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來到了那年的十月,窗外風景已然蕭索,樹葉紛紛落地,隻有松樹還保持着青綠,兩個小孩還是會每天坐在閣樓上望着窗外,岑逸依然會編出不同的故事講給小月聽。
那輛轎車再一次停在了大門前,小月正準備起身下樓,卻被岑逸抓住了胳膊。
“你有想過反抗嗎?”
小月呆愣在了原地,她當然知道岑逸的意思,但她從沒想過這件事會被他知道,不知從何時開始,她已經堅定了一個信念,絕對不能讓岑逸知道那件事,否則自己會毫不猶豫地去死。
“其實你可以反抗的。”岑逸隻留下一句話便轉身離開了閣樓。
小月坐在床邊想了很久,直到聽到那個男人的聲音,才匆匆起身向樓下走去。
時間來到晚上,整片區域還有亮光的就隻剩下對面的大街,那些路燈徹夜發光,但實際上一整晚都不會有幾輛車經過。
岑逸悄然起身,他沒有穿鞋,就是爲了防止制造出噪音,他沿着樓梯來到一樓,書房的燈還亮着,門縫下傳來橘黃色的燈光,他小心翼翼地來到門前,将耳朵貼近木門。
書房裏傳來男人的聲音,但不止一個,另一個人不知何時進入了書房,聽聲音和那個男人的年紀差不多。
“就是這個女孩嗎?還真是漂亮。”
“呵呵,我已經玩了半年了,被我調教得特别聽話,怎麽樣,要不要試一下?”
“那是自然,還真是托你的福啊,哈哈哈。”
岑逸握緊了手中的東西,突然出現的陌生人并沒有動搖他動手的決心,反而讓那股恨意愈演愈烈,況且他也知道自己好不容易弄來了這東西,再拖一天小月隻會多一分痛苦。
趁着書房裏傳來各種噪音,岑逸劃着了火柴,點燃了手中的白色圓柱體,随後将一頭塞進門縫,讓那些煙霧進入書房。
趁着煙霧彌漫的時間,岑逸來到衛生間,将一條毛巾打濕捂住口鼻,随後開始默默等待。
大約十分鍾後,書房裏已經沒有了聲音,當初買下這東西時賣家說隻需要五分鍾即可,但保險起見,他耐心地等了兩倍的時間。
岑逸嘗試推門,但門如預料的被反鎖了,他隻能返回客廳,踩着闆凳将手伸到魚缸裏,拿出一塊籃球大小的石頭。
随後他返回書房門前,用手中的石頭擊打門鎖,足足擊打了五次,終于将門砸開。
書房中除了書桌和書櫃之外還有一條足夠長的沙發,此時一個陌生男人正将小月壓在身下,而那個男人則癱坐在椅子上不省人事。
岑逸手忙攪亂地把小月從那人身下拉了出來,她已經昏迷了過去,渾身隻剩下内褲,岑逸隻能将自己的衣服裹在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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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岑逸返回了書房,站在椅子後面掙紮了一會兒,終于鼓足勇氣舉起石頭朝着男人的頭重重砸去。
“啊!”男人竟然被石頭砸醒了,他喊叫着從椅子上滾落到了地闆上,岑逸因爲驚吓沒有抓穩石頭,反而讓石頭掉在了地上,發出一聲悶響。
男人在地上掙紮着,他雖然還有意識,卻渾身無力,手腳并用不斷揮舞,卻沒有任何作用,甚至無法從地上爬起來。
喊叫聲不知怎的讓沙發上的男人醒了過來,他艱難地站了起來,但光是維持站立的姿态就已經用盡了全力。
岑逸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吓到了,慌亂下他隻能再次舉起石頭,向着地上的男人砸去,這一下直接砸在了他的下巴上,隻聽到清脆的斷裂聲,他的下巴被瞬間拉長。
那個陌生男人掙紮着向外面走去,但沒走幾步就跌倒在了地上,隻能用爬的。
岑逸見地上的男人并沒有死,隻能再次舉起石頭,這一次他瞄準了對方的後腦,用盡全力砸了下去。
地上的男人已經不再掙紮了,岑逸扔掉石頭癱坐在地上,他不斷告訴自己不要去看那顆已經被砸扁了的腦袋,就這樣看着書房的天花闆坐了好久。
突然,他想起另一個男人,看向沙發時那人早已不見,他用盡全力從地上站了起來,向門外走去。
客廳的門和院子的門都是開着的,此時正有人從大門口探頭往裏面張望,岑逸放棄了追出去的想法,他回到了小月的身邊,但屁股剛着地就沉沉地睡了過去,他已經精疲力盡了。
岑逸醒來時已經身處醫院,他的右腿和兩個手掌已經打上了石膏,門口的警察見他醒了便走了過來。
“你終于醒了,你叫什麽名字?”
