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她正在屋子裏陪母親說話,既然來了,總不好丢下孩子就走。
甄氏看着女兒,膚色瑩潤、氣态神閑,眉眼間含着淡淡笑容,和生活舒服透出的恣意舒展,滿意點頭,“看來王爺待你不錯,氣色好。”
鳳鸾笑道:“就那樣罷。”
“你别得了便宜還賣乖。”甄氏戳了女兒額頭一下,繼而歎道:“人都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你這次好好的活着回來,王府裏沒人再壓着你,做了繼妃,王爺待你又是一心一意,這就是你的後福。”握着女兒的手摩挲,“你的婚事安定,我這懸了幾年的心也可以放下來了。”
鳳鸾歉意道:“是女兒讓母親擔心了。”
“怪不得你。”甄氏笑容微斂,“當初咱們是沒有辦法了,吃了虧,胳膊擰不過大腿,才讓你去王府做側妃的。這幾年,你受了多少委屈?經曆了多少風浪?我這心一直就懸在嗓子眼兒……”
她正說一些母女間的體己話,牢騷絮叨,外面忽然有了細碎動靜,丫頭的聲音在外面響起,“二奶奶過來了,說是要跟王妃娘娘道謝。”
甄氏皺眉,“還讓不讓人清淨?!”
“母親别惱。”鳳鸾微笑勸了一句,“像是爲了王府裏之前那件事,的确是柔嘉出了不少力,再者,她隻怕還擔心賢姐兒她們的安置。既然來了,我跟她說幾句,也好讓她和穆家的人放心,免得她們亂想,再生出别的事端來。”
甄氏并非不通情理之人,況且女兒的話有理,不耐起身,“你與她說幾句罷,我出去陪昊哥兒他們玩兒。”又笑,“我閑着,正好有兩個小家夥過來玩,挺好的,往後你再出門,還把孩子帶過來。”
鳳鸾笑道:“隻要母親不嫌他們吵。”
甄氏嘴裏猶笑,“吵?你小時候更煩人。”說罷,自己跨門出去,根本就不理站在門口的穆柔嘉,徑直走了。
鳳鸾道了一聲,“二嫂,你進來罷。”
穆柔嘉跟着進門,然後看了站在内門前的王诩一眼,----聽說這個太監功夫厲害的緊,阿鸾去哪兒都帶着他,特别是……,被姐姐設計出事以後。想到這兒,心中真是說不出是什麽滋味兒。
鳳鸾等下還要出門去春遊,沒有時間慢慢說,而且更不想和她多聊,直接開門見山道:“想必你是擔心賢姐兒她們的安置,穆夫人也是擔心。今兒我就說幾句明白話,崇哥兒年紀還小,我讓宮嬷嬷照看着,以前是怎樣的衣食起居,以後還是怎樣,隻要他敬着我這個母親,我就把他按兒子養。”
潛台詞是,崇哥兒若是有了忤逆的行爲,自然也不會手軟了。
穆柔嘉眉頭一皺,但是也沒有話可以反駁。
鳳鸾又道:“至于賢姐兒和惠姐兒,就更好辦了。誠然,她們鬧出那檔子事兒,我這心裏是不痛快的,但她們是王爺的女兒,是上了皇室玉牒的郡主,你們不必信,隻要信我爲了自己名聲好了,不會刻薄她們的。”
當然也親近不起來,而是厭惡。
“她們的婚事怎麽辦?”穆柔嘉問了這個至關重要的問題。
“我想過了。”鳳鸾隻想快點把這些撕羅清楚,不再和穆家的人拉拉扯扯,勾起自己不愉快的回憶,說道:“她們的婚事,不論我怎麽安排都不會落好的,所以……,你們來安排罷。”
讓穆家的人來安排賢姐兒和惠姐兒的婚事,算是自己對她們最大的寬容,同時也是撂下了一個大包袱。除非自己存心想坑她們,否則以她們倆現在的處境,是挑不着什麽好親事的,到時候别人肯定要說自己刻薄,何苦出力不讨好呢?不如丢開手。
讓穆家的人接手,一則顯得自己賢惠大度,二則将來她們過得好不好,都怨不得自己,親親外祖母安排的婚事,能害了她們嗎?過得好是她們有運氣,過得不好,那是她們自己不會過日子,總之不與自己相幹。
穆柔嘉聞言怔住了。
阿鸾她……,這麽輕易的就放過賢姐兒和惠姐兒了。
“你别這樣看着我。”鳳鸾微微不悅,“說句難聽的,我可不是你母親,無理攪三分,得理更是不饒人,恨不得把所有人都踏在腳下。”輕輕笑了笑,“可是算計人也是要力氣的,還弄得自己怨氣叢生,何苦呢?我有自己的好日子要過,那有空整天去算計别人?隻要别人不招惹我就行了。”
這一番話說的十分尖銳刻薄。
穆柔嘉的嘴角動了動,卻又無可辯駁,自己的母親的确就是那樣的人。
“好了,我今兒還要出門。”鳳鸾開始攆人了,“二嫂請回罷。”看在兒時玩伴和前世的情分上,緩和了一句,“改天得空再叙。”
穆柔嘉靜靜站着,低垂眼簾,“阿鸾。”她的聲音漂浮如雲,“我從來沒有想過會有今天,姐姐雖然主動算計害你,但你活着,她卻死了,父親的爵位也沒了,母親更是傷心的病倒了。”她搖搖頭,眼淚止不住的掉了下來,“我沒有辦法不恨你,這輩子都恨你,不過……,還是感謝你放過賢姐兒姐弟幾個,多謝了。”
她忍不住捧住了臉,痛哭起來,“如果、如果當初我能勸住姐姐就好了。”
鳳鸾勾了勾嘴角,這世上的事從來都沒有如果,況且即便有,王妃的心思也不是穆柔嘉能勸住的,不過是她天真的一廂情願罷了。
“阿鸾!”鳳世達的聲音在外響起,一陣旋風似的沖了進來,看了看堂妹,又看了看在旁邊嗚咽的嫂嫂,擡頭問道:“二嫂有沒有跟你說難聽的話?哼,趁着二哥出門不在,又過來欺負人了。”揚了揚拳頭,“當心我的拳頭!”
