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正遠的眉毛翹得更高了,他知道這個女子,前段時間在京都裏面可謂是火極一時,沒想到段妤居然跟她交上了朋友。
如果當時段妤跟她是朋友,拿他沒什麽話好說,畢竟那時候的柳聽雪是香饽饽。
但現在就不一樣了,聽說她間接害死了八皇子楚君越,趨利避害的天性讓段正遠覺得,自己家的人能離她多遠有多遠。
沒想到今天居然就是他行刑的日子啦,這麽快?
段正遠很想阻止段澤說不許他去,但是沒辦法,現在段澤才是段家的家主,在這麽多人面前,他不能對段澤擺出父親的姿态。
而且段澤看起來已經決定了。
段澤決定的事情,任何人都沒辦法讓他改變主意。
所以段正遠沉默了好久才輕聲說:“你可以去看,但是你一定不能讓人發現你們認識。”
和柳聽雪扯上關系,一定會惹來很大麻煩的。
本來他們這些世家就是皇帝的眼中釘肉中刺,他可不想犯一絲一毫的錯誤,好讓皇帝有借口來整他們這些世家。
段澤原本就沒打算等他父親同意,準确來說,他的那句話是通知他父親,而不是征求他父親。
所以段澤就帶着祁樂,光明正大從段府裏走了出去,其他人自然好奇他們這是去幹嘛,但是沒一個人敢問。
家主就是一整個世家的主人。
家主的事,誰敢多問啊。
柳聽雪着實沒料到,她明明還在等着楚淩九來救她,突然就要被處以腰斬了。
???
WTF?
說好的斷頭飯很豐盛呢?
爲什麽她今天吃的中午飯還是清湯寡水,饒是她如何細細品味,都嘗不到一點點的油味。
柳聽雪還在糾結爲什麽自己的斷頭飯那麽凄慘,依曉曉她們卻急得眼淚都要掉下來了。
連翹是最無所畏懼的一個,幹脆就哭了出來:“這這這,這到底怎麽回事嘛,怎麽師傅突然突然就要被腰斬了嘛。”
“……”
這誰知道啊,他們這裏沒一個在朝中當官,自然不知道這幾天那些當官的是怎麽左一本右一本上一本下一本奏折遞給皇帝的,這些奏折上面沒什麽正事,幾乎全都是一些要柳聽雪去死之類的話。
軒轅破當然也聽到了這個消息,他輕輕地嘶叫起來:“沒道理啊,這丫頭人品挺好的,怎麽就要被腰斬了呢?”
在一旁和他下棋的軒轅老太爺,老太爺雖然老了,但是消息和聽力卻絲毫不鼻塞。
“怎麽?是那個拿到了北周宴頭籌的女娃娃?”
“爺爺你也知道她?”軒轅破好奇道。
“廢話!那陣子街頭巷尾都在傳她,你爺爺我還沒老到話都聽不明白的地步。”軒轅老太爺直接曲起食指中指,在軒轅破的額頭上敲了一下,痛得後者連連慘叫。
“爺爺爺爺我錯了,我錯了。”軒轅破求饒道,“我這不是一心練武,不知道嘛,爺爺請見諒請見諒。”
“哼,臭小子,本事沒你爹大,嘴皮子倒是比你爹靈活。”軒轅老太爺佯怒道,“不過聽你剛剛的語氣,好像你跟這丫頭認識啊。”
軒轅老太爺一臉八卦的模樣,看的軒轅破忍不住罵道:“你個老不正經的,想什麽呢,隻不過是這丫頭在百鳥園裏幫過我一次而已。”
“哦……幫過你一次哦……”
軒轅老太爺意味深長地斜眸看他,臉上卻寫着“不相信不相信我不相信”,看的軒轅破想拿刀破開這老頭子的腦袋,看看裏面是什麽。
但是軒轅破覺得吧,他是孝子,不能大不敬,還是趕緊岔開話題好一點:“爺爺,好像你不擔心這丫頭會死啊?”
因爲軒轅老太爺一臉淡定平常,好像他們隻是今天的天氣很……糟糕,陰沉沉的,看起來怕是要下雨。
诶?媽的,居然這麽快就給老子下雪了?
不是吧,說你糟糕還不樂意了是吧?
我去,越說這雪下的越大啊。
軒轅老太爺一副洞察時間百态一樣,擡手接住了好幾片鵝毛大的雪花,看着雪花在手心裏面融成水。
“我到不是擔心這丫頭會死,我就覺得,命這麽硬的人吧,這會兒應該還死不了,等着吧,會有人救她的。”
軒轅老太爺相當明智,他很清楚柳聽雪能夠活到現在,一定有她活下來的價值,不然她肯定早死了。
皇宮裏面,皇帝看着滿桌的奏折發呆:依若水啊依若水,如今朕也無能爲力了,不是朕要柳聽雪死,而是朕的子民要她死。
當年,依若水告訴他,如果柳聽雪能夠活到十八歲,就一定能夠找到所有地圖碎片。
原本皇帝是不信的,但是依若水直接給了他一小塊玄宗古墓的地圖碎片,并且說,這一塊小碎片就是她懷着柳聽雪的時候,在一個古玩店裏找到的。
皇帝做夢都想打開玄宗古墓,然後利用裏面的财富一統天下。
所以他之前才會那樣放任柳聽雪,不管她做什麽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爲的就是柳聽雪十八歲的時候給他找來所有地圖碎片。
可是他最終還是沒能承受住壓力,将柳聽雪送上了斷頭台。
雪下的越來越大,不一會就掩蓋住了屋頂和道路。
宸王府裏面,公孫慕笛已經急得上蹿下跳,就差扯着楚淩九的衣領質問他,爲什麽還不去救柳聽雪,可是……他慫,沒那個膽子。
他知道楚淩九一定有辦法救柳聽雪,他才不去做這種愚蠢的事嘞,萬一到時候楚淩九一個不開心把他拍回機關城怎麽辦?
可以說,幾乎所有人都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依曉曉幾個人都準備好了夜行衣,就等着待會劫法場。
然而楚淩九這時候卻坐在書案邊上作畫。
雪白的宣紙上面畫着一襲紅裝的柳聽雪,如同火焰一般熾烈的顔色,仿佛要吞掉天地萬物一般,徹底又完美地襯托出畫中柳聽雪的盛世美顔。
這時,端木睿端着一個蓋着一塊紅布的木盤過來:“主子,這是天繡坊的煙雨兒送來的。”眼尖的公孫慕笛很明顯地看見了露在紅布外面的一小點,如同火焰般熾烈紅色,公孫慕笛發誓,那是他見過最紅的紅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