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确實沒時間。”沈冀抿了一下薄唇，“明天我再陪你。”
“......”
江沐然塗的鮮豔的指甲緊緊掐着包包的邊緣，“是沒時間還是不想。”
“沐然。”
沈冀沉了一下眉，“别無理取鬧。”
“我就無理取鬧了！”江沐然仿佛有無限的委屈，“你知不知道圈子裏現在都是怎麽說的？有人說親眼看見你和一個妖豔賤-貨去開-房了！沈冀，我們訂婚這麽多年，你碰過我嗎！？”
“......”
聽到‘妖豔賤-貨’四個字，沈冀臉色沉冷了下來，“别一天天的聽風就是雨的，應酬而已。”
“真的？”
江沐然看着他，咬唇“阿冀，我不是懷疑你，可我們是未婚夫妻，訂了婚的，外面的人這樣說你，我當然會生氣啊，你又這麽忙，我們一起出去吃頓飯，謠言不是就不攻自破了嗎？”
沈冀又點了一支煙，墨色的眸子半眯起來。
神情之間都是慵懶的性-感，矜貴雅緻。
江沐然的目光落在他的下巴上，又慢慢下移，到了他的喉結。
臉上有點燒起來，她不自覺的吞咽了一下，又嬌軟着聲音，“阿冀？”
“好，我讓秘書訂位置。”沈冀徐徐噴出一口煙圈，拿起桌上的電話打給外面。
江沐然明豔的臉上這才露了笑意出來，上前兩步想要挽他的手，卻被沈冀不動聲色地避開了。
......
蘇湘湘訂的地方是一家環境優雅的中餐廳。
出門的時候，糾結了一小會兒，她還是換了一件白色的長裙，款式中規中矩的那種。
沒有刻意打扮，一頭長發随意松垮的紮起來就出門了。
六點十分。
蘇湘湘坐在靠窗的位置，沈冀已經遲到十分鍾了。
蘇湘湘猶豫了一下，現在是晚高峰時間，她猜想，或許他在堵車？
又等了十分鍾，期間服務員上來問了兩次，蘇湘湘臉上笑容都要僵硬了。
一直到快六點半，手機裏才忽然跳進來一條短信，隻有短短幾個字：抱歉，臨時有事，改日再約。
“......”
她呆呆地看着手機屏幕。
一個字一個字又把短信内容看了一遍。
心頭忽然起了一點火氣。
耍人嗎？
蘇湘湘咕嘟灌了自己一大口水，壓住要打電話過去的沖動，一言不發的離開了餐廳。
随便在外面上了一輛公交車離開。
蘇湘湘也不知道車往哪個方向去的，隻是有些悶悶不樂地看着窗外。
大約是覺得她第一次請沈冀吃飯，而對方竟然爽約了，心裏多少就是覺得不大痛快。
車子也不知道到哪兒了，蘇湘湘往外面看的時候看見了路邊有燒烤的攤子。
小時候蘇玉管她還是挺嚴的，路邊攤幾乎很少有機會吃。
但那時逆反心理，蘇玉越說不衛生不讓她吃，她就越是想嘗嘗看路邊攤的味道。
後來也偷偷嘗過。
再後來，除了偶爾和南箫吃過幾次，她很少在路邊攤吃東西了。
但今晚。
......
蘇湘湘回過神的時候人已經站在了燒烤店的門口。
老闆娘是個笑眯眯的中年女人，把她迎進店裏。
蘇湘湘胡亂點了幾樣東西，又點了五六罐的啤酒。
啤酒是冰的，她拉開拉環灌了一大口的時候肚腹一下子就絞緊了起來，像被人攥起來一樣的疼，好似腸子都擰了起來。
蘇湘湘這才想起來，她現在是空腹。
空腹喝酒，啤酒還是冰的，她喝了好大一口，刺激到胃了。
微微擰了一下秀眉，蘇湘湘輕輕喘了一口氣，面無表情的又往嘴裏灌酒。
一連喝了四五罐，平時酒量明明很好的，可今晚喝的是啤酒，她竟然覺得自己已經醉了。
眼前迷迷糊糊起來。
她繼續喝着，不知過了多久，蘇湘湘好像看見對面坐了個人，她眨了眨眼睛，那人面容是模糊的。
于是她使勁揉了一下眼睛，使勁睜大，然後‘嘿嘿嘿’傻笑起來，嘴裏喃道“原來我真的喝醉了。”
對面的男人卻是伸手，好像要摸她的臉。
蘇湘湘醉了，加上胃裏疼的厲害，可警惕心卻是沒有半分消減的。
對面那男人的手眼看要落在她肩膀上了，嘴裏還說着什麽。
蘇湘湘混混沌沌的沒有聽見他說什麽，隻是下意識的伸手拿了桌上的啤酒瓶子砸過去。
那瓶子還沒開封，加上她力氣蠻大，這一砸，對面立刻慘叫了一聲。
蘇湘湘眨眨眼，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腹部又是一陣絞疼，眼前一黑，她就徹底失去了意識。
......
