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箫呢喃,“我...我根本沒有印象啊......”
“後來你住院,我不小心聽見了顧夫人和醫生的對話,醫生親口說的,你是産後抑郁症...還說什麽要修補***...我整個人都吓到了,顧夫人說你剛剛生了孩子,讓醫生無論如何,把你的抑郁症治好。再後來,顧家就給你轉院了。”
南箫整個人已經呆住了。
臉色白的猶如隆冬的霜雪,慕北辰看着她,他起身,朝病床走過去,輕輕握住南箫的手。
“南箫,我們當年都被顧家的人給設計了。”
南箫擡眸看他,“慕北辰,你現在能把希宇帶過來嗎,我想見他......”
這個念頭是一下子就竄出來的,非常的強烈,她想見慕希宇,立刻,馬上。
慕北辰點頭,“好,我去接他過來。”
他拿了車鑰匙就出去。
蘇湘湘進洗手間去擰了毛巾出來,南箫額頭上都是汗,她彎身,細細的給她擦汗,心裏也是疼的,爲閨蜜心疼。
南箫啞着聲音問,“那後來呢,湘湘,後來呢?”
“後來......”
蘇湘湘抿了抿唇,“後來我聽說,顧雨瑤被顧局長趕出了家門,但是事情被顧夫人壓下來了,所以并沒有多少人知道。”
“顧雨瑤?”
南箫對顧雨瑤的印象不怎麽好,因爲從小,那就是個驕揚跋扈的人,因爲顧夫人不喜歡她,顧雨瑤對她幾乎也沒什麽好臉色。
後來顧雨瑤好像被顧局長送進了軍隊裏去,算起來,南箫也有好幾年沒有見過她了,自從顧局長過世之後,顧雨瑤就沒有回來過。
蘇湘湘咬了咬唇,“南箫,我說出來你别害怕啊,你、你那時懷孕生子,就是被顧雨瑤給設計了。”
“......”
南箫再度傻住。
“我不知道那時你恢複過來的時候顧一航是怎麽跟你說的,但那時顧局長對你的事情完全不知情,後來是我去找了他,他動用了關系,所以才找到了你呆的那家私人醫院,我們開車過去,卻在路上出了車禍......”
整件事情,顧局長的死才是關鍵。
南箫清楚記得,她是因爲生了一場大病,顧局長是在去醫院看望她的路上出車禍死的。
因爲蘇文音是這麽跟她說的。
但是具體,那時她是生了什麽病,現在再想,竟然模模糊糊的,想不起來了。
南箫的手,一瞬間冰涼起來。
蘇湘湘握住她的手背,“顧局長臨終前親口告訴我的,不過他說,你的孩子生下來就夭折了,他讓我轉告你,希望你能看在他這麽多年待你如親生女兒的份兒上,原諒顧雨瑤。”
“原諒?”
南箫眨了一下眼睛,一顆滾燙的眼淚砸落下來,“原諒...呵,湘湘,你告訴我,我應該原諒麽?”
蘇湘湘心疼的摟過她瘦削的肩膀,“好了好了,雖然我不知道當年顧家到底用了什麽方法,讓你忘掉了那一段過去,可是南箫,你知道我有多害怕麽,當年你休學也要嫁給顧一航,可是我什麽都不敢跟你說,我腦海裏都是你瘦的皮包骨的樣子,你好不容易忘掉了,我要是說出來,你會崩潰的,我阻止你,可是你不聽,誰都沒辦法阻止你嫁給顧一航。”
“對不起......”
南箫靠在她的身上,哭的不能自己,她想不起來自己當年到底承受了什麽,還連累閨蜜爲自己擔心五年。
“沒事了,哭出來吧,哭出來就沒事了。”
蘇湘湘安撫她,在心底埋藏了五年的秘密突然說出來,她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
慕北辰拎着慕希宇進來的時候,南箫剛剛喝完一碗粥,那是蘇湘湘在醫院的食堂給她買的。
昏睡了兩天一夜,南箫現在隻能吃清淡的東西。
慕希宇手裏還抱着個裝蛋撻的袋子,哒哒哒跑過去,自己脫了鞋就往南箫的病床上爬。
小臉上都是擔心,“箫箫,爸爸說你生病了,怎麽樣,有沒有好一點呀?”
“......”