鳳鸾看着他,再看着在旁邊痛哭的穆柔嘉,……忽地想起小的時候。
有一次穆柔嘉淘氣,揪了自己頭上的珠花不還,自己惱了,堂兄也是這般沖了過來威脅她,稚聲稚氣的,“你再不把珠花還給阿鸾,當心我的拳頭啊,我的拳頭可是很硬的,打人很痛,一會兒叫你哭鼻子!”
穆柔嘉氣得跺腳,“好了不起嗎?我也有哥哥的,我有三個。”
可是吵嘴不久,過了一會兒,三個人又湊在一起吃窩絲糖了,都是糊了一臉,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後一起“哈哈”大笑。
----吵嘴再和好的日子,不會有了。
鳳鸾覺得心裏不舒服,朝堂兄道:“二嫂沒說什麽,正好你來了,陪着二嫂一起回去罷。”頓了頓,“我也該出門了,下午給你帶桃花回來插瓶。”
鳳世達這才放下拳頭,咧嘴一笑,“行啊,順便給我帶兩包黃婆家的脆皮豆,再要一份馬記的蔥花蹄筋,切薄薄的片兒,記得多放一點辣子。”
鳳鸾笑着點頭,道:“行,我給你帶雙份兒的。”
她還不知道,這一出去,暫時是沒法給堂兄再帶小吃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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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馬車,蕭铎發覺身邊人有點興緻不高,方才去見鳳淵了,并不知道穆柔嘉過來說話,因而問道:“怎麽恹恹的?”
“沒事兒。”鳳鸾歪在他的身上,不想說那點點陳年舊事的感慨,轉而道:“馬車裏面悶得很,王爺說個笑話給我解悶兒吧。”
蕭铎“哧”的一笑,“我成了給你解悶兒的了。”
“哎喲喲。”鳳鸾故意誇張道:“多少人想湊到王妃娘娘我跟前,給我解悶兒,都沒看上眼,今兒把大好的機會給了你,别不知道珍惜啊。”
“哈哈。”蕭铎還沒說笑話,先被她逗得笑個不停,“行,行,的确是好大的一個機會。”他笑得有點止不住,“哈哈,小的這就給王妃娘娘講笑話。”
馬車晃晃悠悠,隔音效果幾乎等于沒有。
王诩跟在旁邊騎馬,雖然聽不太清她細細聲說了什麽,但是王爺爽朗的笑聲,她的嬌笑聲,卻是聽的清清楚楚的。心中有點替她高興,她開心,當然好了;可是又一點淡淡失落,她的這份開心,永遠都不會和自己有關系。
繼而又是失笑,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啊。
之前在宮裏一個人冷冷清清,跟個孤鬼似的,心裏了無牽挂,不也每天行屍走肉般的過了嗎?現在雖然不敢妄想太多,但是就這麽一直陪在她身邊,看着她過得好,看着她的幸福美滿人生,也差不多算是體會了一遭罷。
特别是,她對自己那份像親人一樣的淡淡關懷,有這一點溫暖就夠了。
眼下正是四月裏,春光末尾,夏初至,放眼望去,便是藍天白雲萬裏晴空的,叫人的心情都跟着澄澈起來。到了香洲别院,這是端王府修葺布置的最好的一座别院,裏面遍種桃花,燦若粉霞、灼灼明豔,東一簇西一簇的盛放開來,仿佛一個遠離喧嚣的世外桃源。
