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逸一年到頭多多少少會面見一些人,多是警察和檢察官,說的也大都是和當年那個案子有關的内容,起初的幾年裏這樣的會面總會讓他感覺到不适,但之後,漸漸地,就麻木了。
看對方的穿着就不像警察或是檢察官,這讓岑逸有些期待對方的開場白。
“岑逸,我是來和你談談那個倒計時的。”
“......”
岑逸愣住了,會客廳很大,周圍也有病人正在和親友面見,但這一刻整個會客廳一片死寂。
對方爲什麽會知道倒計時的事?唯一的解釋就是,他也能看到那奇怪的倒計時。
關于倒計時的突然出現,是在上一次評估之後的翌日清晨,那個倒計時就這樣出現在了自己的視野右下方,随着眼球的轉動,它始終保持在右下角的位置,就算是閉上眼睛也依然可以看到。
“你不用緊張,關于那個倒計時,我還不是很清楚,但我知道隻有一部分人能看到它。”
“你和我說這些幹嘛?”岑逸心理雖然波濤洶湧,表面卻冷靜地保持着自己的面部表情,可以說是滴水不漏,這是他一貫的作風,盡量不讓心理活動反映在臉上。
“我和你做一個交易,我告訴你一些關于那個倒計時的情報,你答應加入我們的團隊。”
“加入你們的團隊?什麽團隊?”
“這些要等你答應之後我才能告訴你,你放心,目前社會秩序還沒有被摧毀,我是秉持着和平的前提和你說這些話的,老實說,我們的團隊收集到了一些關于你的資料,你的心理評估報告我們看了,很符合我們‘招聘’的要求。”
“‘招聘’?有沒有搞錯,我現在是一個精神病人,别說出去工作,就是離開這間會客室的路線都要在監控允許範圍内,除非你們有能力把我弄出去,對了,是合法地弄出去。”岑逸微笑着說,那笑容沒有任何的攻擊性,卻像是在嘲諷對方。
“如果你同意,讓你從這裏擡頭挺胸地走出去再簡單不過了,不過我們分析了你的報告,你似乎不想離開這裏。”
“既然知道了還來浪費時間。”不管對方是不是在吹牛,岑逸的内心還是相當震驚的,但他不想在這個無厘頭的問題上再糾纏下去了,他起身準備離開。
那人也站了起來。
“‘天見會’,我們團隊的名稱,以後可以随時來找我們。”
那人倒也幹脆,說完就離開了,自始至終岑逸都還不知道對方的名字。
接下來是晚飯時間,這裏的夥食說不上好,但也不差,關鍵要看你用什麽心态去看待。至少在岑逸看來完全夠看。
他匆匆吃完晚飯,就向自己的病房走去,視野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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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角的倒計時顯示:
53:35:37
“還有53個小時嗎?等數字歸零了會發生什麽?”
岑逸一共有三個室友,一個年紀稍大,五十多歲,岑逸叫他“老杜”,進來一年多,聽說是在外面發了财,找了個比自己年輕十幾歲的情人,結果身體素質跟不上,在床上瘋了。
還有兩個年輕一些,比他大九歲的“老鼠”,和同樣年紀的“财哥”。
“老鼠”這人挺有意思,聽說他很小時就癡迷老鼠,總是把自己想像成一隻田鼠,當同齡人在課堂上學習時,他則翹課去荒郊野外挖洞,把洞挖好後鑽進去,他很享受每天扭着屁股在土洞裏蠕動的感覺。
就這樣“蠕動”了十多年,他的父母再也受不了,把他送到了這裏。
另一個“财哥”就更加魔幻了,半年前他因爲走投無路,從黑市上買了一把高仿手槍去搶銀行,沒成想還真讓他搶劫成功了,警方的追查線索中斷了,眼看着這家夥就要一夜暴富,卻在自己的出租屋裏瘋了,沒錯,因爲一下子看到了那麽多錢,就瘋了......
被送到這裏後的财哥整天都在想着法的搶錢,拿着他的“手槍”滿醫院忙活。
岑逸走進病房時老杜和老鼠已經躺在床上了,老杜正窩在被子裏扭動着身體,老鼠則把岑逸和财哥的被褥拿過去一起蓋在身上。
岑逸幹脆就躺在光闆床上,思索着今天那個“天見會”的人說的話。
“倒計時結束後,會發生什麽?需要強力的團隊才能生存?”
