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下午,烏雲又開始密布,沒多會便又下了一陣不小的雨。
鳳鸾坐在窗台前面,半倚靠着,閑閑看着外面千絲萬線的青白水線,看着花木蔥茏被洗刷一新,庭院中間,已經是一片煙霧蒙蒙的水汽升騰。心下歎氣,隻盼蕭铎的病快點好起來,不然外面時疫蔓延,實在太讓人揪心了。
至于自己和他的那些瓜葛都可以先放放,哪有比得上性命要緊呢?
“王妃娘娘!”紅纓腳步匆匆進來,臉色驚慌,“剛才梧竹幽居的人過來,說是王爺的情形有點不好,讓王妃趕緊過去一趟。”
不好?怎麽不好?鳳鸾的心不由提了起來,趕忙下榻,冒雨去了梧竹幽居。
在側屋見了高進忠,他一臉驚駭之色,團團轉道:“王爺身上起小紅點兒了!王妃娘娘,這可要怎麽辦才好?聽說得了時疫的人,就是先燒熱,再起疹子,然後……”他哭喪着一張臉,跺了跺腳,“這不是要命嗎?!”
“什麽?”鳳鸾心頭一跳,“不,不可能。”
之前聽太醫說什麽時疫,隻覺得是有備無患而已。畢竟大夫都是那樣的行事風格,把醜話說在前頭,萬一有個什麽,免得被患者家屬埋怨事先沒有提點罷了。自己并沒有太放在心上,還想着,蕭铎早點好了,免得被傳言得了時疫,讓人猜疑。
卻沒想到真的……
“不。”鳳鸾覺得嗓子發幹冒煙兒,“這怎麽可能呢?太醫不是說,時疫如今還在京郊的嗎?京城都沒聽說有病例,王爺怎麽會得呢?”急匆匆的,“我去看看,别是你們眼花看錯了。”
她急匆匆的推門進去,走到床頭。
蕭铎擡頭問道:“你慌裏慌張的做什麽?”
鳳鸾還沒有回答,高進忠就搶先上前給他拿墊子靠上,然後回頭擠了擠眼,然後才回道:“王妃聽說王爺燒熱的厲害,有些擔心。”
“是啊。”鳳鸾喃喃,對了,他根本就不知道時疫的事,不能說漏嘴了。因而強力緩和了下神色,微笑道:“我就是過來看看王爺,有點着急。”
蕭铎病中,臉色虛浮很是不好,“怎麽覺得你們鬼鬼祟祟的?”他眼裏閃過疑惑,但是很快就燒熱的精神不濟,擺了擺手,“我沒事,你們出去讓我睡會兒。”
高進忠低頭不語,在自己的脖子上随意摸了摸。
“好,王爺歇着。”鳳鸾上前給蕭铎掖被子,然後不摘痕迹朝他脖子上看去,耳朵下面,果然隐隐了五、六個小紅點兒,隻是壓着不敢說,“我們先出去了。”
等到出了門,強撐的笑容這才散開。
“怎麽辦?”她渾身無力的軟坐在椅子裏,心裏慌張不定,----這是怎麽回事?前世蕭铎活得好好的啊,他怎麽會出事呢?擡頭說道:“不不,可能是弄錯了,起小紅點兒不一定就是時疫啊。”
高進忠哭喪着一張臉,“是啊,奴才也是這麽想的,已經讓人去傳太醫了。”
雖然鳳鸾不停的安慰自己,蕭铎還要做皇帝,他不會有事,但是擔心開了頭就止不住。不停的想,萬一他真的感染時疫一命嗚呼,太可怕了!自己從來沒有那樣想過,更不用說,将來自己要怎麽辦?一雙兒女要怎麽辦?腦子裏亂亂的。
不一會兒,太醫來了。
聽說蕭铎身上起了紅點兒,特别謹慎,先喝了藥水,又噴了一身藥粉,才進去做了短暫觀看,甚至沒有叫醒蕭铎問話,就出來了。
“如何?”鳳鸾提着心,覺得自己的嗓子快要冒煙了。
“情形不好。”太醫臉色沉重,搖搖頭,“看起來,十有八.九就是時疫。”長長歎了一口氣,“王妃讓人觀察着,若是王爺到了夜裏覺得忽冷忽熱,又喊口渴,明天身上的紅點更多的話,就是時疫了。”
鳳鸾臉上的血色迅速褪去,強撐道:“那要是真的被太醫說中,然後呢?王爺要怎麽治療?”臉上帶着希翼和緊張,生怕太醫說不能治療了。
然而太醫仍舊搖頭,“如果是真的,目前并沒有特别好的治療法子,隻能先把王爺隔離出來,避免再次傳染别人。”然後看了看她和高進忠,“你們倆接觸過王爺,回去以後用醋洗手淨面,然後也要盡量少接觸人。”
----情勢已經壞到了如此地步!
