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震霆原本還在和管家說着話,轉頭就看見了被沈冀攙扶進來的南箫。
一時是又驚喜又詫異。
“箫箫?今天到底是怎麽回事?不是和慕家那小子領證去了嗎?怎麽......”
中午慕老太太打過來電話,說是今天出了一點事情,兩個孩子沒有領證成。
南震霆還覺得奇怪呢。
怎麽好端端的就沒有領證成功了?他給南箫打電話,南箫的手機關機了。
這才剛剛和管家說讓管家到慕家那邊去看看,沈冀就攙着南箫進來了。
“契爹,小妹身體不太舒服,還是先讓她上樓休息吧。”
沈冀開口,同時示意女傭過來扶着南箫上樓去。
南震霆看着女兒痛苦蒼白的臉色,心一下就揪了起來。
等着女傭把南箫攙扶上樓後他才沉沉地看着沈冀,“到底怎麽回事?是不是慕家小子欺負你妹妹了?”
“契爹,這件事情說來話長。”
“那就長話短說!”
南震霆早已不是當年那個終日裏隻知道打打殺殺的小混混,脾氣随着年歲的增長,身上那股暴戾早已收斂了許多。
但一但涉及到女兒的事情,當年的火爆脾氣就上來了。
沈冀斟酌了一下,當年的事情雖說四哥并非是有意爲之,但受害最深的,的确是南箫。
當然,他也不指望能瞞住南震霆。
契爹什麽手段他知道,這件事情,就算他不說,他自己也能查到。
“說!”
南震霆大力拍了一下沙發的扶手,“我倒要聽聽,他們慕家是有什麽天大的理由,這證說不領就不領!”
“......”
這些年南爺很少有這麽大聲說話的時候,傭人們早已靜悄悄地退下去了。
沈冀舔了舔唇,“當年......”
他把當年顧雨瑤下-藥、顧家囚禁南箫逼迫她生下孩子、再到後來強行洗去她的記憶...一一說了出來。
......
南箫吃什麽吐什麽。
傭人上上下下,已經端了三次晚餐給她了。
南震霆讓人去叫醫生過來,看着女兒折騰的虛弱無力的,隻恨不得自己替她承受這些。
心裏更是恨不得現在就把顧家那對蛇蠍心腸的母女千刀萬剮來給他的女兒出氣。
南箫對上他關心的眼神,艱難地沖他扯出一抹虛弱的笑容出來,“我沒事的。”
“還說沒事!”
南震霆佯裝生氣,“你放心,這件事情爸爸給你做主,我南震霆的女兒,還由得别人這般欺負了去!”
南箫心裏怔了一下。
忽然覺得心頭泛暖起來。
她抿唇,最終還是說,“謝謝您。”
南震霆和女兒相處的時間太少,總覺得這樣的時刻溫馨的好似在做夢一樣。
“我昨天讓人把别院兒那邊打理了一下,那邊有溫泉,也有水果和蔬菜,都是種在棚子裏的,要不要過去住幾天?”
他問這話時,眼底帶着小心翼翼的讨好。
南箫怎麽都說不出拒絕的話,這一刻,她聯想到了自己。
在剛得知慕希宇是她的孩子的時候,她也是這樣的心情,小心翼翼,恨不得把全世界都捧給自己的孩子。
“過兩天再去吧。”
南震霆趕緊點頭,“對對對,你身體不舒服先在家裏好好休息休息,等好了讓你大哥陪你去。”
他又說“我也不知道你喜歡什麽風格的房間,這房間裏的裝修都是我讓沐然幫我設計的,你看看,要是有什麽不喜歡的地方就說出來,我讓人馬上換了。”
房間的風格偏淺色,飄窗那邊還有一個小架子,上面是一些精緻的玻璃花瓶,插了幹花在裏面。
整體是比較舒适溫馨的。
南箫搖頭,“沒有,都很好。”
沒一會兒醫生就來了。
南震霆不放心,特地讓人叫的婦科主任過來的。
給南箫檢查了一番,說沒有什麽大的問題,隻是孕婦體質偏弱,加上營養不良,還有心緒不穩,需要好好的調理。
南震霆一一記下。
......
外面下了小雨,沈冀親自送着那位醫生出去的。
在門口幾米遠的地方看見了一輛熟悉的車子,那是慕北辰的勞斯萊斯。
不過黑漆漆的,加上車裏也沒有亮燈,他什麽也沒看清。
猶豫了幾秒鍾,沈冀還是打着傘過去,人還沒走近,駕駛座的車窗就降了下來。
慕北辰一張狼狽的臉在夜色裏,他一個大男人看着都覺得有點心疼。
“她怎麽樣了?”
聲音嘶啞,帶着一點的鼻音。
沈冀才想起來,慕北辰今天爲了找南箫,幾乎是奔波了一天,後來還是他親手扭斷了林卿卿的一條胳膊她才說出來南箫是被顧一航給帶走的。
“沒什麽大礙,就是心緒有點不穩,醫生已經看過了,囑咐這幾天要好好休息。”
“嗯。”
他點頭,便沒有再說過話了。
“四哥,你先回去吧,等過幾天箫箫想通了興許就沒事了。”
慕北辰擡頭看他,“你剛剛叫她什麽?”
