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它被困在天毒洞石宮裏的這幾百年,它的族人是否已經死絕。
感覺到它的萎靡,纖細玉指在黑蛇的額頭撫摸着,柳聽雪淡然一笑:“你從前肯定也未曾想過終有一天能從那石宮裏出來,但是未曾失去過希望不是麽?”
是啊,它從未幻想過有一天還能回到陸地上。可是現在身下柔軟的草地在高速它,它已經出來了。所以它也不要輕言放棄,隻要活着,就不要放棄對族人的尋找。
黑蛇伸出蛇信舔着柳聽雪的手,再用腦袋蹭了她一會,最後才依依不舍地蠕動身軀,隐匿在這一片郁郁蔥蔥的鍾靈山之中。
黑蛇離去,楚淩九兩人身上的傷勢也不容許他們繼續留在這裏。
兩人剛站起來,兩條冰冷滑膩的小蛇就從楚淩九的手臂上滑落,摔在了草地上。
看見被水流沖暈的花花和小彩,柳聽雪失笑出聲,旋即無奈地把兩個軟趴趴的小家夥撿起來放在手心裏。
看到兩個平時就知道耀武揚威的小家夥,現在軟趴趴地趴在柳聽雪手裏,絲毫沒有平日裏的半點威風。楚淩九的鳳眸也閃過一絲戲谑。
“天色不早了,咱們還是早些回去吧。”
楚淩九望了一眼天邊的晚霞,皺眉道。
别的他倒是不擔心,就擔心依曉曉會執意上鍾靈山,畢竟他們已經一天沒回去。
而公孫慕笛那貨…十有八/九攔不下來。
柳聽雪有些猶豫,她轉過頭有些不放心地問:“你身上的傷現在怎麽樣了?要不要今晚就在山上過一晚?等休息好了,明天再下山?”
“不用。”楚淩九搖搖頭,冰冷的目光不時地瞟着對面兩個人,“夜長夢多,本王現在有傷在身,若他們想在此時搶奪毒經,恐怕…”
柳聽雪神色一凜,嬌柔的嗓音裏竟充滿了陰寒的殺意:“若他們膽敢再過來搶,我不介意送他們去和唐芊芊那群人在黃泉路上作伴。”
手槍确實殺不了項千淵兩人,但若是機關槍呢?迫擊炮呢?
真到了那一步,她不介意動用所有底牌,哪怕項千淵是鋼筋鐵骨,在現代化的熱武器面前,也隻有淪爲炮灰的份。
楚淩九垂眸看着懷裏的小女人,想起那晚在尚府看到的一切,不知爲何,他對她這番話竟沒有一絲一毫的質疑。
也許這就是柳聽雪爲何會發生這般脫胎換骨的原因,楚淩九并不打算直接問,他似乎隐隐地知道,若是這樣直接問出口,依着柳聽雪的性子,後果應該不會很理想。
他佯裝什麽都不知道,隻當那是柳聽雪的一句笑談,依舊堅持說:“無礙,帶你回鍾靈城還是沒有問題的。”
見他這樣堅持,柳聽雪也不好繼續要求他留下來。她心裏很明白,這個男人一旦執拗起來,旁人隻有順從的份。
見到他們正要離去,項千淵和龍馨月互視一眼,旋即縱身一躍,攔在楚淩九二人前面。
項千淵含笑道:“怎麽,雪兒,這麽快就想離去了?好歹我們也一起經曆了生死,怎麽着也應該坐下來談一談劫後餘生的感想。”
黑蛇的離去讓他看到重奪毒經的希望,此時楚淩九和柳聽雪具已受傷,這對他們而言正是一個搶奪毒經的好機會。
若讓他們回去,楚淩九一旦恢複,再想要從他們這裏拿走毒經就很難了。
他現在是西周的太子沒錯,但是他手底下也有好幾個虎視眈眈的弟弟。
若能拿到《七彩毒經》,他就能憑此得到唐門這一大助力,而和唐門大長老是姻親關系的龍家也會向他靠攏。
到時候,他的地位才會徹底穩固。
所以這毒經,他也勢在必得。
一抹冷笑在柳聽雪臉上綻開,她瞅了瞅貌似早就猜到這種結果的楚淩九,歎了一口氣:“抱歉,千淵殿下,我現在身上有傷,怕是不能陪殿下繼續留在山上暢談了。”
雖說雙方的心思彼此都知道,但明面上還是要客客氣氣的。
項千淵是個老狐狸,淡然一笑:“既然如此,那不如由本宮和龍小姐陪同二位一起下山,這樣也能順便照顧一二,如何?”
就在柳聽雪想繼續拒絕時,一道戲谑的聲音摻了進來,玩世不恭的調調似乎至死也改不了。
“這倒不必了,照顧雪丫頭和阿九這種事還是讓給本少主吧,項千淵。”
這是有史以來,柳聽雪第一次覺得公孫慕笛的聲音這般可親又可愛。
項千淵則是臉色一變,銳利的眸子陰毒地看向來人。
楚淩九兩人皆是驚喜地望着那乍然出現在一片綠色之中的紫色身影,接着紫影以一種特别騷包的方式飛躍過來,懷中似乎還抱着什麽人。
公孫慕笛甫一落地,他懷裏的依曉曉就趁機掙開撲到柳聽雪面前,看到她蒼白的臉色,急得眼淚都掉了出來。
“小姐,你臉色怎麽這麽差啊,受傷了麽?嚴重麽?爲什麽不帶上曉曉呢?是怕曉曉會拖累你麽?”
今天一天,她都在找機會甩開公孫慕笛,好偷偷上鍾靈山來找柳聽雪,可是那塊牛皮糖就是怎麽都甩不開。
最後,她想起在珍馐閣聽到幾個女孩子說過,男人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女孩子發水災。
什麽叫發水災,就是哭啊。
于是活了十多年的依曉曉,第一次在别人面前哭得稀裏嘩啦,哭得公孫慕笛心都碎了,就差跪下來求求她不要再掉眼淚了。
見到依曉曉又在掉眼淚,公孫慕笛俊臉一癟,忙跟柳聽雪求救:“雪丫頭救命啊啊,你能不能讓曉曉别哭了,再哭本少主的心可就真的要碎了。”
一抹譏诮的眼神在公孫慕笛身上劃過,楚淩九嗤之以鼻,出息,不就是女孩子哭麽,有什麽大不了的。嗯,于是這位嘲笑某人的楚同學在很久之後也遭到了報應,終于體會到家裏的女人發水災是一件多麽可怕的事,不過這是後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