先說,那糾葛銅錢是我的,我一會要收回的。”
說完,他把一截紅線綁在了愛麗絲的左手中指上,說是保着她最後的一點陽氣,要是出了事,能把她拽回來的。而紅線的另一頭就讓我拿着。
說完我們三個人就往一期的現房那邊走去。很快三個人的隊伍就成了愛麗絲第一,她是被堂弟推在最前面的。堂弟第二,我鎖縮頭縮腦地拍第三。
堂弟拉着我,漸漸拉開了和愛麗絲的距離。我一開始還能聽到她低低地哭聲,然後哭聲消失了,她的腳步走得也堅定了很多。
堂弟抓着我的手臂,低聲道:“她被迷住了。來,給點溫暖,要不我也被迷住了,大家今晚就在這樓裏和鬼開派對了。”
我們不近不遠地跟着愛麗絲。她進入了一期一座剛完工的樓裏,走上的樓梯。我心中想着,這樓不知道通電了沒有。要是再晚一點,沒有陽光了,我們什麽也看不到。手機的電可不知道夠不夠我們走出去啊。
愛麗絲最後在這棟樓的八樓停了下來,走得更慢了,最後轉進了那走道最後的一個放雜物的小間裏。
在我們看到那小間裏席地而坐着一個穿着睡衣的女孩子。
就在這個時候,堂弟讓我用力拽了一下手中那紅線,我拽了,接着就聽到愛麗絲的驚叫,還有哭聲。
堂弟馬上說道:“别哭了,她沒死。”
堂弟上前,探探那睡衣女人的鼻息,然後背了起來,道:“快走吧。”
愛麗絲那是抓着我就不放手啊,她腿都僵了,我廢了好大勁才扯着她走下樓的。
可是剛才我們上來的時候,不是八樓嗎?怎麽走了好久好久,都還沒走到一樓出口呢。我心中疑惑着,其實我想大家都已經感覺到了,但是沒有人願意說出來。
最後堂弟放下了背着的那女人,道:“走不動了走不動了。我又不是人猿泰山,背着她至少下了十七十八樓了。”
我感覺也有十七十八樓了,就是不見底啊。外面的陽光更弱了,應該是太陽已經沉下去了,剩下的全是餘晖了。我不敢想象,萬一餘晖也沒有了,我們還是走不出去,那要怎麽辦呢?
堂弟就那麽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呼吸着,說道:“水裏的銅錢肯定被人動過了。哥這個護法也太差勁了。”
“那現在怎麽辦啊?”我都快要急哭了。
堂弟說道:“還記得我們在墳山上的時候,怎麽對付這種鬼打牆的嗎?”
我想到了那次他們用的是尿尿的方法,一下白了他一眼,道:“尿去吧,尿去吧。找個角落尿去吧。”
他站了起來,道:“這種時候,還是男人好啊。”
他就那麽靠在樓梯轉角的角落裏,背着我們,朝着那角落尿了起來。
愛麗絲匆匆别開臉,一臉不自然。尿完尿,堂弟背起那還在昏迷中的睡衣女孩,繼續往樓下走。
沒有什麽異樣,可是這一次我們隻轉了兩個彎,就看到了一樓的出口。
我心中長長吐了口氣,走出那樓,看着外面的天空,一片的火燒雲啊,好美啊。我真怕我也一輩子在那鬼樓裏,出不來了。
堂弟背着那女孩子,走得也很艱難,但是至少沒有再發生什麽事。
我們回到小花園的時候,看到的卻是另一個場面。我哥再跟幾個穿着西裝,打着領帶的男人争吵着。
那水裏的銅錢少了一個,其中一個就被一個西裝男拿在手裏。我們走過來的時候,就看到我哥突然沖上前,奪下那銅錢,往水裏丢去。
水流帶着那銅錢落回了原來的位置,卍字符重新成型了。不過我們已經出來了啊。
“哥。”我喊道。我的喊聲,讓那些吵鬧的男人都看了過來。那秃頭經理看着堂弟将那失蹤的女孩子放在了地上,自己也往地上一坐,朝我揮揮手道:“姐,交給你了。我……話都說不出來了。”
累啊,走到這裏也夠遠的了。
我上前擋在我哥面前就吼道:“幹嘛的?欺負我哥啊!以多欺少啊!”
那些人裏的一個眼睛男,看到了我手中還拽着的紅線道:“你們要搞封建迷信,不要在我設計的小區裏搞!我要報警抓你們起來。”
“我們搞封建迷信了嗎?我們去看房子,看到有個女孩子昏倒在裏面,就帶出來。我們來你這裏看房子準備團購的,但是很抱歉的告訴你,就你現在這态度,我們不買了。什麽服務态度啊!”
眼鏡男哆嗦了起來,指着水裏的銅錢道:“這不是封建迷信是什麽?”
“哦,我看着水挺清的,就丢幾個銅錢下去許許願不行啊?那你去告那個什麽什麽國家著名的許願池好了。他們那水裏的錢更多,他們封建迷信比我們嚴重。”
“你們……很抱歉,我們的房子也不打算賣給你們。”
“我們還不稀罕買呢。走了,哥,弟。”剛要氣派地走兩步,想想又回來,脫了高跟鞋,一個翻身就進了水池道:“銅錢我的,我現在不稀罕在你這裏許願了。”池水不是很深,我将銅錢都撿了出來。
堂弟也站了起來,道:“那個女孩子,送醫院啊,人還活着,調養一段時間就沒事了。”看着我們要離開,堂弟站在了那眼睛男面前,說道:“這個小區,你設計的?”
眼鏡男推推眼鏡道:“我不和那麽粗俗的人說話。”
“哦,你高尚,你高尚地弄個卍字小區出來鎮地下的冤魂啊?”
“什麽卍字啊?沒文化!那是銀河系的星雲!網上搜搜去,銀河系的星雲就是這個形狀的。我們這小區的設計理念就是,讓人感覺擁有全宇宙……我跟你們說這些幹嘛啊?哼!”
“你進去住兩天,你就知道全宇宙是什麽樣了。”堂弟掏出了自己的一張名片,放在了那水池邊上,說道:“以後這房子再出事,給我打電話。老這麽出事,你怎麽賣啊。”離開之前,堂弟還很誘惑地朝着那秃頭經理抛了一個媚眼。
意思就是,記得給紅包啊。
我們就這麽離開了。回到我哥辦公室,他那邊也下班了。直接回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