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赤霄如約并沒有出現。而是火暴和彼岸堂的明東來,帶着山君和團團,一同來送行。
火暴并沒和明月夜再多說什麽,而是表面上很客氣的“請”哥舒寒一旁講話。遠遠望去,隻見老爺子神情激動,說得口沫橫飛,手舞足蹈,應該将師父的威脅與吓唬,貫入得淋漓盡緻了。
明月夜都擔心脾氣古怪的哥舒寒會毫不客氣,與火暴唇槍舌劍,或者幹脆大打出手,來了結這次告别之行。還好,哥舒寒不過意味深長的望着自己,隻微微颔首,裝作很虔誠的聽着火暴的諄諄教誨。兩人倒也相安無事。
狐狸精團團緊緊抱住明月夜的脖頸,親昵的拱來拱去道:“不要不要。團團才不要姐姐回長安。沒有人給團團做好吃的了?不要不要。”
千年何首烏精山君隻能在明月夜身邊不停打轉,隻想趕緊把這粘人的小妖精,拽将下來。他焦急道:“團團,不許對堂主如此無禮。”
“無礙的。姐姐也舍不得團團。可長安有病人等着姐姐去醫治啊。等彼岸堂不忙時,你讓山君帶你去長安找姐姐可好?長安有很多好吃的點心,糖果,特别是老白記的糖葫蘆。紅彤彤的大山楂穿成一串,沾了爽脆的冰糖糖衣,還撒着小金桂花,可好吃了。”明月夜笑道,她一把舉起團團,轉了一圈。
“糖葫蘆?團團要吃。那姐姐就帶團團回長安吧……“團團一聽有好吃的,不禁口水交流,心馳神往,躍躍欲試。
“那怎麽行?團團跟姐姐走了,誰來照顧明長老和山君呢?對不對。”明月夜哈哈大笑。
團團聽到此言,一個飛身便躍進了明東來的懷裏,又從他的懷裏靈巧的爬上肩膀。雖然她樣貌是個嬌俏的小女孩,但行爲舉止更像敏捷的小狐狸。
明東來面無表情,但長長的須眉抖動了幾下,冷冷道:“山君,還不快把團團弄下來。這成何體統?”
山君吐了下舌頭,趕忙抱住委屈的團團。後者不高興道:“長老不乖,團團再也不陪你看醫書了,不提醒你該吃飯了,該睡覺了,該噓噓了。讨厭讨厭。”
明東來微微歎息道:“堂主,若方便,您還是把這兩個小祖宗帶回長安吧。”
“明長老,彼岸堂的工作繁忙而枯燥。他們兩個都有些法術,能分擔些照顧病人的事情。還有……長老一個人遠在異鄉,有這兩個小家夥陪伴,終歸不寂寞。彼岸堂,就拜托各位了。”明月夜微笑道。
“堂主,裴門餘孽不可小觑,您回長安後務必小心。若有任何異端,還請及時通知東來和承都的向北。我們都會及時趕到,聽候堂主調遣。”明東來微微躬身,話說得規規矩矩,但依舊掩飾不住内心的擔憂與關心。
明月夜不禁心中一暖,回禮道:“放心吧,明長老。或許過不了多久,我處理完長安的事情,就會回來看望你們。”
“堂主……”明東來遲疑片刻道:“恕在下多言。務必多多防備裴綽約。咱們明堂的暗探回報,這個女人近日在長安,在私下網羅各大名醫。怕沖着您來的。她不是一個人,她身後一定有什麽人暗中支持。希望……并非西涼王。”
“來者不善,善者不來。她能這麽憑空出現,恐怕沒有那麽簡單。我心中有數。”明月夜低聲道。
明東來見明月夜胸有成竹的模樣,終歸舒了口氣。可見這位年輕的堂主,可沒表面上那麽簡單好騙,到底放下了心上的大石頭。
明月夜與哥舒寒登上了大船,望着越來越遠的紅海灘,碧玉梧桐樹。她的心竟然有着一絲留戀與不舍。她望着弈乾宮宮殿上的飛檐,仿佛看到了一抹赤色的火焰,稍縱即逝。
“赤霄,但願你……歡喜順遂。”她在心底輕輕祈禱着。
與此同時,逴明殿最高的閣樓上,紅衣的赤霄站在窗格旁,憑窗遠望。
他直直盯着那艘金碧輝煌的大船,終歸緩緩離去。他忍不住伸出了手臂,用力晃了晃,口中喃喃道:“幺幺,願你歡喜順遂。赤霄在這裏,等你……歸來。”
當再也看不到紅海灘時,明月夜疲憊般的歎了口氣,轉身往船艙走去。
哥舒寒已經吩咐了重樓,準備好了順口的清粥小菜,他獨自一人等在艙内。
明月夜看見哥舒寒正在往金盆裏倒着熱水,心中暗暗詫異,何時他也做起這般事情。
“依依話别,場面實在令人唏噓,十七。你若實在喜歡汴京。不如本王率領暗軍,将大燕拿下。”哥舒寒往金盆裏撒着玫瑰花瓣,調侃道。
“王爺還想着拿下大燕?難道本堂主的師父,沒有威脅您,若您對本堂主照顧不周,便要率赤焰光軍,北下奪取長安?”明月夜哼了一聲,坐在軟墊子上,靠着艙壁,不客氣道。
“還真被你猜對了。剛才那老頭兒就如此說的,一字不差。沒想到本王的十七,竟然成爲大常與大燕和平共處的關鍵之人。看來如今你很值錢啊。”他探手試了試水溫,滿意的微笑道:“來,明堂主,本王伺候您洗手。”
“洗手,本堂主自己來就好了。不敢勞王爺大駕,怕遭暗算。”她不吝鄙視,但還是走到金盆前。
他一把從她背後抱住,并抓住她的兩隻小手,拽到兩人面前,歎息了一聲道:“十七啊,你到底是姑娘家,怎麽好讓自己的纖纖玉指變成這般樣子?”