鳳鸾的身體晃了晃,她讓自己冷靜,可是心卻跳得比什麽時候都快,好不容易送走了太醫,辭别高進忠,然後精神恍惚回了荷風四面。婥姐兒的聲音從後面傳來,叽叽喳喳道:“等我,哥哥等等我。”
昊哥兒哈哈笑道:“偏不等。”
鳳鸾神經質猛地一顫,當即喝斥,“不要讓他們到前面來!”
姜媽媽吓了一跳,趕緊到後面門口攔人,隐約還聽得婥姐兒抱怨,“我不回去,我要和哥哥……”聲音漸漸變小,像是被乳母給抱走了。
鳳鸾覺得心裏酸酸澀澀的,說不清楚,想不明白,爲什麽自己會覺得難過?一想到蕭铎要死,眼淚就不自控的冒了出來。
恨呢?前世的恨呢?他那樣薄情,哪怕自己和他歡好過,還懷了他的孩子,仍舊沒有絲毫打動他,自己應恨他才對啊。
他死了,自己爲何會心裏難過?舍不得他嗎?
不,不……,不知道。
鳳鸾想不清楚這個問題,夜裏翻來覆去的糾結,又是擔心蕭铎的病情,昏昏沉沉的沒有睡好。次日一大早,高進忠急匆匆過來回禀消息,臉色慘淡,“不好了,王爺昨夜的症狀和太醫說的一樣,而且……,身上的小紅點也變多了。”
“當真?!”鳳鸾頓時覺得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呼吸開始變得困難。那一刻,顧不得再想太多,便急匆匆去了梧竹幽居,卻被人攔在門外,“王爺說了,他已經知道自己可能感染時疫,不準任何人進去,王妃娘娘也是一樣。”
“王爺!”鳳鸾急得跺腳,在外面喊道:“你怎麽樣了?!”
----裏面沒有動靜。
鳳鸾朝裏面喊道:“王爺,我隻是看看你,沒有那麽嚴重的。”又朝門口的人怒道:“走開!你們讓我進去,不看一眼,誰知道你們做了什麽手腳?”
“王妃娘娘,你别讓奴婢爲難。”
鳳鸾堅持道:“不行,我一定要看一眼才走。”
“王妃娘娘。”高進忠勸她道:“王爺不讓你進去,也是怕你被傳染……”
“滾開!”鳳鸾一腳踹開了門。
她正要進去,就聽見裏面傳來一陣動靜,接着是蕭铎說話的聲音,“别進來。”聽起來頗爲虛浮無力,“我病着,精力不濟,正需要你主持王府的事,你若是跟着病倒了,丢下王府交給誰來管?更不用說讓我好好養病了。”
高進忠趕緊把門給關上了,“王妃,先回去罷。等下太醫回再過來,會給王爺換上治療時疫的湯藥,你在這裏也幫不上忙,還有被感染的風險。”
鳳鸾木呆呆的站在門口,爲什麽……,爲什麽和前世不一樣了?是自己打亂了大家今生的命運軌迹嗎?比如鳳家的人,前世大多數都是已經死了,而現在她們卻活着,所以以前活得好好的蕭铎,也可能會死去?不,不是這樣的!
