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能憑着自己唯一的兒子柳宜在柳府站穩腳跟,盼着日後柳宜能夠成爲柳家的家主,這樣對她王家也算有個交代,至少他們還有血脈的傳承。
而柳聽雪說這句話的時候,神情格外自然,好像在說等下洗洗睡一樣輕松自然。
趙姨娘愣了半晌,兩隻美眸觑着柳聽雪,咬咬下唇道:“三小姐,您剛剛說的是玩笑話吧?”
柳聽雪給自己再倒了一杯藥茶,複飲一口,說話的聲音依舊是那麽平靜而徐緩,沒有一絲一毫的急促,更沒有立誓一般莊重。
“你沒有聽錯,我就是那個意思。隻不過我不希望趙姨娘你到時候杵在一旁幹看着,葉家既然是你的血仇,你應該也想親手報仇吧。”
她不是用疑問的語氣,而是以一種肯定的語氣說話。
趙姨娘點點頭:“沒有錯,雖然當年那樁慘案發生時,我尚未來到人世,但是我身體裏留着一半的王家血,我…忘不了母親是怎麽死在我面前的。這一切,都是葉家直接造成的!”
“沒錯,葉家确實是直接推手,但是這件事他們是和當今的皇帝聯手而爲。你要考慮清楚,若是真想與我合作,你将來要面對的可就不止有葉家了。”
柳聽雪目光悠悠,琉璃般的剔透眸子刹那間變成了宇宙間的黑洞,黑黝黝的無底洞,叫任何人也看不透她在想什麽。
這絕對不是以前的柳聽雪。
雖然從前她爲了自保,不沾上麻煩,從來不和這位三小姐打交道,但是她也見過幾面。
三小姐雖然并不是癡癡呆呆的白癡,但是生性單純,若是沒有生在這柳府,說不定早就覓得了良婿。奈何她生在這個吃人的深宅後院,就注定會被大夫人她們用手段除去。
目注着柳聽雪,當被那雙黑如深淵的眸子掃過時,趙姨娘趕緊低下頭不去看那雙黑眸,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就陷了進去再也出不來。
她咬唇開始忖度,現在的柳聽雪無論言行舉止都給人一種深不可測的錯覺,若是她答應與柳聽雪合作共同對付大夫人,想必她的大仇一定可以得報。
但柳聽雪也說的沒有錯,那件事是當今皇帝和皇太後一手主導,她們這樣做就相當于站到他們的對立面。
利與弊都如此明顯。
趙姨娘苦笑一聲,倘若她隻身一人,自然全力與柳聽雪配合,但是如今她有了一個兒子,她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
她可以出事,她可以死,但是她的兒子絕對不能夠出事啊。柳聽雪看出了趙姨娘的顧慮,淡然說道:“姨娘不必擔心,你也說了宜兒是我弟弟,隻要你願意在我需要的時候幫我一把,我可以保證你和宜兒不會出任何事。但是如果你把今晚我們說的話傳到第四個
人的耳朵裏,我一定會叫你們母子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随着最後一個字落地,柳聽雪手中的茶杯也輕輕扣在桌子。
聲音雖小,但聽在趙姨娘耳朵裏卻堪比擂鼓的轟天之響,震得她身心不甯。
随後柳聽雪就站直了身子轉身往内室走:“姨娘,你還有一個晚上的考慮時間,我不會主動告訴父親是誰下的藥,但是我也不會去阻止他查下去,到時候你也别怨我不幫你。好了,曉曉,送客吧。”
依曉曉含笑将趙姨娘請了起來:“姨娘,小姐乏了,還請你先行回房吧。”
趙姨娘站起來看了一眼依曉曉,卻發現她也看不透依曉曉在想什麽,明明看到她在笑,但是給人的感覺卻一點兒也沒有笑意。
這一對主仆真的好可怕,好恐怖。
兩人都讓人猜不透,看不穿。
趙姨娘在心裏打了一個寒顫,随後在依曉曉很有禮貌的“請”之下,離開。
宸王府,書房内,暗衛将他在柳家前堂聽到的所有一五一十禀告楚淩九。
楚淩九一手拿着情報,一手捧着藥茶。
他眼睛一刻也不離開情報,但是說話卻是對着暗衛:“這樣也好,通知水閣,準備四個人給三兒送過去。”
“是。”
這一邊暗衛剛走,又有一位暗衛進來報到。
“主子,山閣閣主求見。”
楚淩九沒有回話,隻見他放下右手的茶杯,拿起手邊的狼毫筆,旋即手腕微微抖了兩下,狼毫筆尖的墨水直沖那人而去。
幾十點烏黑墨水穿雲破空而來,伏在地上的人沒有任何詫異的表現,而是淩空躍起,躲過那些泛着罡氣的墨汁。
而當他落地之後,身上的黑袍自然而然就落了下來,露出一位身穿銀白軟袍、酷似狐狸的俊俏男子。
雖然他沒有笑,但是那天生微翹的嘴角卻使得他看起來無時無刻都在笑。
不同于公孫慕笛那種帶點無賴的痞笑,也不像項千淵那種那種略帶暗黑氣息的邪笑,他的笑給人一種奸詐狡猾的感覺,讓人忍不住覺得他就是隻成了精的狐狸。
望着地磚上的點點墨汁,男子露出無可奈何的神情:“啧,師兄,每回你都要這樣折騰我,有意思麽?”
“你跑來做什麽?”楚淩九看也不看他,眼睛還是放在情報上面,“在山閣很閑?”
“自然是想念你啊,自從三年前你把我丢去山閣做那勞什子閣主,我就隻見過你短短的兩面诶!”
他絕對不會說,他是特地跑過來看一看那個令他師兄動心的醜女長什麽模樣,師兄可是連小師妹那種人間絕色都不放在心上的。
“現在見到了,可以滾了。”依舊是連眼神都不甩給他。
“别這麽絕情嘛,師兄……”男子不怕死地湊了過來,然後對他擠眉弄眼,“說說看,那位柳三小姐現在在哪裏,我想去瞅瞅。”
楚淩九劍眉一挑,終于把半掀的眼簾全部打開,原來這小子打的是這個主意。
但是他有治他的法子。“慕笛,一個時辰内趕去水閣把水漾心叫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