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都自覺放下手裏的筷子和湯匙，目光轉向到柳聽雪和柳丞相身上。
柳秋華放下手裏的湯匙，淺笑着望了過去。
呵呵，有好戲看了。
若是從前，柳聽雪不知道依若水怎麽死的，也許柳聽雪的反應還不會這麽激烈。
現在嘛……
柳丞相根本就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面對衆人投射過來的目光，柳聽雪卻絲毫不在意，臉上的表情依舊淡淡的，沒有任何破裂的迹象，像是在說：你有什麽資格這樣說？
她在原主的記憶裏根本就找不到依若水墳墓的所在地，甚至還一度懷疑，他們有沒有給依若水立墓。
看着柳聽雪那半是傷心半是質問的眼神，柳丞相的心微微有些慌了。
直到這一刻他才恍然大悟，面前的這個女子早就已經不是他能夠思想的了，現在的柳聽雪不僅貌美如仙，而且心智也不是一般人能夠相匹敵的。他有些心虛，但爲官幾十年，加上又自持是柳聽雪的父親，所以說話仍然是不怎麽客氣，甚至有些安慰地回道：“爲父自然沒有這層意思，隻是爲父覺得，你業已及笄，若是能夠讓你母親見到，她在地
下怕是也會瞑目。”
“那往年父親爲何不帶聽雪過去？”柳聽雪挑眉。
别給她說，她母親的祭日是在閏月裏，得幾十年才輪得到去祭奠一次。“好啦！”柳老太太見縫插針，适時給柳丞相解圍說，“三丫頭，以前你爹爲什麽不帶你去祖母不知道，但是祖母很清楚你以前心性像個小孩子一般，你父親不帶你去，一定有他的考慮。再者，今天是我
們一家團聚的好日子，别談這些晦氣的話題。”
敢情給依若水上香是晦氣的話題咯？
這下子柳聽雪徹底待不住了，她“蹭”地一聲站了起來說：“父親，祖母，母親的祭日聽雪自然會去，既然祖母覺得這很晦氣，那麽聽雪就不打擾祖母的用膳了。曉曉，咱們回八皇子府。”
是“回”，不是“去”。
俨然，柳聽雪已經把八皇子府當成自己暫時的家了，至少那裏比這個破地方更加溫暖。
“是，小姐/姑娘。”依曉曉和紅杏出牆一起回答。
事情發生的有點快，快得讓柳老太太也沒辦法在短時間内說出什麽挽救性的話語。
柳聽雪話裏的意思就是說，柳老太太的話讓她不開心了。
所以難道要她認錯？不可能，她活這麽大，沒向任何人低頭認錯過，況且柳聽雪隻是她孫女，是晚輩，哪有長輩給晚輩認錯的。
柳老太太本想讓人攔住柳聽雪，奈何依曉曉和紅紅兩個人直接把她架了起來，讓柳聽雪在外人眼裏看起來像是在走路，其實是她們用輕功托着她飛快遠離這塊是非之地。
等她眨了眨眼睛再看時，柳聽雪已經沒有了蹤迹。
這時柳丞相有些懊惱，去不敢沖柳老太太發火，隻得悶起了腦袋吃飯。
柳老太太見兒子這樣對自己，瞬間就有些不開心了。
咋的啊老娘，辛辛苦苦把你養這麽大，還養出了一個眼裏都沒有老娘的小白狼了是麽？
她怒沖沖地拍了拍手裏的筷子，沖着柳丞相罵道：“吃吃吃，就知道吃！什麽時候給我生個孫子出來啊！”
“娘。”柳丞相看了看身旁臉色不太好的趙姨娘，連忙把小胖子柳宜牽了過來說，“你看，這難道不是您親孫麽？”
柳老太太輕蔑的瞥了一眼趙姨娘，繼而諷笑道：“誰知道是不是咱們老柳家的種呢。”
因爲趙姨娘在嫁給柳丞相之前是生活在青樓，光這一點，就讓柳老太太對她各種瞧不起，還不止一次兩次地含沙射影地叫她自己離開。
但那都是對着她的，她可以忍。
開始這一次她居然把矛頭指向了柳宜，這趙姨娘不開心了，有些憤憤地回道：“嫁給老爺前，妾身的身體是幹淨的，這一點，老爺心裏比妾身更清楚。”
是的，正因爲如此，所以柳丞相才對柳宜疼愛有加。
但柳老太太卻不是柳丞相，她冷冷地哼出聲罵道：“居然敢給我頂嘴！這就是你買回來的好妾室？”
“是是是，娘，消消氣，消消氣。”柳丞相邊說邊示意趙姨娘帶着柳宜先離開，畢竟柳老太太現在的心情很不好，估計要他哄一段時間才能哄回來了。
“買回來”“妾室”……
一字一句都在紮着趙姨娘的心，可是看了一眼絲毫不敢反駁的柳丞相，趙姨娘的心冷了。
這個男人能在她面前逞威風的地方，估計也隻有在床上了。
她心灰意冷的笑了起來，看來柳聽雪的做法是對的，面對這群冷血動物，恐怕也隻有一條路可以走了，那就是讓他們全部去死。
原本她還想着，到時候要不要帶着柳丞相跑到山裏面隐居，現在看來是她想太多了。
她這輩子，隻要柳宜在身邊就足夠了。
帶着自己僅剩的驕傲，趙姨娘帶着柳宜和丫鬟一起往自己住的地方走去。
一場鬧劇已經接近尾聲，其餘人也覺得再坐在這邊不太好意思，所以也紛紛離場，畢竟這一路舟車勞頓的人可不止柳聽雪。
等所有人都離開，柳老太太才問柳丞相說：“超然，你沒想過再娶一房妻子麽？”
啊？
柳丞相微微一愣，大夫人的頭七剛過，他就娶新人進門，這是不是不太好啊？
其實别的倒無所謂，他就是怕外人會講閑話。
其實他這種官職越高的人，越害怕流言蜚語。因爲三人成虎，伴君如伴虎，若是陛下哪天覺得他不夠好了，就把他給削了呢？
所以不得不防。
“娘，這不行啊，怎麽着也得再過半年啊。”柳丞相有些爲難地說道，到時候他應該就可以正常生孩子了吧。柳老太太想了想，覺得在理，點了點頭說：“好，那就半年之後再娶新房，這段日子我先替你看看，看看哪家有合适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