這也是最讓警察疑惑的地方,戶籍系統裏竟然沒有這個男孩的信息,還有案發現場的那個女孩,警方也查不到她的名字。
“岑逸。”
“你和死者是什麽關系?”
“沒關系。”
警察一愣,但聽姓氏這個男孩應該不是死者的親屬,但無緣無故一個男孩爲什麽要殺了那個男人?
“你可能誤會我了,我問的是你和兩個死者分别是什麽關系?”
“兩個...兩個死者?”岑逸死死盯着面前的警察,他不知道對方的意思。
“是啊,兩個死者,一個中年男人,還有一個小女孩,這兩個人你都不認識嗎?”
之後便是一系列的庭審和判決,因爲岑逸年僅十歲,量刑上存在很大的争議,不久後經過心裏檢測他被送進了愛德華精神病醫院,這家醫院實際上就是一個監獄,隻不過在關押的基礎上,這裏還能提供治療服務,考慮到岑逸的年齡,法庭還是希望他能治好自己的心理疾病,重新回歸社會。
當然,單論罪行的話岑逸絕對是要一輩子待在那裏,不過考慮到他的貢獻,法庭爲他酌情進行了減刑,也是在法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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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才知道,原來那個男人是一個跨國人口販賣組織的區域代表,曾參與販賣人口超過了五千人,所以他等于殺死了一個犯人口販賣罪的罪犯。
到最後岑逸都沒有見過小月最後一面,他隻知道那天晚上小月就死了,死亡原因是窒息,是那個陌生男人掐死了她,但當時太混亂,沖進書房的他并沒有發現這一點。
小月的葬禮由社會福利機構代爲舉行,他隻知道小月被埋在了郊區的公立墓園裏,之後他便進入了愛德華醫院,一邊接受精神治療,一邊繼續接受警方的詢問。
那年冬天,再審開庭的一周前,一個陌生的警察找到了岑逸,在愛德華的會面室裏,他拿出了一個打火機,上面雕刻着狼頭圖案。
“你一直說當晚還有一個人侵犯了死者,對嗎?”
岑逸看着那個打火機,仔細回憶着那晚的經曆,在那張書桌上,好像就放着一個一模一樣的打火機,那絕對是另一個陌生男人的,因爲死掉的那個男人從來不會在書房抽煙。
“你在哪裏找到的這個打火機?”
“沙發下面。”
一絲一縷的記憶再次變得清晰起來,岑逸記得在自己砸下第一次時,沙發上的男人在掙紮着向外爬,就是那個時候,他将打火機掉在了地上。
“沒錯,這個打火機就是他的,就是他的!”岑逸激動地站了起來,身後的看護員連忙将他按在椅子上。
“我們的确從上面提取到了現場第四個人的指紋,但指紋對比沒有得到結果,隻有兩種可能,要麽他是外國人,要麽就是黑戶,不過你對他的長相一點印象都沒有了嗎?”
這是那個警察最後一次來,之後他就沒有再來過了,岑逸也一直沒有想起那個男人的長相,時間就這樣一年又一年地過去,直到現在。
“難怪你看到那個打火機就像變了一個人一樣,原來是這樣的。”落月正靠在岑逸的腿上,享受着傍晚的夕陽。
岑逸把玩着手中的火機,他一眼就看出手中的并不是那時的打火機,但有人将它放在了花落月的墓碑前,就必定不是偶然。
“那簡單,咱們一起去抓住他不就行了?”
岑逸捏了捏自己的拳頭,感受着手臂傳來的力量,随即點了點頭。
“對,我一定要抓住他,讓他以命償命。”
“可是你說他故意挑釁你是爲什麽呢?這件事都過去十年了,他不會隻是想單純地招惹一個敵人吧?”
岑逸皺着眉頭,這個問題他已經想了很久,難道對方是想給那個男人報仇?或者是另有隐情,他無法确定。
“算了,明天去看看冷風哥吧,聽說他的學員還挺多的,一個人應該忙不過來吧?”落月提議道。
岑逸也調整心情,讓自己暫時不去想那些沒有答案的問題。
夕陽下,最後一絲餘韻還留在天際線上不願離去,恍惚間,岑逸在那一片金色中看到了花落月的臉,那張臉上噙着淚水。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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