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南箫受傷這件事情,江沐然還是有些自責的,“南小姐在我們江家的地盤上出了事情,我出門時父親再三交代我,南小姐這邊有什麽需要幫忙的盡管開口,我們義不容辭。”
她這般客氣,又親切地拉着南箫的手,倒襯得南箫有些不好意思了。
“我已經沒事了,江小姐你太客氣。”
沈冀和慕北辰去了隔壁間談公事。
慕希宇偷偷摸摸的拿了葡萄去洗手間洗,小老鼠似的吧唧吧唧吃了好幾個,一邊豎着耳朵聽南箫和江沐然說話。
“總之這件事情我們江家有不可推卸的責任,南小姐,你......”
外面,病房門被敲響,門口随即被推開,林玉蘭和林卿卿前後腳走了進來。
林卿卿沒有化妝,面色有些蒼白,此刻被林玉蘭拉扯着胳膊,硬拉了過來。
南箫現在是看見這姑娘就汗毛倒豎的。
這麽一張單純無害的瓷娃娃臉,誰能想到,竟然這麽...心狠手辣。
本能的,南箫擱在被子裏的手就握了起來,看着林卿卿,沒有了剛剛和江沐然說話時的笑意。
林玉蘭臉上擠了溫和的笑容走過來,“箫箫啊,還記得我嗎?”
“......”
南箫疑惑地看着面前這個穿一身高定秋裝,挽着貴婦鬓的中年女人。
“您...我們認識嗎?”
她腦子裏迅速過了一遍,自己好像...沒有見過她吧?何來的記不記得?
“呵呵,你這孩子,也是,都過了這麽多年了,你都成了大姑娘了,難怪會把我給忘了。”
林玉蘭說着,把江沐然擠到了一邊去,溫和地上前抓着南箫的手,“我是玉蘭阿姨啊,小時候經常帶你去路邊那家小吃店裏吃餃子,我還記得你特别喜歡吃肉餡兒的,一頓可以吃六七個呢,還記得嗎?”
“玉蘭阿姨?......”
南箫倒是有些印象了,小時候媽媽工作很忙,有時經常顧不上她,玉蘭阿姨和媽媽是很好的朋友,所以放學的時候玉蘭阿姨經常去接她。
帶着她在學校外面的小吃店裏吃東西。
隻是...印象中的玉蘭阿姨,穿的很樸素,梳着兩束長長的辮子,而且長得很漂亮,媽媽說過,玉蘭阿姨在她們工廠裏是廠花兒。
她那個時候年紀小,還問過媽媽,什麽叫廠花......
現在眼前這個...就是小時候媽媽說的廠花嗎?
南箫幾乎一眼就能看出來,林玉蘭的臉上不知道打了多少支玻尿酸,雙眼皮也是割出來的。
和當年那個清純漂亮的玉蘭阿姨簡直是判若兩人,怪不得她剛剛認不出來。
林玉蘭看南箫迷茫着臉色,更加緊的握住她的手,親切地說道“要不是聽卿卿說起來,我竟然都不知道,原來你一直都在廣城,而且都長這麽大了。”
說着,擡手抹了抹眼睛,“你長得和你媽媽年輕時簡直是一模一樣...箫箫,好孩子......”
南箫有些抵觸她這樣的親切。
心裏本能的抵觸。
或許是許多年未見面的緣故,她已經沒有了小時候的那種感覺。
林玉蘭察覺到她的抵觸,抿了抿唇,連忙轉頭,朝還杵着的林卿卿招手,“卿卿,還不過來和你箫箫姐姐道歉!?”
“......”
林卿卿不情不願,但還是牢記媽媽的教誨,捏了捏手裏包包的帶子,咬了咬牙,從牙縫裏擠出來一句“對不起。”
“你說什麽?”
南箫是真的沒想到她會道歉,眉毛挑了一下,臉上淡淡的,“我剛剛沒有聽清。”
“你!”
林卿卿脾氣剛要上來,被林玉蘭用眼神示意,隻得壓下脾氣,又說了一聲“對不起。”
語氣,軟和了一點點。
江沐然在一旁看熱鬧不嫌事大,“我還是第一次看見道歉是空着手來的。”
“......”
其實出門的時候林玉蘭是讓人準備了補品的,但被林卿卿發脾氣都扔掉了。
林卿卿真想一巴掌甩過去,不過忍住了,氣沖沖從包裏拿了張卡出來,那是她自己常用的卡,卡裏還有幾百萬的餘額。
爲了堵一口氣,林卿卿‘啪’一聲把卡拍在床邊的小桌上,“誰說我是空手來的!”
江沐然聳聳肩,不說話了。
南箫心裏清楚,江沐然剛剛大概是故意的,心裏對她感激,臉上便扯了笑容出來。
林玉蘭也感受到了南箫的疏離,尴尬地起身,“那...箫箫,你好好休息,我改天再來看你?”