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蘇湘湘覺得胃裏的絞疼好像減緩了許多，她正半躺在一張單人床上，身上蓋着一件黑色的男士西裝。
這裏好像是一間休息室，簡潔幹淨。
蘇湘湘‘嘶’了一聲，揉着額頭起來，手指摸到蓋在自己身上的這件黑色西裝。
光是摸一下布料她就知道，這衣服怕是價值不菲，而且衣服上面還有很清淡的男士味道。
誰的？
蘇湘湘皺了一下眉，休息室的門被人推開，小董進來了。
一看見蘇湘湘已經清醒過來，頓時松了一口氣，随即沒好氣地走過來，說道“蘇姐，你到底是遇到什麽不順心的事兒啦？居然喝酒鬧事！要不是沈先生幫忙，你就等着在裏面關上幾天吧！”
“？？？”
蘇湘湘兩眼的問号，愣了半響才問，“什麽、什麽喝酒鬧事？”
小董沒好氣，“你酒醒了就不記得了？人家燒烤店的老闆額頭都被你砸了一個大坑出來呢！”
蘇湘湘震驚，“我？”她手指頭指指自己，差點戳到自己的鼻子上去。
“可不就是你。”
小董好一通歎氣的。
原來蘇湘湘迷迷糊糊看見的對面坐的人是燒烤店的老闆，人家看她喝醉了，又是一個姑娘家自己，原本是好意想問她要不要幫忙叫人來接的。
誰知道蘇湘湘反手就是一罐啤酒砸過去，老闆當時就被砸懵了。
後來還是老闆娘進來一看，自己丈夫額頭上正淌着血，先前的姑娘也不知道是醉了還是暈了，臉朝下的埋在桌子上，這才報了警。
......
蘇湘湘有點懵的厲害，好半響，瞪圓了眼睛問小董，“沈冀看見了？”
小董不明所以，老實回答，“派出所給我打的電話，我從店裏出來的時候剛巧看到沈先生的車停在咱們店門口，我一時着急，就......”
看着蘇湘湘越來越黑的臉蛋，小董的聲音也越來越低，最後她問“蘇姐，你跟沈先生...你們......？”
“什麽我跟他？我跟他什麽關系都沒有！”
蘇湘湘忽然拿開了身上蓋的那件衣服，賭氣一般狠狠地扔在床上，忍着頭疼和胃疼從硬邦邦的單人床上下來。
剛彎腰穿上鞋子，門口再度被打開的聲音響起。
沈冀穿着白色的襯衣，袖子折了幾個圈挽起來，衣服上面幾處細小的褶皺。
他剛剛明顯是聽到了蘇湘湘那句話，俊逸矜貴的臉上臉色如同浸了水一般，沉沉冷冷。
“......”
蘇湘湘一瞬間有種說了别人壞話被抓包的感覺。
但也隻是一瞬間而已，随即又十分的理直氣壯起來。
她和沈冀本來就沒有關系，他聽見了又怎麽樣？聽見了還能打她不成？
小董看看這個，看看那個，忽然站起身來，小聲道“蘇姐啊，你好好和沈先生說話，别鬧脾氣了知不知道，我先走了哈。”
蘇湘湘看着她一溜煙跑出去，還和沈冀說了句什麽，心裏罵了句沒良心的丫頭。
一轉頭看見沈冀目光沉冷地看着自己，吞了吞口水，想到小董剛剛說的，抿着唇角開口，低低一聲，“謝謝。”
她低着頭，左看右看都沒看見自己的包，正想着是不是在小董那裏的時候，沈冀忽然扔了個東西過來。
蘇湘湘下意識地接住，正是她今晚背着出門的條紋小包包，特意和裙子搭配的。
“......”