想來想去都不得其解,岑逸痛苦地撓着頭皮,他有個習慣,就是在思考的時候撓頭皮。
就在這時,财哥提着一個背包推門進來,他徑直撲向自己的床鋪,在看到被褥都被老鼠拿走後,直接沖了過去,搶回自己的被褥。
将手中的背包放在最底下,将被褥蓋在上面,中間一塊高高突起,财哥不放心,幹脆趴在床上,用自己的體重強行将突起的地方向下壓。
“你又賺到錢了?”岑逸側臉問道。
“噓,沒有那麽簡單,錢算什麽,有了這東西錢要多少有多少!”财哥本就留着不修邊幅的半長頭發,配上他小人得志的表情,現在的他隻能用“猥瑣”來形容。
岑逸也不打算再追問下去,熄燈之前自然會有人找過來,或許是某個護士,或許是護士長,肯定少不了一陣教育,财哥偷别人的東西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
“對了,财哥,你能看到倒計時嗎?”
“倒計時?什麽倒計時?”财哥正低頭從被褥的縫隙裏欣賞自己的“戰利品”。
“沒什麽。”
“你也能看到倒計時?”
說話的是老鼠,他從被子裏探出頭,活像趁着夜色準備出動的老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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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能看到?”岑逸激動地坐了起來。
“嗯,我的是53小時23分鍾46秒,你呢?”
“一樣。”
兩人都沉默了,突然來的安靜讓一些本來并不響亮的聲音被注意到了。
“老杜,别撸了,你硬不起來的,醫生都說了,你要克服心理障礙才能重新‘站起來’,強撸隻會飛灰湮滅。”财哥笑着将自己的枕頭扔了過去。
枕頭正好砸在老杜的頭上,他摘下耳機,轉身看向三人。
“怎麽了?”
耳機裏那重複了無數個夜晚的聲音再次響起。
“啊...kemoji...”
“我說老杜,你能不能換個片子看,老看這個你看着不煩我們聽着都煩了。”
“要我說多少遍,當年讓我軟的就是她,我必須要正面‘硬剛’她才能找回我的男人雄風!”說罷,老杜又戴上耳機和那個“她”對線去了。
“你覺得那個倒計時是啥?”老鼠問道。
“不知道,但今天有個很奇怪的人來見我,說是‘天見會’的人,讓我加入他們,還說倒計時結束以後會發生大事。”岑逸呆呆地看着天花闆。
“天見會?好家夥,邪教發展成員都發展到精神病院來了?”财哥驚訝道。
“你他娘的才是精神病!”老鼠啐罵道。
“不是,爲什麽我和老杜就看不到那個倒計時?那玩意在哪?”
“就在這啊!”老鼠指着自己的右下方。
“看吧,你也是精神病,别嘴硬了,不是精神病的話會來這?”
“你!”老鼠氣得牙癢癢。
“老鼠說的沒錯,的确有個倒計時,我的是在這,”岑逸指着自己的右下方,“不過它好像是可以跟着視野走的,始終保持在我的右下方。”
“真的唉,你這麽說我才發現,它一直都在這,不管我是吃飯還是拉屎,它都在這!”
“嘔,真有你的!”财哥做嘔吐狀。
“大可不必說得這麽富有畫面感...不過,大緻計算就能知道,倒計時歸零的時間在後天晚上的十二點,不論那時将會發生什麽,我們還有兩天的時間可以準備。”
“那就奇怪了,如果真有你說的那個倒計時,爲什麽我看不到,那我還怎麽準備?哈哈,是不是我壓根不需要準備,果然,哥是真的猛啊,至少比你們兩個猛。”财哥一臉得意地看着兩人。
“那老杜呢,老杜的身體...好像和猛不沾邊吧?”
夜晚的精神病院也無法安靜下來,樓道裏始終都有人鬼哭狼嚎的聲音,但讓岑逸覺得奇怪的是,财哥竟然就這樣趴在那個背包上睡了一晚,沒有人來找自己丢失的物品。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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