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危急時刻,理智和害怕都不在考慮的範圍裏面,隻會本能地抓住身邊能抓的一切。
于是,丫鬟發出一聲慘叫的同時,抓住柳夏瑩一起倒地。
“不要……”柳夏瑩發出一聲哀嚎,同樣,也抓住另一個丫鬟。
三個人立刻變成疊羅漢之勢倒在地上。
屋裏的人一見這幅場景,立刻驚得忘記了柳聽雪的存在,手忙腳亂地跑過去把柳夏瑩扶起來。
大夫人關切的問:“我可憐的瑩瑩,怎麽樣?摔疼了沒有?”
“娘親,我沒事。”柳夏瑩咬住下唇,嘴上說着不疼,眼睛裏卻寫着倔強,但是這更讓人心疼,讓人覺得她是個知書達理的好姑娘。
柳聽雪在一旁冷眼旁觀,很配合的欣賞他們的表演。
柳丞相更是直截了當,狠狠賞了兩個丫鬟一人一個耳光:“你們兩個怎麽走路的,連小姐都照顧不好。來人……”
丫鬟很委屈,卻有苦不敢說。
“爹爹不要。”柳夏瑩紅着眼睛出聲阻止,“她們二人也不是故意的,請爹爹饒過她們這一次吧。”
實際上,柳夏瑩心裏早就将這兩個丫鬟罵了個徹底,走路都走不穩,害她在這種大庭廣衆之下丢臉,尤其……太子殿下還在不遠處。
她們簡直該死!
不遠處的柳聽雪将她臉上細微的表情看了個徹徹底底,眼中的譏諷意味更甚。
“瑩瑩,你這般善良,日後可怎麽是好……”大夫人抹了一下不存在的淚水。
“你啊……”柳丞相狀似特别無奈的歎了一口氣。
好一個溫婉大方的柳大小姐啊,好一副天倫之樂,阖家幸福的場景啊。柳聽雪靠着門框,雙臂環胸,似笑非笑的欣賞這一家人的表演,若不是時機不對,她真想爲這三個人的演技而鼓掌。
影視企業不邀請他們去表演簡直是一大損失啊,奧斯卡欠他們一個小金人。
這時端坐在主座上的男人終于不急不緩走過來,柳聽雪聽到聲響,撇頭朝他望去……
登時柳聽雪隻覺得有天雷轟她,有地火燒她,有海嘯吞沒她,整個身子都忍不住發抖。
這張臉……這張臉……
這張臉眉目如畫,俊郎非常,每一條線條都堪稱完美,而那雙眼睛最是迷人,讓人覺得被他看着都是一種幸福。
可是柳聽雪卻忍不住想拿刀劃爛那張臉,因爲這張臉和她未婚夫沐月初一模一樣!要不是那個渣男,她現在估計早登上族長之位,哪裏會像現在這樣步履薄冰。
楚月初……沐月初……
呵呵,她還真是倒黴,竟然能和這個渣男糾纏兩世。沐月初,既然上一世是你殺的我,那麽這一世就該還債了!
許是因爲她對沐月初的恨意太深,以至于情緒外洩,蝕骨般的恨意随着目光直指楚月初。楚月初皺了皺眉,停下腳步看向她。
不過隻一刹那,她就回神,立即收回外洩的情緒,讓楚月初覺得剛剛像是他的錯覺,那滔天的恨意像是沒存在過一樣。
呵,恨就恨吧,楚月初冷笑了一下,再不恨她怕是沒有機會了。
楚月初無視柳聽雪,徑直走向柳夏瑩三人,彬彬有禮地問道:“夏瑩小姐沒事吧!”
柳丞相抱拳颔首:“勞煩太子殿下挂心,小女并無大礙。”
“謝殿下關心。”柳夏瑩說這話時,目含秋水,雙頰染紅,楚楚可憐叫人看了忍不住好好将她呵護。
“沒事就好。”楚月初含笑道,“那麽接下來本宮要說的事,還萬望柳相諒解本宮。”
柳丞相神色一凜,正襟危坐地問道:“不知殿下要說的何事?”
“退婚。”楚月初望住一臉悠然的柳聽雪,一字一頓地道,“本宮今日,是奉父皇口谕來退婚的。”
他特别咬重“奉父皇口谕”五個字,似是要柳聽雪徹徹底底聽清他說的是什麽。
“啊?”柳丞相裝出一副震驚的模樣,看得柳聽雪又起一身雞皮疙瘩,“太子殿下,這……這……”
“柳相莫要多言,這是父皇的口谕,本宮也是依旨行事。”說着他拿出一早就備好的退婚書甩向柳聽雪,“這是本宮的退婚書,柳聽雪你可要接好了。”
柳聽雪依言,伸手穩穩當當接住那紙休書,慢悠悠地看着,最後搖搖頭,很無辜地道:“太子殿下,您這上面寫的不對啊,本小姐雖名聲不好聽,但是依舊是清白之身呢。”
她還有清白?
這是在場所有人的想法。
楚月初心裏滋生出異樣的感覺,本來對于柳聽雪昨夜沒死在宸王府他就十分詫異,今天她居然還口齒清晰地吐出這樣一句話。
之前她見到他都會纏在他身邊各種獻媚,而現在仿佛……視他爲無物。
柳聽雪,你到底怎麽了?
“逆女!誰允許你和太子殿下這樣說話的!”柳丞相見楚月初面色不好看,以爲又是柳聽雪惹得他。揚起大掌就往下扇。
隻是柳聽雪會乖乖任他打麽?當然不會!
她虛晃了一下,柳丞相一掌扇空,重心有點不穩,柳聽雪再取出一粒冰球彈中他膝蓋,柳丞相就噗通一聲倒在了地上。
“哎喲……”柳丞相痛呼出聲,“你,你這個孽女!”
“老爺,老爺……”大夫人慌忙過去扶他,惡狠狠地吼着柳聽雪,“你這個不孝女,居然敢這樣對你爹!他可是你親爹啊!”
“我怎麽對爹爹了?”柳聽雪甚是無辜地道,“是爹爹自己眼花沒打到我,這也能怪我。而且我方才也隻不過是說自己還是清白之身,爹爹就要打我,這似乎不是我的錯吧?”
柳聽雪在心裏很不屑地翻白眼,要講理,她能把在場所有人講到懷疑人生。
柳丞相不可思議地望着柳聽雪,他這個三女兒什麽時候變得這麽能說會道了?明明前兩天他看見她的時候,她還是個舉止粗魯的草包啊。
“呵,清白?”這時從不遠處傳來一聲尖銳的嘲諷聲,“柳聽雪,你還要不要臉,就你一個全京都都知道的殘花敗柳說自己還是清白之身,你就不怕閃了舌頭。”
衆人朝門口望去,隻見一位身着淺藍宮裝的女子一步一步朝他們這裏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