前世今生,到底哪一個才是真?哪一個才是假?自己的重生到底改變了什麽?她在心裏拼命的搖頭,腳軟虛浮,心緒亂得簡直沒法正常思考,混亂的有點分不清了。
----噩耗接着傳開。
第二天,三清大師因爲服用金丹過量導緻腹裂,升仙去了。
鳳鸾被這個噩耗打擊的不輕,這是……,因爲他洩露了天機,所以遭了天譴?那麽自己呢?不知道改變了多少人的命運,該死的沒死,不該死的卻死了。
她不由苦笑,原來重活一世比别人了解的多,并不代表就能一帆風順啊。
鳳鸾那天在獵場淋了雨,受了寒氣,這幾天本來就有點小風寒,加上還要主持王府的日常中饋,照顧孩子,以及擔心蕭铎那邊,----幾下裏夾攻,她的身體也開始不舒服了。
臨睡前,她喝了一碗熱熱的紅糖姜湯。
卻沒有睡安生,做了噩夢,她夢見自己掉進了一個火爐子裏面,全身着火。正在驚慌失措,又看見蕭铎也在火爐子裏面,他身上衣衫殘破不全,滿臉血污狼狽,再仔細定睛看看,居然被燒掉了一隻胳膊!
他的表情凄涼慘淡,“阿鸾,都是你害了我。”
“啊!”鳳鸾一聲尖叫,醒了過來,轉頭看向周圍,屋子裏點着昏昏暗暗的光芒,并沒有丫頭驚動進來。看來那身尖叫是在夢裏,她松了口氣,卻覺得渾身燥熱,好似夢中的火爐子感覺還在,不由掀開被子透透氣。
好像有點不對勁兒,爲何床沿摸着那麽冰涼?再摸摸,好像什麽東西都是不正常的涼,擡手摸了摸額頭,卻對比出一片燙熱來。
自己這是發燒了?鳳鸾心頭一跳,難道自己也感染時疫不成?她強打精神下了床,披了衣服,然後在水盆裏試了試溫度。
----的确是發燒了。
鳳鸾努力地鎮定自己,不,不要慌,可是頭重腳輕的狀态卻在提醒她,這次發燒很可能是從蕭铎身邊感染時疫。甚至不由自主的想到了那個夢境,莫非……,是什麽不吉祥的預兆?
難道自己和蕭铎要像夢境一樣,死于非命。
“王妃。”紅纓披了衣服進來,揉着惺忪的睡眼,“你怎麽起來了?是不是渴了找水喝?我給你倒。”
“不用。”鳳鸾斷然拒絕,“出去,我要睡覺。”她轉身回了床,既不想讓紅纓過多的接觸自己,免得傳染,也不想被她發現自己在發燒。半夜三更的,叫不來太醫,隻會弄整個王府驚動,謠言滿天飛。
可是剩下的後半夜她也睡不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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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娘娘不舒服?”穆之微問道。
“是啊。”苗夫人也問:“是不是累着了?讓我們進去請個安罷。”倒不是特别關心鳳鸾,而是關心王爺。聽說前天就叫太醫過去,想來是身子不适,但是才有穆之微去梧竹幽居被攆的例子,不敢冒冒失失的去啊。
