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冀捏了捏她的臉頰,“這些你不用管,好好在家裏養胎就行。”
蘇湘湘撇了撇唇,他不願意說,她也就不問了。
......
沈冀第二天下午回去的,蘇湘湘送他上了車,和前一次他離開時不一樣,這一次,她心底竟然生出了些許的不舍來。
兩個人在院子裏說話。
王姐在門口看着歎氣。
蘇醫生過兩天就要回來了,這次回來在家裏會住一陣子休養,到時湘湘的肚子,怕是遮不住了。
蘇醫生的脾氣她是知道的,要是知道自己的女兒未婚先孕......
王姐歎氣,該來的還是要來的,懷胎十月,怎麽可能瞞得住?
......
江沐然昏迷不醒,江太最後的一根稻草也斷了。
她心如死灰,病情就更加的嚴重起來,現在整個江家,三個都半死不活的躺在醫院裏。
江沐灼已經是大權在握了。
不過公司的股份,江庭禮還牢牢的握在手中,依照他的性子,怕是死都不會交出去的。
江太太了解自己的丈夫了。
事到如今,江家現在在外面就是一個笑話般的存在。
思索再三,江太還是給江沐灼打了電話。
江沐灼到的時候,醫生剛剛給江太做完身體檢查,大病了一場之後,江太整個人瘦的幾乎看不出原來的模樣了。
等醫生護士都退出去之後,江太淡淡地掀了一下唇,開門見山,“我知道你一直在查你母親和你妹妹當年的事情,我可以告訴你。”
“條件?”
江沐灼拖了把椅子在旁邊坐下。
這些年他的确一直在調查他母親和妹妹的事情。
隻是江庭禮毀屍滅迹,他查來查去,始終隻能查到一星半點的蛛絲馬迹,再往下,便查不出來了。
江太看着他,緩緩說道“我要江家三分之一的财産,并且我要你答應我,這輩子,不管沐然如何,你都要好好照顧她,一輩子。”
“......”
沉吟片刻,江沐灼點頭,“好。”
似是沒想到他答應的這麽輕快,江太反倒是愣了一下,随即抿了抿唇,開口。
“當年你父親對外宣稱你母親是不小心引發了火災,死在了大火裏,一同喪命的,還有你兩歲多的妹妹。”
“其實那場大火,是他親手放的。”
江太看着江沐灼額間凸起的青筋,繼續說道“江庭禮這個人,爲達目的,不擇手段。當年南震霆的勢力越來越大,漸漸壓過了他。爲了不被南家壓下去,江庭禮暗中,和某位高官勾結到了一起,而代價,就是你母親。”
江庭禮親自,把自己的妻子送到了一個又一個的合作夥伴床上。
導緻江沐灼的母親精神漸漸失常,江庭禮看她已經沒了利用價值,又怕妻子會把自己做的事情抖落出來,幹脆一把火,把她燒死在了閣樓裏。
那時江沐灼還小,又值暑假,去了鄉下玩,回來的時候,母親和妹妹,連完整的屍骨都沒有。
原來是這樣。
呵。
對于母親的死,他不是沒有懷疑過,這些年也搜集到了一些證據,可都沒有江太說的,讓他覺得來的震撼。
江太看着江沐灼隐忍的眸子,開口,“你母親死的前一天,江庭禮爲了籠絡下人,甚至把她交給了管家。”
交給管家幹什麽,不言而喻。
“畜牲。”
江沐灼整個人都顫的厲害,雙目赤紅,随時随地仿佛都要暴走一般。
江太毫不懷疑,他下一刻是不是要去江庭禮的病房把他給殺了。
片刻,江沐灼冷靜下來,擡眸緩緩看着江太,“這些事情,你是怎麽知道的?”
不是他不信任江太,而是以江庭禮的性格,做事情滴水不漏的,怎麽可能會讓她知道?
“我若是不捏着他的這些把柄,你以爲我的下場會是什麽?”
江太冷笑,“江庭禮他需要的,從來就不是一個妻子,而是一個對他來說,有利用價值的女人。如果我也像你母親那樣傻的話,隻怕我的下場比她好不了多少。”
所以這些年來,她手裏一直牢牢捏着江庭禮的死穴,才能安穩地坐着江夫人這個位置。
“還有,”江太抿了一下唇角,“你妹妹當年沒死。”
“......”
“你說什麽?!”