“這裏好。”鳳鸾一進院子就露出笑靥,語氣真誠,“我喜歡這兒,回頭夏天搬過來消暑多呆幾天。”往裏面深處走近,到處都是粉豔豔的明媚桃花,風吹過,鋪天蓋地的下了一場桃花雨。
将她籠罩其中,襯得她仿佛不是凡塵中人。
蕭铎駐足凝望,贊道:“人比花嬌。”
王诩看着那個身穿高大的紫袍男人走過去,摟住了嬌小的她,兩人站在桃花樹下相得益彰,畫面美得毫無瑕疵。他微微側轉身體,走到旁邊,俯身揀了幾瓣墜落在地的桃花瓣,----自己這種畸零之人,還是和手裏的殘碎花瓣更相襯一些。
那邊完美無瑕的旖旎風光,不與自己相幹。
日頭漸漸升起來了,丫頭和婆子們去搬了烤肉用的工具、岔子和炭火,然後一些瑣碎的醬料刷、鐵絲等等,還有腌好了切成片的鹿肉,以及懸挂在旁邊的一整條大大的鹿腿,一切準備就緒。
鳳鸾上次和蕭铎烤鹿肉,運氣不好,撞上搗亂的甯國公主吃了一肚子氣。今兒在自家的地盤上,下人們都是奉承不已,就連端王殿下,也是樂呵呵的在旁邊打下手,衆星拱月一般的被捧着,可就自在快活多了。
“再要一點鹽,一點點,我說一點點!”她聲音拔高,有了幾分不客氣。
偏生蕭铎完全平日的冷峻威嚴,隻是好脾氣的笑着,一面找了簽子,想把多餘的鹽給剃掉,結果粘上去都烤化了,哪裏剃的掉?扭臉看了看她,“别心疼,這塊鹹了我也吃。”
“就讓你吃!”鳳鸾狠狠瞪他,“鹹的你等下喝水,也得吃光。”帶了幾分一直被人呵護的嬌縱,“我烤了好久,手抖酸了呢。”
王诩在旁邊遠遠的看着,微微一笑。
隻有彼此兩情相悅,才會言行舉止如此随意自然,好不拘束,不會擔心說錯一句就生分了,更不會因爲對方做的不夠好,就真的嫌棄,而是選擇了寬容和遷就,互相包容在一起的情分真讓人羨慕。
----甚至有點小小的嫉妒。
“嗯,鹹也鹹的入味兒。”
“我嘗嘗,唔……”鳳鸾一口吐了,“太鹹了。”把那塊鹿肉給扔了,“算了,算了,等下吃完了,你去烤就好了。”
蕭铎低聲笑道:“多謝王妃娘娘體恤。”
王诩去了旁邊看桃花,想折一支,但是又沒有地方放,總不好等下拿着桃花招搖過市,配着一身官綠色的太監服飾,豈不成了街邊一景?還是罷了,就這麽看看就好。
一邊走,一邊看,不知不覺走到了門口這邊。
有人過來了!對方還是一個太監?王诩吃了一驚,心下正在猜測對方主子是誰,安王?肅王?還是……,皇上派來的?念頭不過一瞬,對方已經急匆匆的跑了過來。
“哎喲,快讓開。”
“師兄?!”王诩認出了來人,也是和自己一樣身份的禦前内監,以前開自己和王妃鳳氏的玩笑,還被自己罵過一頓。不過今兒,師兄看起來沒有時間開玩笑,連腳步都不曾停下,就急匆匆過去了。
----肯定是宮裏出了急事。
王诩匆匆跟過去,心有不安。
“端王殿下。”那太監上前攆了下人們,然後低聲道:“皇上急召進宮,奴才找到王府,不料殿下已經出來,又急匆匆的追到這兒,已然耽擱不少時間,還請殿下速速動身!”
這麽急?蕭铎臉色微變,不由問了一句,“可知詳細?”
