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視了好一會,楚月初才收回目光,看了一眼身邊一臉官方化微笑的紅紅,聲音聽起來不是很開心地說:“你當真不知柳聽雪現在何處?”
紅紅的臉瞬間變化成了一張苦瓜臉:“太子殿下,奴婢哪有那個膽子啊。”
“……”算了,這些天以來,楚月初已經領教過柳聽雪這五個婢女演戲的功力,個個都是深藏不露的高手,尤其是那個依曉曉,全程假裝聽不懂他在說什麽。
“太子哥哥,我都說了,雪姐姐一大早就出去了,我也不知道她現在在哪,要不然你明天再來?”
楚君越在紅蓮的陪同下,終于一小步一小步地跟上了楚月初的腳步。
雪姐姐說了,他不能做劇烈運動。
什麽叫劇烈運動?就是不能跑不能跳,隻能悠哉悠哉,一步一步慢慢地走着。
去你媽的明天再來,你哪天不是說明天再來?“雪姐姐”是你能叫的嘛?
看着楚君越這張人畜無害的正太臉,楚月初就氣都不打一處來了,他真的很讨厭楚君越诶!幾乎搶走了他父皇僅剩的父愛,現在又讓柳聽雪住在他的府裏。
他明明就是一個快死的人了,爲什麽所有人都要圍着他轉啊!這叫什麽事嘛!
雖然内心波濤洶湧,但是楚月初的表面功夫極其到位,他淡笑一聲說:“既然如此,那本宮就不打擾八弟了,若是柳聽雪回來了,還望八弟能夠替本宮告知一聲。”
“一定。”楚君越亦是一個好孩子,好到能夠當着别人的面,面不改色地撒謊。
聽到門口護院傳來楚月初已經離開的捷報,柳聽雪長長地舒出了一口氣,太好了太好了,終于走了。
柳聽雪讓依曉曉過來摻着她,她在這邊起碼蹲了半個小時,兩雙腿已經麻得不是她自己的腿了,稍微點下地都有一股一言難盡的酸爽。
“雪姐姐,你這是何必呢?”楚君越有些無奈地說着。“你當我想啊。”柳聽雪整個人直接趴在了依曉曉的背上說,“你說我能怎麽辦?你這哥哥再怎麽說也是個太子爺吧,我現在可是牽連着你的。要是他對我一臉笑意,我卻對他冷着臉,回頭難保他不會遷
怒到你身上來。”
要說剛的話,她是絕對不會輸給任何人的。
但是現在她有顧慮了啊。
她會爲楚君越考慮。
之前她和楚君越并不熟悉,所以楚月初想要怎麽對他,她都不會有任何的觸動,而現在她已經無法對楚君越的事袖手旁觀。
她也絕不會讓楚月初有任何找楚君越麻煩的機會。
聽到她這樣說,楚君越和紅蓮公子都沉默了下來。
這時跑過來一個護院,氣喘籲籲地說:“三姑娘,外面有個自稱是你二姐的小姐說要找你。”
二姐?
柳秋華?
柳聽雪微微一愣,旋即便明了了。
她笑着說:“我不是囑咐過你們,不管是誰,但凡是柳府的人,一律都說我不在麽?”
“但是這位小姐說,如果您想知道您母親是怎麽去世的,就……”
她娘是怎麽去世的?
柳聽雪的笑瞬間凝固在臉上,她雖然知道原主生母的死不正常,但是一直都沒有查到到底是怎麽死的。
所有和她娘當年有關的人都找不到,産婆和一同幫助分娩的丫鬟也如同人間蒸發。
而柳秋華居然跑過來說她知道。
柳聽雪的睫毛微微閃動,冷聲說道:“放她進來,帶她去我的房間。”
“好。”
“雪姐姐。”楚君越關切地說,“你沒事吧?”
柳聽雪是一個剛出生就沒有母親的人,這是整個京都都知道的事情。
所以,若是談到母親,難免會有些傷懷,這時人之常情。
“我沒事。”柳聽雪安慰地笑了笑。
她本來就沒事,在她心裏,依若水還真算不上她母親,她心裏還是惦念着她那個常年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母親。
到底是和她母親有關的事,楚君越不好插手,便沒有跟她一起過去。
看見楚君越有些落寞的神情,狐狸公子這才意識到楚君越的生母也早早地就去世了,算起來,他和柳聽雪的身世其實半斤八兩。
可是他也不懂得安慰人,隻能盡力轉移他的注意力:“八皇子,該吃藥了。”
紅蓮說的藥不是禦醫開的藥,而是柳聽雪給他的西藥,那種隻要就着水就能吞進肚子裏,一點兒也不苦的藥。
柳聽雪說,她這種的強心效果會比禦醫的藥好上許多。
但是給楚君越調養身體的藥,還是又苦又澀的中藥。依曉曉将柳聽雪背回了她的住處,然後小心地把她放在了凳子上。這個動作讓她的腿不可避免地和大地母親接觸,酸爽的感覺瞬間遍布全身,柳聽雪龇牙咧嘴:“該死的楚月初,明天你再敢來試試,麻
死老娘了。”
“三姑娘,柳二小姐來了。”還是剛剛那個護院,提前跑了進來提醒道。
“好,你先下去吧。”柳聽雪擺擺手說。
她倒想看看,柳秋華的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
當柳秋華進入房間裏時,柳聽雪已經裝的跟沒事人一樣,見她來了,便沏了一杯茶說:“好久不見了,二姐,不知來小妹這裏有什麽事呢。”
柳秋華徑自走了過去,坐在她對面,拿起她給自己沏的茶淺淺小酌一點,笑道:“三妹的茶,很不錯。”
“多謝二姐謬贊。”柳聽雪淡笑。
“三妹,我也不跟你廢話了,我這次過來,是把母親的遺言帶給你的。”柳秋華的神情冷淡,讓人看不出來她在想什麽。
“遺言?”柳聽雪微微眯起眼睛。
“母親……在我來之前,已經懸梁自盡了。”柳秋華說這話的時候,眼神裏面還是有一點淡淡的悲傷。
喔……那關她什麽事?她才不會難過好嘛,當初那些想要原主去死的人,一個都不值得她同情。死了就死了,她沒開懷大笑已經很不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