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内,明月夜披散着一頭柔軟的黑發,靠在哥舒寒胸前,正沉沉睡着。
哥舒寒靠着軟墊,滿懷抱住那身體柔軟的女子。她像年幼的貓兒一般柔弱無骨,将臉孔紮進他的臂彎。那一頭清洗過尚未幹爽的發,就絲絲縷縷鋪滿了他的肩膀與手臂,散發着清淡的紫櫻草味道。
哥舒寒和明月夜與李公公商議後,決定兵分兩路。李公公與流千樹帶着大部分暗軍,明堂醫士以及随行官員和侍從,從大路招搖而歸,大約第二日日落十分抵達長安。至于他們二人,則帶着小部分騎兵,趁夜色走小路,悄然而至。
哥舒寒感覺到自己懷中的小人兒嘤咛了一句,似乎小憩醒來。他旋起一抹寵溺的微笑,輕輕道:“還有一個時辰才能進城,再睡一會吧。”
明月夜揉着眼睛從他懷中,掙紮的爬起來,情不自禁在他衣襟上,蹭了蹭臉頰道:“我睡了那麽久,你一直沒睡嗎?”
他挑眉,瞥了一眼自己衣襟上不知是口水,還是鼻涕的液體,無奈道:“怎麽睡?你念叨了半日夢話,還流了這麽多口水。本王應該慶幸,王妃終于過了尿床的年紀……”
她眨眨眼睛,堂而皇之又把自己的嘴巴在他衣襟上,狠狠揉了揉。最後還忍不住,又隔着衣衫狠狠咬了他一下,在他暗黑蜀錦的外袍上,留下一個濡濕而清晰的牙印。她見他倒吸一口氣,便想趁機再咬一口。但他身手敏捷的,用颀長手指捏住她的鼻梁,往上一提,她酸澀出聲呼痛。
“松手,很痛的,你屬豺狼的,下手這麽狠?”她鼻音很重道。
“不松,你屬小狗的,會咬人!”他調侃道,手中微微用力,她的鼻尖都憋紅了。
“好,那就别怪我不客氣!”她哼哼着,伸出手指,胡亂戳着他的胸口,不小心卻戳到了腋窩上。他忍俊不禁松手,躲着她胡亂的襲擊。
她見他怕癢,不禁得意起來,雙手攥成呵癢狀,故意點到他酸癢之處。他手忙腳亂拍着她的手掌,一邊忍俊不禁威脅道:“别鬧了啊,再鬧我就還手了……”
“嘿嘿,沒想到,您這殺人不眨眼的魔王,居然會怕癢。有趣!讓你欺負我,今日本堂主就要替天行道,爲民除害……”她躍将起來,手腳伶俐的撓着他的腰間,腋下,自己先笑到前仰後合起來。
他看見機會,雙手突然擒住她的手腕,别在她的身後,又一把将她拉近自己面前。
她蹙眉掙紮着:“放開……我……”
話音未落,餘調已經被他盡數吞入自己口中。他的唇瓣柔軟而濕潤,舌尖卻靈巧而熾熱,他深深淺淺的啜吻着她,想要汲取更多的甜蜜與熱情。她情不自禁閉上眼眸,淺笑着回應着他。他是個娴熟的老師,她也不愧有靈性的徒弟。兩人唇齒相依,舌尖纏繞,悱恻輾轉,情至濃時。
疾馳的馬車不知被什麽颠起了一下子,兩人的額頭撞擊在一起,不由異口同聲驚哼了一聲,隻好分開了交纏,他們凝視着彼此邃黒眼眸中,自己清晰的倒影,情不自禁甜蜜笑了。
哥舒寒展臂,攬住撲到他懷裏的女子。彼此的熱度,彼此的味道,已經渾然天成,不分你我。
“王妃,什麽時候……回府?”他用鼻尖摩挲着她的耳垂,低低道。
“不回!”她任性道。
“你敢?”他不吝威脅的調侃。
“你拆了绾香苑,我就回。”她哼了一聲,别過臉頰。
“好,回去我就拆……滿意了吧?娘子……哎……”他哭笑不得,歎息一聲。
“你歎氣,可是心不甘情不願?那就不要拆了。你就自己到那老房子裏獨活吧!”她嘟着嘴,不依不饒道。
“拆,必須拆。不然,本王連王子都耽誤了。再說,那大燕太子不眼巴巴的,正等着與本王争奪美人芳心嗎?本王若再不将生米煮成熟飯,這到嘴的鴨子都要飛掉了,哎……”他拉長餘音,意猶未盡道。
“你才是鴨子!”她惡狠狠道,遂而爬起身子,她扶住他寬厚的肩膀,面對面望着對方。
“莫寒,你不負我,我自然不會負你。”她認真道:“若有一天,你負了我,就永遠不會再找回我。哪怕,我死了,或者你死了。我們都不會再一起。”
他挑眉,不禁倒吸一口冷氣,緩緩道:“十七,你不覺得,你壓到了什麽……不該壓的地方嗎?”
