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都順着葉老太太的視線看過來，把視線定在柳聽雪身上。
她們嘴上不說什麽，但眼神早已将她們肮髒的内心出賣。
那種帶着偏見與傲慢的打量，毫不掩飾地放射出來。
每個人心裏頭都在想着：一個東周國人盡皆知的破鞋醜八怪，還戴着一塊面紗做什麽？遮羞麽？呵呵，不必了吧，柳聽雪的大名東周國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多一塊布少一塊布有什麽區别呢？
就連站在柳聽雪旁邊的依曉曉都不可避免的被波及。
喲，居然換丫鬟了，這次還換了一個醜得跟她有的一比的丫鬟。也是，跟着這種廢物一樣的破鞋主子，能有什麽出息，還不如早點離開。
依曉曉自然感覺的到，她捏緊手掌。她跟着柳聽雪才幾天而已，但是關于她的流言，藍婷全部一點一滴“不小心”透露給她了。
但是她堅信，她面前的這個女子絕非衆人口中那個恬不知恥的女人。
面對這麽多放肆的眼神，她本來很生氣。可是一看淡定自若的柳聽雪，瞬間放下了，甚至偷偷扯出一抹笑。
跟柳聽雪作對，後果一般都不怎麽好。
柳聽雪泰然自若地任由衆人打量，神情沒有絲毫變化，依舊是一副閑看庭前花開花落的淡然，等她們“欣賞”得差不多才開口。
“各位，這樣盯着一個未出閣的女子看，是不是有些不禮貌？如果看夠了，能否給聽雪讓一條路去見外祖母呢？”
額…衆人頓住，看來柳聽雪已經變得伶牙俐齒并非謠言，不過那又如何呢？她就連最基本的聯姻利用價值都喪失，早就成爲棄子。
更何況，她已經不是太子未婚妻了。
柳聽雪走到葉老太太面前行禮，有闆有眼地說：“聽雪見過外祖母，祝外祖母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語落，就看見柳秋華一雙眸子盛裝着鄙夷和難以置信。
柳聽雪她不是沒上過學麽？怎麽能說出那麽工整的對子：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
旁人也被她這一番話震驚得說不出話，一向對她不屑的柳夏瑩更不敢相信，這個柳聽雪她，到底是從前一直扮豬吃虎，還是被鬼上身了。
性格大變也就算了，沒想到居然還能說出這種工整的對子。雖說女子無才便是德，但葉老太太可是最喜歡有才華的女子了。
這亦是她唯一嫉妒柳秋華的一點，嫉妒她的才華，嫉妒她被葉老太太疼愛，嫉妒她施展才華萬人矚目時的風光。
葉老太太一雙眼睛瞪得奇大：“雪丫頭，你再重複剛剛的話給外婆我聽聽。”
額？不是吧…
柳聽雪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她隻不過說了一句她那裏人人都會說的一句話，怎麽這群人用這種沒見過世面的目光看她？
特别是葉老太太，居然要她重複一遍，也罷，算是滿足你個老壽星的一個小小心願。
“外孫女聽雪祝外婆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妙啊，妙啊。”葉老太太大喜。
本來吧，人家過生日，你見面說個“生日快樂”之類的話多好，偏偏大夫人她們一來就哭哭啼啼，以表示自己的想念。
哭個毛啊，丞相府跟葉家不是隔得很近嗎，你想你老娘了直接過來看看就有那麽難？
所有人都隻顧着表達自己多麽想念葉老太太，隻有柳聽雪一個人拎得清，橫豎她不稀罕這個老太太能有多喜歡她，看在她誕辰的日子說一句“祝你生日快樂”。
看看，人老太太收到了祝福多開心。
“外祖母謬贊了。”柳聽雪淡淡的說着。
“這丫頭，還跟外婆這裏謙虛。”
葉老太太說着，就從手腕上褪下一個翠綠的玉镯，拉來柳聽雪的手說：“你這孩子，多可憐啊，一出生就沒了娘親。我呢雖不是你親祖母，看你這孩子面善，嘴也甜，這镯子就送你了。”
玉镯色澤剔透，觸之潤滑，一看就知道是上等翡翠。
黃鼠狼給雞拜年——不安好心。
柳聽雪的右眼皮跳了跳，她這兩天可是把葉家每一個人的黑曆史都調查出來了。
當初呢，這個老太太爲了穩固自己的地位，給所有的小妾都吃了絕子藥。
在這種後院裏，孩子就是女人最重要最大的依靠，沒有孩子，就算得到了男人的疼愛也風光不了多久。
雖然她做的這些事是背着葉老爺子，但是知情者并沒有多少。曾經有個丫鬟想要告發葉老太太，直接被她喂了狗。
所以葉老爺子就隻有和葉老太太這一脈的幾個後代，葉老太太的地位就一直穩若泰山。
人家都說，姜還是老的辣，如今這葉老太太經曆了幾十年風雨，想必手段更甚從前。
這種女人，叫柳聽雪怎麽敢掉以輕心。
她連忙退回去說：“這個太貴重了，聽雪不敢收。”
葉老太太佯怒：“長者賜，不可辭。”
大夫人也順勢插話：“三丫頭，外祖母賞賜你東西是疼你，還是快點收着吧，可别因爲這一件小事惹得她老人家不高興。”
況且今天是她的壽辰，還有這麽多人看着，若是柳聽雪當着衆人的面拒收，豈非是當衆打葉老太太的臉？
無奈，柳聽雪隻好收了：“謝謝外祖母。”
“外婆，你偏心！”柳秋華眉頭一皺，露出小女兒生氣的神态，惹得葉老太太哈哈大笑。
“我的乖乖，你怎麽了？”
柳秋華不悅地說：“人家一直想跟外婆要那個镯子，外婆都不肯給，如今卻給了三妹。不嘛不嘛~人家不依，外婆~”
大夫人見她這樣，也不免開口教訓：“你這丫頭，平常你外婆送了你多少好東西，如今不過是送了一根镯子給三丫頭，可不要再鬧了。”
衆人皆點頭，不愧是丞相夫人，這種教養确實擔得起。
葉老太太卻很喜歡柳秋華這樣跟她撒嬌，連忙安撫道：“好好好，你想要是吧，回頭我讓人給你送一對更好的。”“那…外婆說話算數喔。”柳秋華嘟着嘴，算是妥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