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毅循聲望去，頓時一愣。
說話的女孩雙眸淡雅，如水一樣純淨。鼻子高挺，秀發漆黑如墨，肌膚賽雪。更重要的是，她身上有種空靈氣質，讓人覺得很舒服。
“你是誰？”鍾毅警惕十足。長這麽漂亮，說不定就是妖怪變的！
“我是海鮮館老闆陳瑞雪。”瑞雪打量眼前這個男人，怎麽看都覺得對方舉止詭異。
鍾毅微微一怔，店鋪老闆？這麽說來是人？他可從來沒聽說過有妖精開店。
修煉有成（指氣質），身價不菲（指法器），看來是個大隐隐于市的高人。
鍾毅心思流轉，很快在臉上擺出憨厚的笑容，“老闆娘，你長得太漂亮，我都看愣住了。條件這麽好，不當明星太可惜！”
鍾毅小小的恭維了一下，打定主意刷人家好感度。說不定混熟了，就能買幾件法器回家。
要知道在某些破落門派，一件法器足以當鎮派之寶！末法時代，混的就是這麽艱辛。
瑞雪動作蓦然頓住，驚訝地看着他。
旁邊蘇秀和白薇竹正在吃飯，聞言互望了一眼。
白薇竹撇撇嘴，表情十分嫌棄——爲了多吃幾個菜，這幫人越來越沒節操了！竟然睜着眼睛說瞎話，誇老闆娘漂亮！雖然老闆娘做菜真的好吃，可也不能昧着良心說謊話呀！！還是那種一下子就被戳穿的謊話！
蘇秀扶額，心中已經開始同情新進來的年輕男人。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老闆娘長相隻能算中上。對方一頓胡誇，不曉得的人還以爲他是在暗諷……成功讨好老闆娘的可能性極低，倒是很可能把人惹毛。
很快，瑞雪恢複鎮定，淡然道，“點菜吧。”
自家人清楚自家事。小時候她經常被誇可愛漂亮，跟畫裏走出來似的，不過長大後就沒人那麽說了。
不是因爲歲月是把殺豬刀，而是因爲她有了異能後，一般人看見她時會自動受到精神暗.示。“長得還算清秀”，“沒什麽特别的”，“不起眼”，人們腦海中總是會留下類似的印象。
換句話說，能發現她很漂亮的，一定不是正常人。
點菜？鍾毅略苦惱。他正在抓捕倉鼠，可不是專門過來吃飯的。不過轉念一想，目标早不知道跑哪兒去了，幹脆下次再抓算了。
擡頭研究價位表許久，他果斷道，“要碗蝦餃，再要隻大鱿魚。”
其實鍾毅不怎麽看重吃，他對提升修爲更感興趣。不過想了想，他覺得有必要照顧人家生意。等混熟了，提出買碗的請求會更自然麽。
但是他不知道，在瑞雪眼裏他是危險分子，怎麽都自然不起來。
“稍等。”瑞雪随口回道。
兩三分鍾後，蝦餃和大鱿魚擺到鍾毅的面前。
鍾毅瞪大眼睛，眼珠子快要瞪出來。法器是用來裝食物的餐具？！！食物蘊含着靈氣，這難道是傳說的靈食？！！這麽好的東西，你丫的居然标價不到一百？！！
他深吸一口氣，勉強鎮定下來，于是朝旁邊掃了兩眼。然後鍾毅悲痛地發現，她還把靈食賣給了普通人……
在修士們物資短缺的今天，這種舉動無疑很招人恨。可是沒辦法，人家樂意，其他人管不着。
鍾毅也隻能憤憤開吃。
蝦餃下肚，鍾毅明顯感覺到消耗掉的靈氣在飛速恢複，渾身暖洋洋的。他不敢怠慢，趕緊運行功法，趁機修煉。
一周天結束，鍾毅隻覺得通體舒暢，修爲明顯精進，他當即激動地大喊，“再來一百份！！”
瑞雪瞥了他一眼，淡淡道，“每人每天限售三樣商品。”
鍾毅頓時洩氣。想了想，他無奈妥協，“那再來份蝦餃。”
“好。”
鍾毅不着痕迹地打量店裏的其他顧客，内心深處非常想把人統統打劫了。不過在他想來，瑞雪是高人，刷高好感度後會掉落極品裝備、高級靈食、還能增加修爲的那種。所以在對方眼皮子底下，他不敢亂來。
怎麽才能跟老闆娘搭上線呢？鍾毅陷入沉思。最後，他想到了個好主意——慢慢吃。等店裏隻剩下他們倆時，再跟對方好好談談。
另一邊，瑞雪時刻關注鍾毅的動向，對于他乖乖等在位置上很滿意。
瑞雪心說，本想蓋麻袋，敲悶棍，問話，用異能抹除對方記憶，如今看來，可以省下前兩步。
是的，從一開始她就沒想過轉身就跑、亡命天涯，而是想先試試對方有多少本事。
下午三點，瑞雪關了店門，對鍾毅說，“我們談談？”
“好的。”鍾毅忙不疊應下。
瑞雪沏了兩杯茶，考慮良久，才說，“你先自我介紹下？”