這兩天過來詢問,鳳氏都是一句,“王爺感染了一點小風寒,不太舒服。”
但這會兒鳳氏怎麽也病了?到底是怎麽回事?偏生今兒過來請安,王妃還不讓人見面,這兩人是都病了?還是又在小兒女一般的賭氣鬧性子。
說起來也是好笑,王爺是多麽冷清冷面的一個人,到了王妃這兒,就時常做出些孩子氣的舉動,但是好笑之餘,……又是對鳳氏的滿滿嫉妒。
“回罷。”姜媽媽親自出來攆人,“王妃不舒服,今兒先不見人了。”
苗夫人和穆之微都是滿心失望,但卻無可奈何,隻得告辭。
鳳鸾并沒有讓太醫到荷風四面,而是起身去了梧竹幽居,打算等下太醫到了,順便給自己診脈,盡量讓消息隐瞞,免得鬧得王府裏風雲不定。等到太醫來,依舊是之前的那套流程,先喝藥噴藥粉,然後再進去給蕭铎診脈。
人出來,臉色卻是凝重,“王爺的病症雖然沒有惡化,但也不見好轉,唯今之計,隻能仔細調養着了。”
鳳鸾心底一沉,勉強笑道:“沒有惡化就好。”然後叫了太醫去側屋,“我有幾句話要單獨說。”關了門,避開了人,才道:“煩請太醫爲我診脈。”
太醫擡眼,“王妃的意思……”繼而讓她搭了帕子,切了一會兒脈,問道:“王妃可是夜裏發燒了?還有沒有别的症狀?”
“就是發燒。”鳳鸾盡量讓自己的神色平和,“王爺病了,王府裏面亂亂的,所以暫時不想聲張,煩請太醫先給我開點藥,我就在這邊喝了。”又解釋,“放心,我會盡量回避人的。”
太醫搖了搖頭,臉色沉重,但還是開了藥方子交給了她。
鳳鸾氣定神閑的坐着,等人熬了藥,喝完了才回荷風四面,靜靜等着母親過來。因爲……,預防時疫,自己要把一雙兒女托付給母親。
先叫了王诩,隔了屏風,說道:“等下我母親會過來一趟,接孩子們,路上交給你負責照看着,我就不過去了。”
王诩詫異道:“王妃不去鳳家?”
“嗯。”鳳鸾不便說出真實的原因,隻道:“王爺不太舒服,我走不開,辛苦你走一趟,照看好孩子們。”自己很可能就是時疫,要盡量避免和孩子們接觸,甚至要少和身邊的人接觸,将病情控制在最小的範圍内。
王诩略有沉默,“是。”
心下中覺得有點古怪,王妃竟然舍得讓鳳二夫人帶着孩子們走,雖說是去外祖家,但她不跟着一起護送就不太對勁兒了。還有以前她都是大大方方叫自己說話,今兒爲什麽要隔着屏風?
正在琢磨,鳳二夫人甄氏趕了過來。
“母親别過來。”鳳鸾依舊隔着绡紗屏風說話,阻止道。
“怎麽了,……這是?”甄氏聲音不解,從屏風下面打量着女兒的裙子,“巴巴的叫了我過來說話,又不見面。”
“臉上長了癬,難看的很,母親就在屏風後面說話罷。”鳳鸾撒了謊,她不想讓母親驚慌起來,更不想讓她破壞了自己的計劃,隻做忸怩撒嬌道:“母親,你千萬别過來了。”
甄氏本身是個極度愛美的人,聽得這個理由,倒也沒有懷疑,而是笑道:“行,你說吧,什麽事兒?”