太監苦笑道:“端王殿下别難爲奴才了,奴才隻知道皇上在裏面大發雷霆,然後就讓奴才出來傳召殿下,哪裏知道是什麽事?别耽擱,趕緊走罷。”
“好。”蕭铎剛要走,扭頭看見旁邊的鳳鸾,“我急着進宮,侍衛們都要快馬飛鞭帶走,馬車跟不上。你先在香洲别院呆着,我會讓人去王府禀報一聲,再增派侍衛過來接你,自己先别亂動。”
不怪他謹慎,實在是被幾次驚吓給吓夠了。
鳳鸾忙道:“你去吧,我會在這兒等着侍衛們來接的,放心好了。”又道:“我自己還有二十個侍衛,香洲别院這裏也有人,沒事的,快去。”
“别出去。”蕭铎再飛快的交待了一句,看了一眼,腳步匆匆走了。
他走了,鳳鸾也沒了吃鹿肉的興緻,揮了揮手,“你們吃罷。”反正香洲别院這裏東西都是現成的,好比小一号的端王府,幹脆領着丫頭進去找地兒歇息,等着王府增派侍衛過來就回去,不用再玩兒了。
王诩跟在後面,一起進了裏面内院守着。
鳳鸾進了屋,細細回想了一下,前世的這個時候沒有出什麽大事啊,又或者……,今生和前世變化不一樣了?比如自己,以及蕭甯、穆氏、穆柔嘉、貞娘等等,其實命運和前世都不一樣了。
莫非是皇後又生事了?算算時間,之前禁足三個月的皇後,已經解禁,六宮之權雖然變成了和淑妃、德妃一起協理,也算還了一部分權給她。
不對,内宮的事,不至于讓皇帝急召蕭铎。
鳳鸾揉了揉額頭,真是越想越亂,一團亂麻。算了,等下王府侍衛一來,自己就趕緊早點回去罷。叫了王诩,“你讓小葫蘆去外面哨探着,見了王府增派的人,就趕緊過來禀告。”
王诩欠身,“王妃放心,奴才這就讓小葫蘆去看着,不會誤了。”
鳳鸾又吩咐紅纓,“你去收拾收拾東西,等下早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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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铎以最快的速度趕到皇宮,單獨見到皇帝,急問:“父皇,出了何事?”
皇帝臉色陰沉好似下雨,将一本奏折摔在他面前,“你自己看!”
蕭铎揀起奏折,一目十行飛快看完,不由大驚失色,“太子殿下竟然和巢州王私下勾結?”頓了頓,“那現在父皇的意思是……?”
皇帝像是一下子老了許多,坐在龍椅裏,臉色僵硬,“朕處處顧念父子之情,哪怕他和皇後屢次犯錯,仍舊以國本不可輕易動搖爲信條,再三教導警訓他,并沒有動廢儲的念頭,他卻……”長長歎了口氣,“罷了,朕再容忍下去,隻怕連朕都要不得善終了。”
蕭铎聞言心頭一跳,繼而……,隐隐生喜。
父皇既然把“廢儲”二字說了出來,自然就是動了念頭,要廢儲了。
巢州王是當年跟着開國皇帝一起打江山,所封的三個異姓王之一,其餘兩個都已經老死病死,兒子繼承絕望降一等爲郡王,加上諸子分轄屬地,已經不成氣候了。唯獨巢州王跟開國皇帝時,年紀輕,當時不過二十出頭的,到現在才剛過花甲之年,據傳精神硬朗、身體矍铄,大馬金刀雄風依舊不減當年。
巢州王爲人有些張狂不安分,一直爲朝廷忌諱,但他手握西南重兵,加上屬地所處地勢險要,朝廷的意思,隻要他不扯根旗杆造反都忍了。再忍個十來年,等巢州王壽終正寝,底下諸子将爵位一分,自然也就不足爲患。
可他現在居然跟太子蕭瑛勾引在一起,這就令人警醒了。
皇帝神色一肅,決斷道:“等下朕就讓人封鎖坤甯宮,你和龍禁衛大将軍分頭領兵行事,一個去東宮捉拿太子,一個去肅王府防止**,然後将那個忤逆不忠之人給朕帶來,朕要親手處置他!”
蕭铎沉吟道:“五城兵馬司和左右京營也得布置,萬一……”萬一太子要拼個魚死破,少不得,是要有一番兵刃相見的血光了。
皇帝見他辦事沉穩,點點頭,“已經布置了。”
蕭铎又問了一些瑣碎細節,一一安置,都覺得沒有問題了,方才放心,然後奉旨領命出去。他在兵部任職,對龍禁衛和左右京營的人都很熟悉,一切安排順利。然後領兵圍剿東宮之前,先問道:“五城兵馬司那邊準備妥當沒有?!”
“已經妥當。”有人回道:“早在端王殿下出宮之前,就有人傳旨給五城兵馬司的張棟、趙振平等人,領兵駐守四方城門,現如今應該已經戒嚴了。”
蕭铎點了點頭,趙振平算是自己養了多年的人了,有他在,心裏感覺更加踏實。
一切都準備好了。
“王爺,趕緊出發吧。”
“上馬!”蕭铎志得意滿,滿腔一舉功成的堅定信心,剛要揚鞭策馬,忽然臉色風雲大變,“糟了!”阿鸾還在外頭,城門一封,不知道王府去接應她的人,是出去了還是沒出去,但……,算算時間,都是來不及回城的。
等下捉拿太子,不定會激起什麽兵戎相見的反彈,……頓時一陣驚駭不定。
怎麽辦?現在要再出城去接她不可能,甚至連打開城門都不可能,可是就這麽在大亂之前讓她留在城外,又是難以抑制的心驚肉跳,……千萬不能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