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聽雪啧啧稱奇,她還以爲這個皇帝上了年紀腦子不行了,沒想到他什麽都清清楚楚的。
想來他應該是很看重楚月初,才下令直接處死藍婷,以絕後患。
喔,可惜了,看來楚月初這一次隻會受到不痛不癢的懲罰,可憐她跪了那麽久喔。
楚月初臉色一白,很快就了然,轉而苦笑道:“既然父皇已經知道了,那打算如何懲罰兒臣呢?”
他不是最喜歡八弟了麽?但凡有哪個人不長眼沖撞了八弟,輕則杖打,重則杖斃。
而今天他指使一個奴才去有意誣陷楚君越和柳聽雪有私情,他卻幫他處理了那個奴才。
皇帝意味深長地說:“小八是朕的兒子,你也是朕的兒子。然而你不僅僅是朕的兒子,還是這個國家的儲君,東周未來的皇帝,朕…不希望看到你們兄弟相殘,所以才早早的就定下儲君之位。”
大概是他自己也經曆過那種事,親手殺死自己一個個兄弟,或者看着他們死在自己眼前。
縱使他能找到千萬條理由來安慰自己,但他也無法忘記他們臨死前的哀傷眼神。
柳聽雪挑挑眉,其實做上位者确實是一件對錯難分的事。
在她那個世界,有一位皇帝被千古傳頌,但他也親手把自己的兄弟送下了地獄,然而他對那個國家卻做出了極大貢獻,創造大唐盛世。
所以平心而論,柳聽雪并不覺得皇帝是一個殘忍的君王。
可是她雙标很嚴重。
誰叫這江山是他從楚淩九手裏搶走的呢?
而且現在皇帝跟楚淩九鬥得很是兇狠,還将原主當做犧牲品去設計楚淩九,這就有點不可原諒了。
她才不是聖母,更不是君子,她甯願做一個隻爲自己和愛人而活的小人,至少那樣她很快樂。
所以她隻能一心一意向着楚淩九,幫楚淩九把那個位子奪回來。
借着縫隙裏微弱的光芒,柳聽雪側仰着腦袋,細細打量楚淩九。卻發現他臉上還是淡然,沒有一絲别樣的情緒。
不用說,他一定遭到過皇帝的迫害,所以他心裏多多少少應該有些怨恨皇帝的吧。
不過楚淩九心思很深沉,柳聽雪那顆小腦袋還遠遠達不到他那種深度,也就不知道他腦子裏究竟在想些什麽東西。
另一邊,楚月初跪在地上:“父皇,八弟是你的兒子,兒臣也是你的兒子,爲何你的眼裏卻永遠隻有八弟?”
皇帝面色變得有些慘然,歎道:“你難道不知道,小八最多隻能活到三十歲?”
楚月初一聽,瞬間黯然,他當然知道楚君越隻能活到三十歲,可事無絕對,萬一有哪個神醫冒出來将他救好了怎麽辦?
又是另一個薛紫蘿,柳聽雪有些好笑地看向楚月初。
薛紫蘿嫉妒薛将軍對薛紫衣的寵愛,楚月初嫉妒皇帝對楚君越的偏愛。不同的是,楚君越比薛紫衣的人品好太多了。
想到楚君越那個小正太,柳聽雪微不可聞地歎了一口氣,可憐的孩子。
但是她也無能爲力,誰叫她沒有學過怎麽拿手術刀呢?
“陛下。”皇後噗通一聲跪下,“初兒隻是一時嫉妒陛下對小八的偏愛,并未真心想害他,還望陛下從輕發落。”
皇帝看了一眼皇後,知他們母子情深,且皇後母家勢力龐大,就算他真的想處罰楚月初,也不能太過分,否則外戚擾政,必定會讓他十分頭痛。半晌,皇帝将自己的決定宣布出來:“固然你指使人去陷害小八,但卻并未傷害到他,朕不會對你怎麽樣。但你終究想過要去傷害他,所以朕罰你禁足三個月,撤去你在戶部的職位,還要你保證絕不能
傷害小八一根汗毛。”
“謝陛下。”
皇後舒出一口氣,隻要不是廢太子就一切都好說。
哇,這懲罰還真是不痛不癢诶!
柳聽雪撇撇嘴,扯了扯楚淩九示意他戲已經看完了,他們是不是可以走了?
楚淩九點點頭,擁着她就往外走。
公孫慕笛…
講真,在這段時間裏,他一顆心全撲在依曉曉身上,楚月初什麽的,跟他有半個銅闆的關系麽?
将柳聽雪兩人送回柳府後,楚淩九兩人使了輕功回宸王府。
柳聽雪本以爲柳丞相他們會繼續自己當空氣,卻沒想到他們居然派了人在浮萍苑門口等她們。
不用想,一定柳夏瑩她們倆回來惡人先告狀。
這姐妹倆真的沒救了耶!
不僅把車夫帶走,居然還回來告狀。
柳聽雪聳聳肩:“既然父親有請,我當然要過去咯。”
有件事她到了告訴柳丞相的時候了。
一入前廳,不出所料,柳丞相又開啓了咆哮模式:“孽女,跪下!”
真應該加入咆哮教。
柳聽雪暗暗翻了個大白眼,繼而一副懶散的模樣:“不知女兒犯了什麽罪,還望父親明示。”
“你不知道?”柳丞相大力拍桌,厲聲質問,“你時常偷偷出府到底是幹嘛去了?說!”
柳夏瑩姐妹一回來就撲在大夫人懷裏哭個不停,說因爲柳聽雪不守婦道,總是偷偷摸摸出府,害得她們跟她一起跪在地上跪了一個多時辰,還害得她們倆在太子他們面前出醜。
前面一半他們可以原諒,柳聽雪愛怎麽搞怎麽搞,最好把自己給搞得一命嗚呼,省的他們看見了刺眼,可要是連累了柳夏瑩和柳秋華就罪大惡極了。
柳丞相還指望這兩個女兒能嫁個好人家,好爲他的仕途鋪路呢,若是她們被太子看上了,說不定他還是未來的國丈。
可是柳聽雪居然害得她們倆當衆出醜,這樣兩人的身價就會下降。若是任由柳聽雪胡作非爲下去,哪天把柳夏瑩她們連累得身敗名裂,他還怎麽指望這兩個女兒爲自己鋪路!
他的心思,柳聽雪很清楚。
隻可惜柳聽雪就是要讓柳夏瑩她們身敗名裂,讓柳丞相家破人亡,讓他們全部都去地獄裏去給原主謝罪。柳聽雪泰然自若,徐徐開口:“女兒不過是去白術堂學醫,父親何必生如此大的火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