江沐灼的眸光驟然緊縮了起來,“我小妹還活着?當年不是說她和我母親一起葬身火海了嗎?!”
這話是江庭禮親口說的。
江太冷笑,“他的鬼話你也信?”
“......”
江沐灼現在已經完全冷靜不下來了。
當時小妹還隻有兩歲,如果她還活着,那......
隻是茫茫人海,過了二十多年了,就算活着,沒有線索,他要怎麽去找?
江太歎了一口氣,“你也不用去找了,你們兄妹,早就見過了。”
“見過了?”
江沐灼眉心狠狠一跳,腦海中蓦然沖出來一張明媚的臉頰,細長的狐狸眼,眸光澄澈明亮。
難道是......?
江太點頭,“雖然很不想告訴你,可事到如今,什麽是是非非的,都過去了,我也想清楚了,就算沒有她,沐然和沈冀,恐怕也走不到最後的。”
沈家和江家隔着血仇,沈冀...怎麽可能會真心娶江沐然?
可那畢竟是自己的親生女兒,是她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如今變成這樣,江太說不怨恨,那是假的。
她怨蘇湘湘,也怨沈冀。
可最後的良心卻驅使她還是把事情說了出來。
......
不知道過了過久,江沐灼從醫院出來的時候,已經恢複了一貫的溫雅冷靜。
西裝外套搭在臂彎裏,徑直上了四樓,江庭禮的病房。
他沒有進去,隻是從外面的玻璃裏看着江庭禮蒼老的面頰,還有渾濁的眼睛,冷漠地勾了一下唇,轉身離開。
......
蘇湘湘懷孕的事情,還是沒瞞過蘇玉,蘇玉回來的第二天就發現了。
蘇湘湘孕吐嚴重,幾乎到了吃什麽吐什麽的地步。
早上她從衛生間裏出來,蘇玉就站在門口擰着眉頭看她,語氣嚴厲,“你是不是有了?”
“......”
蘇湘湘瞬間如同早戀被抓住的孩子一般,臉色漲的通紅,一個字都辯解不出來。
“媽,我......”
“你啊你啊,”蘇玉恨鐵不成鋼地擡手戳她的額頭,“我從小怎麽教你的?女孩子要潔身自好一點,你看看你,你要氣死我!”
蘇玉是真的生氣了,又氣又心疼。
最後拽着蘇湘湘去了客廳,母女兩個面對面而坐。
“說吧,沈冀打算怎麽辦?如今孩子都有了,他打算什麽時候結婚?”
“......”
蘇湘湘不敢告訴蘇玉,她現在和沈冀,連關系都沒确定呢,結婚...她是想過,可沈冀心裏是怎麽想的,她卻不知道。
蘇玉一看她這副模樣,氣更甚,直接擡手拍在了桌子上,“你簡直......”
話還沒說完,王姐從外面進來,對蘇玉說道“蘇醫生,剛剛隔壁阿婆病又犯了,問你能不能過去幫忙看看?”
蘇玉擡手撫了撫胸口,起身出去了。
蘇湘湘頓時松了一口氣,感激地看着王姐。
王姐哭笑不得,“你啊你啊,剛剛蘇醫生問你的時候你就不該猶豫,左右你以後和小沈都是要結婚的。”
“......”
王姐一句‘左右以後都是要結婚’的,讓蘇湘湘一頓。
趁着王姐去廚房的時候,蘇湘湘回了房間拿了自己的包,連行李都沒拿,悄悄溜出去了。
......
蘇湘湘誰都沒告訴,回了自己的小公寓。
店她離開的時候已經盤給小董了。
出租車停在公寓樓下時正下着瓢潑大雨,蘇湘湘回到公寓的時候幾乎全身都濕透了。
洗了個熱水澡,外面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猶豫再三,她還是給沈冀打了電話。
第一遍沒人接,第二遍直接就關機了。
“......”
蘇湘湘雖然不經常給他打電話,但每一次,他都不會關機的。
是不是...出了什麽事情?
蘇湘湘眉心跳了跳,現在江家已經是七零八落了,還能有什麽事情?
外面雨勢不減,沈冀的電話打不通,蘇湘湘整顆心便提着,一個晚上沒有睡好。
第二天一早,她再撥過去的沈冀的電話倒是通了,但接起來的時候那邊卻是個嬌滴滴的女音。
“喂,您好,請問是哪位?”