沈冀挑了一下唇角，“還不走？還是想真的在這裏住幾天？”
他轉身往外走，蘇湘湘連忙又轉身拿了被她扔在床上的外套和包包亦步亦趨地跟上去。
已經是深夜了，外面路燈明亮紮眼。
深夜的夜風一吹，蘇湘湘覺得自己昏昏沉沉的腦袋一下子清醒了不少，酒意也完全清醒了。
沈冀的車子就停在派出所門口，黑色的賓利融在夜色裏，低調奢華。
蘇湘湘站在台階上，心裏糾結掙紮，半響，沈冀一支煙已經抽完了，拉開副駕駛的車門看她。
“想在這兒站到天亮？”
“......”
蘇湘湘還是鑽進了車裏，等他繞過車頭也上車的時候，她又低聲說了一次，“謝謝。”
她低頭系安全帶，身旁的男人卻沒有動靜，沒有打火開車，而是又點了一支煙，眯眸在輕白的煙霧裏看過來，“爲什麽喝酒？”
蘇湘湘‘哈’了一聲，擡手摁了一下脹疼的太陽穴，無所謂地聳肩，“喝酒還能要什麽理由，嘴饞呗。”
“蘇湘湘。”
蘇湘湘轉頭看過去，他卻已經偏開了頭，熄了煙頭，打火開車，車子轉了個頭，往反方向開去。
蘇湘湘聽見了他含着一點點的嘶啞聲音，他說“抱歉，今晚的事情。”
蘇湘湘反應慢半拍，好一會兒之後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今晚吃飯爽約的事情。
“啊？哦，沒事啊。”
蘇湘湘把自己亂糟糟的頭發解開，用手指梳理了一下，把長發撥到一邊的肩頭，重新紮了一下。
車子在夜色裏疾馳着，蘇湘湘壓根沒發現，這條路的方向不是回她公寓的。
她一直看着窗外，腦子卻是神遊天外的，一會兒在想剛剛沈冀和她道歉的話，一會兒又想着要不要問他今晚爲什麽爽約。
最終後面這個想法被她無情地拍回腦海深處裏去了。
人家都說了是有事了，她還問什麽！
......
車子停下時蘇湘湘才擡起眼皮看了一眼，外面黑漆漆的，偶爾還有幾聲狗吠的聲音響起。
完全陌生的地方。
“等會兒。”
沈冀說了這麽一句之後，自己解了安全帶下車，車門關上。
蘇湘湘就看見他穿過馬路，進了對面一家二十四小時營業的藥店裏。
她有點發愣。
還想着沈冀是不是哪兒不舒服要去買藥，然後便看見他從藥店裏出來了。
白襯衣黑西褲，在夜色裏獨行一道風景，矜貴迷人。
蘇湘湘不自覺的，就吞了一下口水。
車門拉開，蘇湘湘轉頭看過去，這才發現沈冀手裏拿着的是一盒什麽藥，還有一瓶礦泉水。
他把藥盒拆開，摳了兩顆出來，遞給蘇湘湘，“吃藥。”
“......”
蘇湘湘呆愣地看他，“我又沒病，吃藥做什麽？”
沈冀視線往她肚腹那裏看，薄唇抿的更緊，“空腹喝酒肚子疼，不吃藥你以爲自己的身子是鐵打的嗎？”
“啊？”
蘇湘湘眼睛眨了一下，雖然很想問他是怎麽知道自己空腹喝酒的，但沒問出口，默默地把藥接過來，吞下去了。
沈冀又擰開礦泉水給她。
藥外面有膠囊包裹着，倒不是苦，但蘇湘湘還是灌了小半瓶的礦泉水。
喝完臉上還是熱的。
沈冀傾身過來，蘇湘湘叫了一聲，往旁邊挪，“你幹嘛？”
他伸手，往蘇湘湘的額頭上探了一下。
“臉這麽紅，我還以爲你發燒了。”
“......”
蘇湘湘呼吸有點急促，瞟了一眼車上的時間，已經快淩晨一點了。
沈冀發動車子，說“這裏離你的公寓太遠，今晚先住我家，明早我再送你回去。”
蘇湘湘頭皮麻了一下，條件反射地開口，“不不不，不用了，我還是回去吧，我可以打車回去，我......”
沈冀一踩油門，車子往前，“喝了酒的人是你，該擔心安全問題的人是我，你怕什麽？”
什麽話！
蘇湘湘臉上燒的更紅了，“我才不是那個意思，隻是、隻是覺得不方便罷了。”
沈冀說“我家裏有客房，很方便。”
......
沈冀的公寓在接近郊區的地方，這裏是富人區，車子緩緩停在樓下的露天停車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