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微有點想象力的人都能腦補出一出大戲,就是柳聽雪在殺了葉風後怕被人發現,匆忙之間把玉镯掉在了地上。
葉二老爺雖然沉浸在失去愛子的悲痛之中,但是并沒有失去理智。
柳聽雪與他們一家幾人壓根就沒有見過面,更談不上有什麽恩怨需要殺掉葉風用來報複。
而且憑他在官場沉浮十幾年的眼光來看,這丫頭根本就不像那種喪心病狂到會去殺一個小孩的人。
葉老爺委實認不出來這是不是老太太的手镯,葉老太太的手镯跟他家裏的碗一樣多,便将柳秋華揪過來問:“秋華,你再仔細看看,這真是你外婆的手镯?”
柳秋華咬住下嘴唇,很慌張地看了一眼說:“不,不,這不是,不是外婆給三妹妹的。”
她這樣說就顯得欲蓋彌彰了,比直接說這是葉老太太的手镯更有說服力,一幅欲說還休的模樣活脫脫是要保護妹妹。
“秋華!你看仔細了!”
葉老爺繼續說道,聲音裏是不可抗拒的威嚴,震得柳秋華的眼皮抖了三抖。
“大哥,别爲難秋華了。”葉二老爺艱澀地眨了兩下眼睛,壓下眼底的悲痛,舉起斷镯問柳聽雪,“聽雪,二舅問你,這是不是娘送你的玉镯?”
這一刻,所有人都把目光放在柳聽雪身上,如銀針鐵釘一樣犀利,能把人刺得滿身是窟窿。
大夫人母女三人心照不宣地相視一笑,帶着同情憐憫地看着柳聽雪,你真的以爲你逃的掉麽?
一室寂靜,原本還在歇斯底裏地哭鬧的葉二夫人也停下哭泣,抽抽搭搭地擡起腫得像核桃一樣的眼睛看她。
所有人都在等着她的回答。
柳聽雪氣定神閑,優雅地從袖口拿出葉老太太送給她的玉镯說:“二舅,這才是外祖母送給聽雪的玉镯。”
她手裏那一根也是通體幽綠,在金陽的照耀下閃着無數個七彩的小光點,煞是好看。
而重點是她手裏那根玉镯,和葉二老爺手裏那根十分相似。
由此看來,也許真的不是她幹的。
就在衆人以爲柳聽雪暫時洗脫嫌疑時,從外面傳來一聲蒼老的聲音:“是不是老身送給三丫頭的,應該由老身來鑒定。”
柳聽雪鳳眸驟然一眯,葉老太太來的真是時候啊,看來他這一次還真的是要被算計了。
依曉曉不安地湊到柳聽雪耳邊說:“小姐,這個老太婆來的很不是時候啊。”
老實說,這個城府極深的老太太一出來,她就覺得這件事的嚴重程度升級了。
“娘,你怎麽來了。”葉老爺連忙過去攙扶葉老太太,邊扶邊說,“大夫說您身體不好,就不要亂走動了。”
葉老太太表現得很悲憤,怒道:“我的孫子都死了,你難道還不讓我來看他最後一眼麽?”
今天本來是她的八十大壽,結果又是大孫子玷污人家清清白白的姑娘家,又是小孫子被人害死。
要不是她年輕時經曆的事夠多能承受得住,估計今天就被這兩件事氣得去西天報道了。
“娘…”葉二老爺跪在葉老太太跟前說,“兒子不孝,沒能保護好風兒,求娘責罰兒子。”
“霖兒…”葉老太太老淚縱橫地抱住葉二老爺,帶着濃重的哭腔說,“不怪你,不怪你啊,要怪就怪那個害死風兒的毒蛇。”
吃瓜群衆中有些感性的人已經開始淚目了,心裏還是挺同情葉老太太和葉二老爺的,看見他們這樣抱頭痛哭,心裏到底不是個滋味。
柳聽雪冷眼看着,葉風的死是誰主導的她很清楚,但是她不知道還有什麽人一起參與,若真是單單爲了嫁禍她就殺了葉風,他們也太沒有人性了。
可是如果慘雜了其他的東西,那麽這件事就有點小複雜了。
“霖兒,給娘看看你手裏的斷镯。”葉老太太抹了一把眼淚,把斷镯從葉二老爺手裏拿走,開始仔細端詳。
葉二老爺的臉繃了起來,看起來很緊張。雖然柳聽雪之前否認這個斷镯是她的,但是并不能完全排除她的嫌疑。
一旁的吃瓜群衆也是這種想法,全都瞪大眼睛,豎起耳朵,想要把葉老太太的話一字不漏地聽進去。
隻見葉老太太看了很久之後,神情很是悲痛,語氣中更是心痛悲憤和難以置信:“三丫頭啊,這就是我送你的那根镯子。你說,你爲何要害死風兒,他還是個孩子啊!”
啊?!
真的是柳聽雪幹的啊!
離得她比較近的人都忍不住往後面退,這樣一個連剛滿月的孩子都能殺的女人,還有什麽是做不出來的。
“外祖母,不是三妹妹,一定不是她!”柳夏瑩淚眼朦胧地撲過來。
美人掉淚,美得讓人想要好好呵護。
這就是柳夏瑩,一貫喜歡在外人面前擺出一幅老好人的模樣,塑造自己僞善的面具。
柳夏瑩拉住葉老太太的手說:“外祖母,你再仔細看看,這镯子一定不是三妹妹的,而且她手裏還有您給她的镯子。”
柳秋華同樣也過來說:“外婆,你再仔細看看,三妹妹雖然性子嬌蠻,但是殺人這種事萬萬做不出來啊。”
還真是她的好姐姐。柳聽雪神情間沒有半點慌張,隻是眼底已經燃起熊熊烈火,原來這一群人真的不僅僅是想要她的命。
爲了幫自己的女兒除去一個眼中釘,葉老太太用不着把自己的孫子來犧牲。
可能是因爲她年輕的時候造孽太多,以至于子嗣單薄,偌大的葉府看不到幾個年輕的後生。
除非是有着更多更大的利益,又或者葉風的死能給某些人帶來好處,還有一種可能就是揭開真相會造成不可挽回的後果。
若非以上幾種可能,一直把子嗣看的無比重要的葉老太太,絕對不會昧着良心說那镯子是柳聽雪的。葉老太太悲痛欲絕的說:“我老太太又何嘗不希望這不是三丫頭的啊,可是這就是我送給三丫頭的镯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