蘇湘湘臉蛋僵了一下,“我找沈冀,這個号碼是他的電話,我确定自己沒有打錯。”
“......”
對方停頓了一下,繼續嬌滴滴地說,“沈總啊,他昨晚喝醉了,現在還沒醒呢。”
蘇湘湘臉蛋僵的更厲害,肚子裏隐隐約約傳來一點不舒服,她微微咬牙,“他喝醉了,昨晚是你在照顧他?”
對方:“是啊,你到底是誰啊。”
蘇湘湘緩緩松開了自己緊攥着的手,語氣淡淡,“我是她妹。”
“......”
......
沈冀醒過來的時候,頭疼的好像要炸開一般,宿醉過後,整個人都不舒服着。
“沈總,你醒啦?”穿着吊帶睡衣的女人手裏端了杯清水,臉上嬌俏紅豔,一雙含水的眸子正看着他。
“......”
沈冀愣了一下,一雙墨眸沉沉看着出現在他公寓裏的陌生女人,“你是誰?”
女人一張嬌美的臉蛋紅撲撲的,朝他走近,嬌嗔道“哎呀沈總,你怎麽這樣嘛?昨晚你對人家可是......”
說着,手輕輕一拉,把薄裙的衣領一拉,露出白皙皮膚上的幾道痕迹。
沈冀整個人都懵了。
昨晚...他和一班朋友喝酒,後來紀遇白這犢子也不知道發的什麽瘋,非要玩什麽真心話大冒險。
沈冀輸了幾次,被灌了不知道多少酒,後來......
媽的,他怎麽什麽都不記得了?!
那女人還在嬌滴滴地和他說話,“沈總,你昨晚......”
“閉嘴!”
沈冀額間的青筋突突直跳,這才發現自己上身沒穿衣服,随手扯了被子過來,看也沒看嬌媚的女人,冷冷開口,“你先走吧,錢之後會打你賬戶上。”
于婉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沈總...你說什麽?”
沈冀已經拿了衣服穿上,徑直往浴室裏走去,頭也沒回,“滾。”
“......”
于婉一張嬌媚的臉蛋氣的漲紅,原地剁了一下腳,眸光迷戀地看着那道迷人的背影。
她是江沐然的閨蜜,可江沐然現在在醫院裏昏迷不醒,江沐然喜歡沈冀,她也喜歡。
可于家比不上江家,所以後來江沐然和沈冀訂婚,她雖然不甘心,可也沒辦法。
可是現在不一樣了,江沐然最終也沒有和沈冀結婚,于婉覺得,自己的機會來了。
昨晚好不容易花錢買通會所的服務員進了沈冀他們的包廂,趁他醉的不省人事的時候把她當成另一個女人帶走。
雖然昨晚他們沒有...可是于婉相信,憑着自己的臉蛋和身材,總有一天會拿下這個男人。
可是現在......
于婉不敢硬賴着不走,反正來日方長,她有的是機會。
......
沈冀沐浴完出來的時候,于婉已經走了。
他整個人都有些昏沉,拿起手機就給紀遇白撥了電話過去,“紀遇白,你個犢子,昨晚你給我找女人了?”
“......”
那邊的紀遇白一臉懵逼,“昨晚?...不是你自己非要拉着人家姑娘去開房的嗎?賴我咯。”
“......”
沈冀一臉日了狗的表情。
他幾乎沒怎麽喝醉過,每次喝多了頂多就是一個人安安靜靜的找地方睡覺,或者找個昏暗的地方一個人呆着。
喝醉了找女人...還是頭一遭。
媽的。
沈冀挂了電話,擡手用力摁着脹痛的太陽穴,心裏煩躁。
......
蘇湘湘在公寓裏待了一天。
傍晚外面又下了雨,她沒出門,用手機點了外賣,一個人吃完,在客廳裏來回走了幾圈消食,然後找衣服洗澡。
一整天,她沒有再給沈冀打過電話。
洗完澡出來的時候,放在床上的手機正響着,沒有備注姓名,但那串号碼,她倒背如流。
蘇湘湘沒接,一整天郁積的氣,一下子就爆發了出來。
她拿起手機,直接摁了關機鍵,然後把手機往角落裏一扔,掀開被子上床,蒙頭就睡。
現在才想起給她打電話?呵。
蘇湘湘心裏止不住地發冷,心裏湧上來的,都是蘇玉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