鍾毅立即誠惶誠恐道，“晚輩鍾毅，今年三十九歲，見過前輩。”
修士中人，修爲越高越年輕。有些看起來像是年輕人，其實是千年老妖怪。鍾毅以爲，瑞雪就是這樣的老妖怪。
瑞雪，“……”
三十九歲的家夥怎麽看起來隻有二十出頭？
頓了頓，鍾毅又道，“晚輩是清風道館門人，擅長抓妖、畫符。如果前輩有什麽需要，盡管吩咐。”
瑞雪面上一片淡漠，“我久不出世，也不知如今是何世道。給我講講最近發生的事吧。”
鍾毅心情陡然激動起來。講的好了，說不定前輩會願意送一件法器給他！
他當即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最近的事？我就從三百年前開始說起好了！”
在鍾毅想來，老妖怪們随便閉關一修煉就是三五百年過去了。這麽算起來，三百年前講起剛剛好。
瑞雪不太懂，三百年前的老黃曆哪裏近了？不過她裝的雲淡風輕，仿佛渾然不在意似的。
鍾毅輕咳一聲，“前輩應該知道，一千多年前星雲隕石流落下後，星球上靈氣驟減。我輩修道之人雖苦苦支撐，卻阻擋不了凋落之勢。”
瑞雪面無表情。不，我不知道，但我不告訴你。
鍾毅輕歎一聲，“時也，命也。無數門派在曆史長河中式微，并斷了傳承。一方面修道之人實力被削弱，一方面熱武.器出現，漸漸的，形勢變了。普通人開始占據上風，修道者被迫退居幕.後。”
瑞雪不得不打斷，“你不是從三百年前開始說起麽？”她怎麽覺得，這架勢是要從一千年前開始講起？她今天還回不回家了？
“馬上講到，我就是先做個鋪墊……”鍾毅解釋道。
瑞雪睨了他一眼，“跳過鋪墊，直奔主題。”
喜歡簡潔的風格是吧？沒問題！
鍾毅話鋒一轉，“總而言之，現在的人修道不易，修爲提升緩慢，生存艱難。”
“三百年前，有一修者橫空出世。那人年輕雖輕，修爲卻奇高。本來他老老實實呆着，沒人想給自己找不自在。偏偏那人有個奇怪的愛好，喜歡滅.世。這下可捅了馬蜂窩了！爲了天下蒼生，無數大能站出來與他決一死戰。”
“可那人實在厲害，其他人采用車.輪戰都打不過他！最後還是沈青出馬，才勉強打了個平局。”
瑞雪有心想問沈青是誰，又怕露餡，隻好忍住不提。
“最終決戰後，再也沒人見過那個修者。”鍾毅認真道，“爲了防止再發生類似的事，官方專門成立了一個部門處理靈異事件。”
“雖然不可能杜絕犯罪，可起碼能維持住秩序。一般來說，抓到目标後，罪輕的先接受思想教育，然後勞.動改.造。罪重的直接以死贖罪，殺雞儆猴。”
“我今天出門是爲了抓一隻倉鼠精，無意中路過店鋪，便進來看一眼，沒想到會在這遇見前輩您。”
鍾毅嗓音裏有着掩藏不住的欣喜。這是他的機遇。指不定就會因此突飛猛進、實力大增！
瑞雪的食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着桌面，似乎是在思考。
鍾毅不敢打擾，接着講起了其他趣事。
良久，瑞雪提問，“好幾百年前的事，你怎麽知道的那麽清楚？”
鍾毅恭敬道，“道統日漸式微，同行間的聯系倒是多了不少。大家相互交流信息，換取所需，以保傳承不斷。”
說着，他笑了起來，“關于那個驚材絕豔的修者，坊間還流傳着一種趣聞。有人說，跟沈青打平手後，那人是被吓退的。因爲打成平手後沈青告訴他，修者進度之快近千年罕見。一旦被抓，怕是會被送去切片做研究。爲了避禍，修者才躲了起來。”
“但事實上，當世強者幾乎都跟修者打了一遍，沈青已是最後一張底牌。修者養好傷，再潛心修煉一段時間，世間無人能攔住他。”抓不到人，切片當然就無從談起。
“快要走到終點，最後卻被一個簡單的謊言吓退……”鍾毅不自覺勾起嘴角，似乎覺得很好笑。但是很快，他面色一正，“不過，這隻是坊間傳聞罷了。”
瑞雪，“……”
所謂的坊間傳聞聽起來怎麽那麽熟悉！
她木着臉問，“修者叫什麽名字？”
“姓陳。是叫陳元勇，還是陳元宗來着的？有點記不清了。”鍾毅苦苦思索。
瑞雪面癱着臉，心想，喜歡滅.世的中二病患者果然是她家老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