南箫點頭,“不用這麽麻煩的,玉蘭阿姨,我很快就出院了。”
“那...你現在住在哪裏,有時間了我們一起出來喝杯咖啡?”
南箫有心想問問她知不知道媽媽的事情,但江沐然還在病房裏,畢竟是私事,南箫不想太張揚。
想了想,還是把話咽了回去。
......
慕希宇被慕北辰強制性送去了學校裏。
小家夥走的時候還特别幽怨地看着南箫,可憐兮兮地說自己不想去學校,想陪着她。
南箫沒有慣着小家夥,慕希宇現在正是招貓逗狗的年紀,整天都想着不去學校。
連王嬸都說,小少爺這幾天在家裏無法無天的。
南箫和慕北辰不在家,小家夥就差就家裏稱王了,整天帶着大王和大寶在院子裏瘋跑。
......
午後外面下起了磅礴大雨。
南箫接到了劉主任的電話,問她什麽時候有時間去醫院做第一次治療。
南箫才想起來自己和劉主任預約過治療的事情。
不過她現在腳傷的根本連床都下不了,更别說是接受治療了。
隻能在電話裏和劉主任說明原因,說自己過一陣子有時間再過去醫院,又一番道歉。
挂了電話之後南箫覺得心累。
好像每一次,她下定決心想找回自己缺失的那部分記憶,總是會發生各種各樣的事情。
南箫不由苦笑,難不成是老天爺不讓她找回自己的記憶?
腳上的傷口還在愈合期,南箫現在隻能躺在病床上,就算想出去呼吸一下新鮮空氣都不行。
加上心裏裝着事情,脾氣不免就有點煩躁了起來。
慕北辰推門進來時南箫正把手裏剛剛看完的一本雜志往旁邊的沙發上扔。
擡頭看見他時,動作頓了一下,手收回來,把雜志随手放在旁邊,抿了抿唇,沒說話。
“怎麽了?”
慕北辰把帶過來的點心放在桌上,低頭在她額頭上親了一下,“不開心?”
南箫看着他,“沒有。”
“那拉着個臉做什麽?”
“......”
“箫箫,”慕北辰握住她的手,忽然正經了語氣,“你...有沒有想過你爸爸?”
“我爸爸?”
南箫皺眉,随即嘲諷地扯了扯唇,“我出生到現在就沒見過他,不過小時候我問過媽媽,她總是哭,後來我就一直沒問過了,大概是他抛棄了我和媽媽吧,也或者,早就死了。”
“......”
病房門外,南震霆敲門的手頓住,随即無力地垂了下來。
管家手裏提着東西,小心翼翼問他,“南爺,不進去嗎?”
南震霆搖頭,“你把東西留下,玉蘭在哪兒?我有事情要問她。”
管家:“夫人出門去了,估計要晚上才能回來。”
南震霆皺眉,“她最近怎麽天天出去?打電話讓她回來,就說我有事情要找她!”
管家連忙點頭。
走的時候還轉頭看了一眼病房的門口。
剛剛,裏面的話他也聽到了。
......
因爲提到了父親,南箫精神更恹了,頭靠在慕北辰懷裏,想睡個午覺都沒有睡意。
“慕北辰,你能不能幫我一個忙?”
“嗯?”
慕北辰低頭看她,“怎麽了?”
“就是昨天那個帶着林卿卿來看我的南夫人,你知道她是誰嗎?”
慕北辰指尖卷住她的發絲,配合地問,“誰啊?”
“她是我媽媽的朋友,很好很好的朋友,小時候經常接送我放學的,你能不能...幫我查查她這些年的情況?”
雖然嘴上不說,可南箫還是想知道媽媽當年...爲什麽要把她扔在孤兒院門口?
原本是想問問那位南爺的,可是他看起來不是很好相處的樣子,而且南震霆那天之後沒有再來過醫院,就算要問,南箫也不知道去哪裏問。
但是林玉蘭就不一樣了。
慕北辰眸色複雜,“你是想通過她知道你母親的情況?”
“......”
南箫抿唇,默認了。
慕北辰不知道怎麽把箫心早已過世這件事情告訴她。
而且林玉蘭母女打的主意他能猜出來幾分,或許她們已經知道了南箫的身份。
帶着林卿卿來醫院道歉是假,恐怕試探才是真。
畢竟如果南震霆真的要認回南箫的話,南箫才是真正名正言順的南家大小姐。
而據他所知,林卿卿不僅不是南震霆的親生女兒,而且,南震霆和林玉蘭根本就沒有領結婚證。
所以,這對母女倆,到底打的什麽主意,那就值得探究了。
“喂...問你呢,你幫不幫?”
南箫手指頭戳了戳男人的胸口,見慕北辰竟然在走神,又戳了兩下。
“慕北辰,你想什麽呢?”
“我在想,...沒什麽,我去打個電話,讓人去查。”
慕北辰伸手捏了捏她的臉蛋兒,起身出去打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