南箫擱在被子上的手擡起來,很想,很想去摸一摸這張圓乎乎的小臉。
可是擡起的手又無力垂了下來。
她不敢,沒有勇氣了。
“箫箫,你眼睛怎麽這麽紅啊,是不是生病了打針太疼,所以你哭啦,喏,我給你帶了敲好次的蛋撻,你吃一個吧,吃了就不疼了。”
“老師不餓。”
南箫往旁邊挪了一點,方便小家夥盤腿坐下。
慕希宇扭頭去看爸爸,想起爸爸在路上跟他說的,箫箫生病了,要他賣萌逗箫箫開心。
“箫箫,上次音樂課老師教我們唱歌了,我唱給你聽好不好?”
小家夥帶着點讨好的湊過去,清了清嗓子,“兩隻老虎兩隻老虎,跑得快......”
嗓音糯糯的,跑腔跑調的,不過小家夥沒有發覺,仍然憋着勁兒的嚎着。
一首歌唱完,臉蛋都憋紅了。
氣喘籲籲的,嘿嘿嘿的問南箫,“箫箫,好聽嗎?”
“好聽。”
南箫笑,伸手,捏了捏他的臉蛋兒,“希宇吃飯了嗎,上次你不是說想吃餃子麽,等老師出院,給你包餃子好不好?”
她有點急切,又轉頭去問慕北辰,“今晚,能不能讓希宇在醫院過夜,我......”
想了想,又算了,“還是别了,醫院病菌多,慕先生,很晚了,你帶希宇回去休息吧。”
“我不怕病菌,我可健康了!”
小家夥嘟着嘴爬過去,摟住南箫的脖子,順便給她露了一下小胖胳膊上的肉肉,“我生病的時候箫箫你也照顧我了呢,所以我也要照顧你嘛。”
慕北辰開口,“小孩子哪兒那麽嬌弱,今晚就讓他在醫院陪你,明早我再送他去學校。”
南箫嘴唇動了動,眼皮垂下,“那、麻煩你了。”
慕北辰蹙了蹙眉,沒說話。
他轉身出去。
南箫還以爲他是離開了。
諾大的病房裏,母子倆笑鬧了一會兒,慕希宇就哈欠連天了,眼皮直打架。
南箫看了一下時間,九點多了。
“希宇,是不是困了,你等會兒,老師去打點水過來給你洗臉,然後再睡覺,好不好?”
南箫掀開被子要下床,病房的門打開,慕北辰拎了個熱水壺進來。
“......”
他沉眉,“沒事瞎動什麽,動不動就暈倒,還不知道好好照顧自己。”
慕希宇打着瞌睡,“矮油爸爸,你不要兇箫箫嘛,箫箫生病了诶,你一點都不知道憐香惜玉,哼,怪不得這麽大年紀了還娶不到老婆。”
“...就你話多。”
慕北辰冷着個臉,拎了熱水壺進洗手間,一會兒之後倒是端了個盆子出來。
南箫看着他動作熟練的擰毛巾,然後給兒子擦臉擦手,讓他去睡覺。
察覺到南箫的目光在看,他哼聲解釋,“慕希宇一歲多的時候我跟顧...跟她離婚了,那時工作忙,這小子又嬌氣,誰都不跟,天天賴着我,沒辦法,我隻好白天上班,晚上回家帶他,有時候兒子鬧的厲害,我白天也得帶着他去上班。”
慕希宇已經小豬呼呼的睡着了。
南箫給他蓋好被子,一時之間還無法适應‘母親’這個角色,動作之中帶着點小心翼翼。
她輕聲,臉上是真切的笑,“可是你把希宇教的很好,真的。”
“希宇懂事很早,雖然是調皮了一點,偶爾也讓我頭疼,我父母溺愛他,但好在,沒有養成他驕縱跋扈的性子。”
南箫伸手輕輕觸了一下小家夥肉乎乎的臉蛋,軟軟的,透着點紅。
“那他......”
她還想知道更多關于小家夥的事情,慕北辰卻扳着她的肩膀,“好了,很晚了,先休息,你想知道什麽,明天我再跟你講。”
“哦。”
南箫難得乖乖的,很聽話的躺好。
病床很大,她和小家夥躺着還空了一大片出來。
下意識的,嘴巴一張,話就出口了,對慕北辰說的,“那你今晚睡哪兒啊?”
“我不睡,有什麽事情你就叫一聲就行。”
南箫剛剛就注意到了那邊的桌子上放着文件和商務電腦,看起來他是打算通宵忙工作嗎?
“可是,湘湘說你這兩天照顧我都沒有好好休息過。”
她說話時,耳根微微有點紅,往慕希宇那邊縮了一下,“那個...你......”
