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說她是一個曆經過生死的人，光是她做過那些常人無法想象的事，她也早已練就一副鐵膽，哪裏還懼怕區區一個古代帝王之威。
柳聽雪已經跪得筆直，絲毫沒有懼怕的神色。
皇帝色聲俱厲地道：“柳聽雪，你可知這是何人的玉佩？”
回答的語氣卻淡若白水：“回陛下，臣女不知。”
“如果朕告訴你這是八皇子的玉佩呢？”
便是這樣說，她依舊一副故我的模樣，沒有任何改變，目光清澈沒有任何雜質：“回陛下，臣女将完璧歸趙，不會要任何的報酬。”
她話裏話外始終不承認自己和楚君越有絲毫關系，甚至直言自己根本就不認識那個人，隻是湊巧救了他，他便送了玉佩給他。
皇帝的聲音依舊沒有任何緩和的迹象，卻也沒有動怒的趨向，依舊是厲聲：“你以爲，朕會相信你的話麽？”
“陛下可以不相信臣女，但陛下應該會相信自己的孩子吧。”柳聽雪直言不諱，語氣平淡，沒有爲自己辯駁，反而是拿楚君越說事，“陛下何不請八皇子來，親自問一問他這是怎麽回事。”
皇帝沉吟片刻，心想楚君越平時從來不會說一個謊話來欺瞞他，況且那個孩子從出生開始就體弱多病，有好幾次甚至快到閻羅王的門口，又給他扯了回來。
将死之人，其言也善。
楚君越不知道自己還能活多久，所以他說話從來不會拐彎，從來不會騙人。
半晌，皇帝終于開口：“好罷，去把小八請過來。”
坐在皇帝不遠處的楚淩九依舊是一副高深莫測的模樣，望着遙遠的天際，似乎這裏所發生的一切都影響不到他。
隻是他微微攥起的手出賣了他的心情。
而那邊看好戲的公孫慕笛也早就消失，跑到了八王府告訴紅蓮和楚君越皇宮别苑發生的事。
楚君越一直想見見那位将他從閻王殿拉回來的女子，奈何紅蓮始終不肯告訴他。
這會好了，終于能看見那位姐姐，于是二話不說就答應公孫慕笛。
紅蓮也悶着一張臉點點頭。
沒辦法，這件事關系到的不僅僅是柳聽雪，還有楚君越的這條小命。
若是他們雙方所說的話不一樣，非但柳聽雪活不成，楚君越也會因此也被皇帝懲罰。
隻不過一想到又要看見柳聽雪，紅蓮就不怎麽開心了，準确點來說應該是窘迫。
上回在集市上他令柳聽雪出了那麽大的醜，任憑是誰也不可能毫無芥蒂，更何況柳聽雪是個女子，更可能将此事牢牢記在心裏，指不定什麽時候出來狠狠報複他一下。
畢竟古語有雲：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不過他想的也沒差啦，柳聽雪是一個有仇必報的小心眼，誰得罪了她，她就非得報複一下下不可。
不過她也是看人的啊。
像是紅蓮這種情況她可以理解，畢竟關心則亂，人非聖賢，孰能無過，她頂多小小地懲罰他一下，讓他記住她不是好惹的，下回見到她最好繞道而行。
她才不是那種不分青紅皂白就一棍子打死所有人的刁蠻女。
不久，禦林軍頭領帶了一隊人馬來到八王府，請楚君越和紅蓮一起去一趟皇宮别院。
楚君越兩人裝作什麽都不知道的模樣，還特意問了一下禦林軍頭領發生了什麽事。
什麽事？
禦林軍頭領也是一頭霧水，皇帝陛下突然好端端地要他們來把八皇子叫過去，還下令說不能聲張。
次奧，簡直癡人說夢啦，他們這麽一隊人馬突然出現在大街上，不聲張可能不？
到了皇宮别院，一早就侯在門口的幾個太監立馬上前。
楚君越的正太臉裝出一副懵懂無知的模樣：“幾位公公，這是出了什麽事麽？爲什麽父皇突然要見本王？”
領頭的公公是跟在皇帝身邊的太監首領，一見楚君越這模樣就知道他不明所以。于是笑得一臉溫和：“八殿下，你啊，甭擔心，皇上隻是叫你來問個話，來來來，您先請。”
“喔，好。”
楚君越一進入廣場，就感受到來自皇帝的威壓，賣的一手好無知的他擡起懵懂的無邪雙眸，跪道：“兒臣見過父皇，母後。”
皇帝便是心中有再大的氣，見到楚君越這張天真無邪的小臉時也不忍發火，他柔着聲音道：“越兒快點免禮，來父皇身邊。”
隻有面對楚君越時，他才會有如此慈祥溫和的一面，隻有和楚君越說話時，他臉上才會露出笑意。
楚月初不止一次地問過自己，到底是哪一點不如楚君越，爲什麽父皇從來不會對他露出隻有父親才會露出的神色。
他也是皇子啊！他也是皇帝的親生兒子啊！
所以他更加厭惡柳聽雪，厭惡這個還沒出生，父皇就塞給他的包袱。
楚月初黯然傷神的時候，并未察覺柳聽雪正在悄悄觀察他。
原來這是一個嫉妒自己兄弟得到父愛的孩子啊，柳聽雪心中冷笑。
皇帝是不可能對楚月初表達出這種平常的父愛的。
一來楚月初背後的支持者衆多，他不能一味地專寵。
二來楚月初是儲君，當儲君的應該要學會控制自己的七情六欲，怎能爲兒女私情所困。
三來楚君越那孩子一看就讓人覺得幹淨、舒服，就像是冬天髒污大地之上的潔白雪花。在黑暗中浸淫許久的皇帝見到這個孩子時，怎麽可能會不喜歡。
楚月初注定不能像楚君越得到皇帝的父愛。
皇帝慈愛地拍了拍楚君越瘦弱的肩膀，有些心酸的說：“嗯，不錯不錯，比之前結實了一些。”
“紅蓮一直教我強身健體的武功，兒臣自然會比之前健碩。”
楚君越笑了起來，兩顆虎牙顯得他更是童真可愛，一點兒也不像十八歲的少年。
皇帝慈祥的笑着，開始回歸主題，拿起他的玉牌問道：“小八，這可是你的玉牌？”
“咦？”楚君越茫然地看了一眼皇帝，繼而茫然的說，“這不是我贈給仙女妹妹的信物麽，怎麽在父皇這裏？”
噗！柳聽雪差點吐出一口老血，她隻是這幅身體才十五歲，實際上都快二十一了，這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