“......”
“小嫂子,我是說小嫂子。”
他又默默轉回頭,從儲物格裏摸了煙和打火機出來,‘啪’一聲點燃。
慕北辰吸了幾口,說“這幾天我先處理外邊兒的事情,處理好了我會來接她回去。”
沈冀知道,這回他恐怕是要把顧家連根拔起了。
“四哥...人我會照顧好,但我契爹那邊,咳......”
南震霆的脾氣,知道南箫這些年受的委屈和苦難,恐怕是不會善罷甘休了。
就算慕北辰解決了顧家,恐怕南震霆這個老丈人那邊他也不好過。
......
慕希宇等了一天,望穿秋水都沒等到爸爸和箫箫回來。
最後不甘不願的被奶奶哄着睡着了。
慕老太太和慕老爺子坐在客廳裏,夜裏十一點多,外面才響起汽車的聲音。
幾分鍾之後慕北辰就進來了,帶進來一身的寒冷氣息。
慕老爺子冷哼一聲,“還知道回來!”
慕老太太原本也是闆着臉的,但一看兒子身上連外套都沒穿,頓時就心軟了。
“老四啊,你怎麽弄的這個樣子?外套呢?吃過飯沒有?”
慕北辰點頭,走過去,還沒站定,老爺子一個茶杯飛過來,正好砸在他的腳邊。
“混賬東西,你一個電話就說不領證了,到底怎麽回事你給我說清楚!”
中午的時候老太太就張羅好了飯菜,結果慕北辰一個電話打回來,說臨時有急事,今天不領證了。
隻知道是公司裏出了事情,但不知道是什麽事。
老兩口急的,最後還是老太太給南家那邊硬着頭皮打了電話。
南震霆雖然沒說什麽,但語氣是明顯不悅的。
這會兒老兩口等到現在,就是要問問慕北辰,公司到底是出了什麽天大的事情,讓他連結婚證都不領了!
“不就是公司的事兒。”
慕北辰彎身倒了水,咕嘟喝了一大杯。
慕老爺子看他這樣子就來氣,手‘啪’一聲拍在茶幾上,“你這是什麽态度!後半輩子你是要跟你老婆過還是要跟你的公司過!”
“哎呀,老爺子你消消氣,吼這麽大聲幹嘛啦。”
慕老太太兩邊爲難。
“爸爸!”
樓梯口那邊忽然傳來慕希宇糯糯的聲音,身上穿着小黃鴨的睡衣,看起來格外的軟萌。
小家夥揉着眼睛從樓梯上下來,看看爸爸,又看看爺爺,然後開口,“爺爺,你剛剛是不是在罵我爸爸呀?”
“......”
“沒有沒有,”老太太過來把小孫子抱起來,“怎麽自己下來了,走,奶奶帶你睡覺去。”
“不要。”
慕希宇骨碌碌從奶奶懷抱裏滑下來,哒哒哒跑到他爸爸的腳邊,小胖手抓住了慕北辰的褲腿,仰頭看他,“爸爸。”
慕北辰眼神柔了一下,“怎麽還沒睡?”
慕希宇眼睛骨碌碌往門口看過去,“箫箫沒有和你一起回來嗎?”
“她有事情,今晚不回來了。”
“啊?這樣啊。”
慕希宇失望,恹恹的松開爸爸的褲腿,他睡覺的時候偷偷在被窩裏給箫箫打過電話,但是箫箫關機了。
今天明明是箫箫和爸爸領結婚證的日子。
可是箫箫有什麽事情呢,手機關機,也不回來。
慕希宇癟着小嘴巴轉身自己上樓了。
慕老太太懶得夾在這父子倆之間,趕緊跟着小孫子上樓去了。
老爺子氣得差點翻白眼。
這個兒子從小就渾的厲害,他拿鞭子都管不好,越大越離經叛道,成天就知道和他對着幹。
慕北辰也要跟着上樓,被叫住。
“話沒說清楚你走什麽!”
“......”
慕北辰把擡起的腳步放下,薄唇輕扯,“當年的事情,您不是自個兒去查了嗎?”
“什麽意思?”
“南箫...她都知道了。”
“......”
知道什麽?
慕老爺子根本不用問,他還沒老糊塗,自然是聽明白了在渾小子話裏的意思。
南箫...是知道了她自己怎麽有的慕希宇。
長長的歎一口氣,心裏隻有兩個字:作孽。
......
這陣子都住在大宅這邊。
卧室裏幾乎都是南箫的東西。
床頭櫃上還有她昨天買的草莓幹,吃了幾顆,袋子口密封了起來。
床邊的大紅色毛絨拖鞋是一家三口在商場買的,鞋面上是小熊維尼的圖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