她驚覺,遂而臉紅熾熱,趕忙從他的大腿上跳下來,坐到馬車的另一面座位,雙手利落挽着發髻,不吝嘲諷道:“誰讓你放在……你不該放的地方!活該!”
哥舒寒笑望着對面小女人那粉撲撲的臉頰,一層粉紅色的潮紅從細白的脖頸一直泛到了耳根處。
“這普天之下,大約也隻有你這女人,敢這樣與我,講這樣的話……”他邃黒重瞳中遊移着誘惑般的幽綠火焰:“我卻,很喜歡……十七,我不會負你。即便有一日你負了我,也無礙,反正我不會放手。你的餘生,以及每一個輪回,都會在我身邊。不用擔心,你會走丢,因爲我會找到你……無論你在哪裏。你是我的,十七是莫寒的妻,這就是命中注定,無可更改!”
“這算真情告白嗎?怎麽聽起來卻有些瘆人呢。仿佛在說,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你跑不掉的,哈哈……”明月夜撇撇嘴,終歸掩飾不住從心間湧出來甜蜜。
“當然不算告白,是宣布主權!”他邪魅一笑,露出尖而白的齒尖。
他挑開車子的窗簾,望着不遠處的模糊城牆的輪廓,微微伸展了一個懶腰,歎息道:“十七,打起精神來吧,前朝本王來搞定,後宮是你的戰場,希望你……玩耍愉快!”
“莫寒,我一直不明白,你和斬汐,究竟想要什麽?”明月夜目光灼灼盯住面前慵懶而又充滿力量的狂狷邪魅男子:“你是大崇皇族之後,莫非你要複國嗎?”
哥舒寒若有所思搖搖頭:“大崇的覆滅,是天命難違。斬汐對我有救命之恩,我幫他就爲兄弟之情。他也答應過我,待大常迎來真正的太平盛世,我便可功成身退,回到野狼谷,重新過自由自在的日子……”
“太平盛世是什麽樣子呢?鏟除了柳氏一族與裴門餘孽,大常就會國富民安嗎?”她喃喃道:“我希望天下百姓,都能吃得飽飯,看得起病,能歡歡喜喜過日子。但常皇黎臻,或者夜斬汐,他們能給黎民百姓這樣的承諾嗎?”
“十七,你不了解斬汐,也……更不了解你的父親,他們是這個時代不可或缺的存在。或者,你可以試着,再走近他們,而不是拒絕和偏執。真相往往殘酷,但血濃于水也亘古不變。即便你拒絕,但它卻存在……”他望着她,徐徐道。
“那爲何?你卻不認哥舒昊……”
“不管常皇與你母親曾經如何,他爲你所做的,毋庸置疑。而哥舒昊與哥舒知途付諸于我身的,你永遠無法想象。”他冷冷道。
“你剛剛才說過,血濃于水……”她嗫喏道。
“所以,哥舒昊還能……苟活于世。”他垂下眼眸,唇角隐匿着殘忍的寒冷。
“啓禀王爺,王妃,到達長安城外。王妃的肩輿已經準備好了。”車子突然靜止了,外面的侍衛小心翼翼禀報道。
“好了,回媺園去吧。”哥舒寒率先跳下車子,他挑開門簾,伸出手臂,寵溺道:“别在宮裏玩得太久了,讓爲夫等得……心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