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慕北辰卻偏偏要問出來,“箫箫,你在邀我同睡嗎?”
“......”
“你愛睡不睡。”
南箫翻個身,把背影留給他。
耳朵卻支了起來,聽見背後窸窸窣窣的聲音,他在脫外套了。
沒一會兒,身後的床鋪就塌了一塊,慕北辰躺上來,在她頰邊親一下,“晚安。”
“......”
南箫倏然紅透了耳根,不過慶幸他已經關燈了,沒有看見。
慕北辰側身,長胳膊一伸,把母子兩個都環住了,形成一個保護的姿勢。
這一刻,南箫的心是安甯的,對這個男人的排斥,好似不知不覺之中,慢慢的,就蕩然無存了。
她輕輕掙了一下,惹來他更緊的禁锢,臀被他拍了一下,“别鬧。”
“......”
......
一夜好眠。
第二天一早,南箫醒過來的時候,病床上隻有她一個人了。
旁邊慕北辰留了字條。
大緻說他送小家夥去學校了,讓她不要擔心。
誰擔心了!
南箫忍不住臉紅,把字條收好,起身進衛生間去洗簌。
早餐是慕北辰叫人專門送過來的,清粥配小菜,還有牛奶。
南箫邊吃早餐邊給蘇湘湘打電話。
她今天精氣神比昨天好了許多,而且昨天太失控,在蘇湘湘面前哭的眼淚鼻涕糊了一臉,有點怪不好意思的。
那端,蘇湘湘還沒起床。
嘟嘟囔囔的和南箫說了幾句就挂了。
吃完早餐,有醫生來查房。
她的情況好轉許多,一時情緒過激的暈倒,好在沒有什麽大礙,今天再觀察一天,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南箫不想在床上病怏怏的躺着。
她去樓下的草坪裏散了一會兒步,醫院門口有賣花兒的,她買了一朵栀子花。
賣花兒的是個老太太,和她聊了一會兒。
南箫回病房的時候,已經上午十點了,慕北辰發了短信過來,說中午會過來和她一起吃午餐。
南箫想了想,回了他一個‘好’字。
病房在二樓。
剛剛到門口,沒有關嚴的門裏傳出來一道嬌喝“你們醫院是怎麽照顧病人的,怎麽能讓病人自己單獨出去呢!我兒媳婦兒要是有個什麽三長兩短的我讓我兒子拆了你們醫院!”
“......”
南箫下意識擡頭去看病房号。
207。
這确實是她的病房沒錯。
但病房裏的人說什麽兒媳婦???
南箫一頭霧水,然後就看見病房的門打開,被罵的一頭狗血的護士出來,看見她,臉上一松,“人已經回來了,慕老夫人,您兒媳婦好好的呢!”
南箫“......”
她什麽時候成别人的兒媳婦了?而且,這位護士小姐剛剛叫誰?慕老夫人???
南箫呆住了。
順着視線往上擡,看到了一個挽着手包穿藏青色旗袍的婦人,披着流蘇披肩,頭發盤着,看起來五十多歲的年紀。
南箫确定,自己從未見過這位老太太。
慕老太太臉上的表情已經一秒鍾變換了,換成了溫柔的笑臉,連忙擠開一旁的小護士迎過來。
“你這孩子,生病了不好好養着怎麽亂跑出去了呢,多危險呀,我剛剛可擔心了,你說說你要是出什麽事了,北辰可怎麽辦?”
“......”
南箫被拉着進了病房裏,根本沒有開口說話的機會,慕老太太已經指揮着醫生護士在給她做身體檢查了。
然後聽着聽着,才終于明白過來,這位...是慕北辰的母親!
南箫一瞬間驚得差點從床上掉下去。
好不容易等醫生和護士都出去了,慕老太太笑眯眯的拿過一旁的保溫盒,“這是我早上起來熬的魚湯,可鮮美了,來,箫箫啊,你嘗嘗看。”
南箫艱難的扯唇,“您、您是不是、弄錯什麽了?”
比如剛剛醫生給她做檢查的時候,這位老太太一口一個兒媳婦的叫她。
慕老太太一臉‘我什麽都知道你不要瞞我’的表情,拍拍她的手,“哎喲,你們這些小年輕啊,談戀愛就談戀愛嘛,我們慕家也不是什麽講究門當戶對的,小南姑娘,你别看我們家北辰雖然帶着孩子,人也冷冰冰的,性格也不怎麽好,但是他會疼人啊,我們慕家的男人都是有疼自己老婆的優良傳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