鳳鸾便道:“最近王爺感染了風寒,有點重,加上前段時間和我拌嘴了,總之他脾氣不是很好,我要照顧他,還要受氣,不免覺得累得慌。所以想讓母親把昊哥兒和婥姐兒接走,幫我照看幾天。”
甄氏不由好笑,“我還當是什麽大事兒,專門叫我走一趟。”說了幾句閑話,便去後面接了外孫和外孫女,要讓他們跟鳳鸾辭别的,卻不見人。
“剛才梧竹幽居有人來找,王妃急着過去了。”
“那我們先走了。”甄氏笑了笑,摟着一對龍鳳胎外孫笑問:“你們想吃什麽?都隻管跟外祖母說,一準兒比你們娘弄的還好。”
兩個孩子年紀小,又不知情,都是歡天喜地的。
“我要吃小荷葉卷兒。”
“我要吃肉湯圓兒,還有,還有,上次外祖母家的那個泡螺,很好吃的。”
甄氏笑語盈盈,一臉歡喜領着龍鳳胎去了。
隻有王诩,還疑惑的回了回頭,她到底在隐瞞什麽呢?眼下沒有功夫細琢磨,得先把孩子們送走,平平安安的送到鳳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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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苗夫人和穆之微請安被拒以後,兩人心裏都是不快,但是沒有太過在意,然而後面一連串的消息,卻是古怪。先是鳳家二夫人接走了龍鳳胎,沒過幾天,京郊有人感染時疫的消息又傳開了。
這不是多麽複雜的事兒,大夥兒一琢磨,都是有了驚人的猜疑!
天哪,該不會是王爺和王妃都感染時疫了吧!
甄氏更是勃然大怒,當即再次來到端王府的荷風四面館,直接往裏面沖,大聲罵女兒道:“你這個傻子!當着母親的面還敢撒謊?!說什麽臉上長癬,讓我看看……”
“夫人……”姜媽媽等人上前阻攔,哭道:“王妃已經發燒好幾天了,一會兒退下去,一會兒又燒上來,還起了紅斑,真真切切是感染了時疫,夫人不能進去啊。”
甄氏身子晃了晃,扶着門框,眼淚不自禁的滾了下來,“阿鸾,我的阿鸾。”
“母親。”鳳鸾的聲音從裏面傳出來,還算不小,但是卻輕飄飄的,“我沒事,就是不想見人免得傳染,現在吃着太醫的藥,過些時日就好了。”又道:“還請母親快些回去,然後多灑點醋,替我好好照顧昊哥兒和婥姐兒,我就安心了。”
甄氏哭了一場,罵了一場,最終還是無可奈何離去。
鳳鸾已經将身邊的丫頭盡量攆開,屋内隻有姜媽媽和紅纓最貼身,但也隻是放了藥碗和吃食,便被她給趕出去。她的原話是,“要是一窩蜂的都病倒了,誰來照顧?”盡量自己動手,少接觸人。
不過,有一個人卻是不用避忌。
鳳鸾睡了半個下午,感覺好點,又去了梧竹幽居看望蕭铎,反正都是病号,就湊一塊兒吧。她避開人進了屋子,裏面靜悄悄的,往裏進去,蕭铎躺在床上,----大約是親身接觸了病源,他的情形要嚴重的多,臉色真是糟透了。
“來了。”蕭铎擡頭看她,眼裏閃過一絲複雜之色,“是我傳染了你。”
“别說這些了。”鳳鸾在床邊坐下,替他到了一碗茶喂他喝,盡量輕松,“我怕王爺一個人躺着難受,就過來看看你。”
蕭铎心裏像是被利劍戳了一下,狠狠的一下!
不是懷疑她嗎?不是擔心她嗎?可是她并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樣,而是一如從前照顧自己,神色平靜,哪怕她……,因爲自己而身染時疫。
“六郎。”鳳鸾低垂眼簾,輕聲道:“本來我不想說的,但是想着萬一不說,将來可能就再也沒有機會再說了。”語氣裏面盡是唏噓,“你的那個夢是真的,的确是我前世帶來的記憶,那時候我恨你,有什麽理由不恨你呢?”
“就連今生的最初我也恨你。”
“可是我并沒有想過要報複你,或者别的。鳳家前世的慘劇不是因爲王爺,我恨前世的你,不過是因爲情感上放不下,覺得背叛罷了。”
“可是……,你并沒有義務要待我如何,一切不過是我癡心妄想罷了。”
她輕聲道:“我隻想遠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