明月夜看了下自己的手指,才發現。這些日子忙于彼岸堂和捉鬼之事,指甲已經太長了,還有細微的毛刺與被割傷的小傷口。右手有一枚指甲甚至已經劈斷,确實狼狽不堪。
她臉微微一紅,想要拽回手掌,卻被他直接按進了,泡了玫瑰花瓣的溫水中。
水溫剛剛好,花香更讓人心情放松。他的大手輕柔的在她指間摩挲,按摩,癢癢的卻很舒服。
淨了手,他又擁着她坐在桌幾前,借着夜明珠的珠光,他爲她洗淨的手指塗抹了薄荷味的香膏。
他拉着她,讓她坐在自己的腿上,又取出一枚小巧的剪刀,不由分說,輕輕修建着她的指甲與毛刺。
明月夜任由他,做着這些以前并未爲自己做過的事,心中微微泛起溫暖與柔情。
她突然發現,他的手指很好看,蜜色肌膚,手指颀長,骨節秀美。他的指甲修剪得潔淨而整齊,留着極清淺的淺白月牙。想必,這位有着潔癖的妖孽王爺,對自己的保養還挺入心。
她終于忍不住嘲笑道:“王爺的手,竟然比女子保養得都好,不知平日由哪位美女,盡心伺候啊?不如賞了給十七,省得以後我這雞爪子放在您面前,給您添惡心。”
“以後,本王修甲之事,就十七來代勞。本王自然來而不往非禮也。這般,還增進夫妻感情,挺好……”他溫熱的鼻息在她脖頸處刻意停留。
“對了,重樓她們怎麽不來伺候?”明月夜微微蹙眉,轉移話題。
“她們可是懂事的奴婢,知道……小别勝新婚……”哥舒寒微微一笑,邪魅不已。他拉住她,盡力往床榻上的錦被倒過去。
她冷哼了一聲,催動體内戰龍決,一個反身竟然巧妙脫身。又将猝不及防的他,壓倒在金色繡着合歡花的錦被上。她用手臂壓制住他的喉嚨,膝蓋已經頂住了他的要害部位,一招緻勝。
“哎呀,看不出來啊。十七的武功大有長進。看來本王的重明血沒白給火暴那老頭子。”哥舒寒雖然突然中招,但卻不怒反喜道。
他重瞳意味深長,星光熠熠,暧昧道:“既然娘子先動手,就不要怪爲夫不客氣了。讓爲夫來試試,娘子的深淺吧……”
“好啊,看你行不行?”明月夜長眉一挑,冷笑道。
兩人便在床榻上對起了招式。她雖然吃力,但仍然挺過了幾十招。他不吝贊賞道:“十七,你令爲夫刮目相看。”
“本堂主自然得學些本領防身,以免有些狂妄之徒,仗勢欺人,無恥施暴!”她一呲牙,露出冷白齒尖。
他趁其不備,終于反身又壓制住了她。他的鼻尖與她的若有若無貼近,語調不吝魅惑道:“娘子,你輸了。”
“你這分明偷襲,不算數。放開我,咱們再來比過。”她不服氣道,盡力掙紮。
“反正輸了,先讓爲夫……施暴吧……哈哈。”他調皮的哈哈大笑。
她羞澀不已,臉頰炙熱,還想反唇相譏。他厚重而密集的吻,已經深深淺淺席卷而來,令人欲罷不能。
重樓與蒙雲赫守在艙外,聽到裏面驚天動地的響聲,兩人對視一眼。
“不會吧,又打起來啦?”蒙雲赫詫異道:“那咱們要不要,進去勸勸。”
“你個傻子,勸個鬼。你現在敢進去,王爺非宰了你我不可。你是真傻還是假傻啊。”重樓一邊臉紅,一邊揪住蒙雲赫的耳朵,徑直往外面拉扯過去。
曾經滄海難爲水,除卻巫山不是雲。取次花叢懶回顧,半緣修道半緣君。
小小的船艙,幾乎要承載不下,這糾纏不清的溫柔缱绻與绯色無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