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铎在一片星光月色中,帶了幾分不快,去了蔣側妃處。
碧晴含煙館的丫頭們見到他,先是吃了一驚,繼而歡喜無限,飛快的去裏面禀報蔣側妃,“側妃,側妃!王爺過來了。”
“王爺來了?”蔣側妃同樣怔了怔,不确信的再問了一遍,見丫頭點頭,這才反應過來,心下又驚又喜。原本以爲表哥會先去鳳氏那邊,沒想到……,居然第一夜就來找自己,趕緊提裙迎了出去。
她盈盈下拜,“妾身見過王爺。”
“進去說話。”蕭铎擡擡手,沒有絲毫停留進了門。
對他來說,蔣家在官場上人微言輕,不但給予不了自己多少幫助,反倒纏着自己想沾光的,----納蔣家女爲側妃,不過是在生母那裏卻不過情面罷了。
因而對蔣側妃,沒有對鳳鸾那麽多的耐心,加上剛才在鳳鸾那裏被潑了冷水,拂了面子,這會兒心裏正不痛快呢。
蔣側妃原本興興頭頭的,被潑了一盆冷水,不免笑容僵住,可是又不知道哪裏做錯了?要說王爺不喜歡自己,那就不該先來碧晴含煙館啊。莫非……,是他在鳳氏那裏生了氣,所以才過來的?
她很快猜到了幾分。
蔣側妃先是心一灰,繼而複又明亮起來。
要是王爺在鳳氏哪裏生氣了,自己就更該打起精神來,好好服侍,用溫柔體貼襯出鳳氏的可惡,讓王爺知道自己的溫柔好處。
想到此,蔣側妃趕忙笑盈盈跟了進去。
蕭铎卻已經沐浴去了。
蔣側妃望着空蕩蕩的屋子,有點不知所措。
乳母蔣媽媽扯了扯她,低聲道:“側妃,别愣着了。”将她拉在梳妝台前坐下,叫了丫頭們上來,“趕緊把側妃的頭發散了,再把香湯端來,喝一碗。”等下歡好,當然要吐氣如蘭才讨男人喜歡。
蔣側妃到底年紀小,準備了一大篇的話沒地方說,直接就要進行那一步,不免心口一陣“撲通”亂跳,整個人都僵硬了。
她抓住乳母的手,小聲道:“媽媽,我、我怕。”
蔣媽媽勸道:“别怕,别怕,出閣前夫人不是都交待了嗎?等下側妃隻要躺着,别的事有王爺來,隻要他讓你做什麽,你就做什麽,不會出錯的。”又附耳低聲,“頭一次是有些疼的,斷不可哭,免得掃了王爺的興緻,忍一忍就好了。”
她越這麽說,蔣側妃就越是緊張不已。
但是蔣媽媽不敢細細磨叽,怕等下蕭铎沐浴回來,看見還是一屋子人生氣。趕緊把蔣側妃的钗環首飾通通去掉,隻留了一身粉色綢衣,散了頭發,将人推到床上,讓她乖乖躺在床上等着。
臨走前,還交待了一句,“千萬不許哭,記住了,一定要做出歡喜的樣子。”
蕭铎沐浴完回來,換了一身寬大的淺紫色的錦緞袍子。
蔣側妃像是一隻粉色的待宰羔羊,半坐在床上,眼睛裏分明寫滿緊張、害怕,還要努力擠出一個笑容,說不出的别扭。
蕭铎頓時覺得千篇一律有點無趣。
他上去,直接從最後一步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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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天明,蔣側妃覺得渾身都是酸痛的,她有些怕了。
原來做那種事真的很痛,而且……,總覺得本來不需要那麽用力,可表哥卻像是在生氣一樣,簡直快要把自己給拆散了。
蔣媽媽進來收拾元帕,笑道:“恭喜側妃。”
“嗯。”蔣側妃扯出一個比哭還要難看的笑容。
“怎麽了?”蔣媽媽擔心問道。
蔣側妃小模樣兒可憐,委委屈屈的,小聲道:“……痛。”她抓住乳母,昨晚憋了一夜的難過,總算找到人可以傾訴,“媽媽,真的好痛。”
“嗐。”蔣媽媽沒把這話當一回事,反而笑道:“這女人頭一次,都痛的,越是痛才證明王爺越愛重你啊。”
“是嗎?”蔣側妃心裏好受了一些。
“當然是了。”蔣媽媽一面哄着她,一面催促丫頭過來服侍穿衣,指了指外面,“别誤了給王妃娘娘請安。”她低聲道:“難得王爺這三天在家呆着,趕緊的,等下和王爺一起過去葳蕤堂,才顯得側妃受寵愛呢。”
蔣側妃聞言打起精神來,趕忙梳洗。
蕭铎一個大男人沒啥好打扮的,早就已經收拾完畢。在外面喝了兩盞茶,才見蔣側妃從裏面出來,昨夜沒仔細看她,不由擡頭打量了幾眼。
唔……,長得還算是眉清目秀、清雅可人,隻略單薄了些。
不是有福氣的長相。
他想到了鳳鸾,好似一朵剛剛綻放的芍藥花苞,明豔照人、鮮嫩飽滿,有着青澀的起伏曲線,又腰肢纖細,仿佛不堪盈盈一握。那日在馬背上,自己摟着她,隻覺軟香溫玉誘惑無比,特别是那張宜嗔宜喜的笑臉,撩人心弦。
“王爺。”蔣側妃被他看得微微臉紅,輕聲喚道:“咱們走嗎?”
蕭铎收回心思點了點頭,起身出門。
蔣側妃好似一隻活潑的小鳥,飛快跟上,趁着丫頭們沒有靠近,紅着臉,低低聲問了一句,“沒有、沒人的時候,妾身可以喊一聲表哥嗎?”
這層親戚情分,可是王府别的姬妾所沒有的。
蕭铎回看了她一眼,“你母親在家沒有教你規矩嗎?進了王府,就得按照王府的規矩來,别沒個體統。”他有些煩,母親非得讓自己納一個蔣家表妹,不得已,才趕在此刻納了進來。
這樣的話,一切都是太後的不是了。
他身後,蔣側妃漲紅了一張小臉,咬唇道:“是,王爺。”
一行人不緊不慢到了葳蕤堂。
鳳鸾昨天在葳蕤堂過夜,早就打扮好了。因爲刻意在王妃面前扮稚氣,特意梳了雙丫垂挂髻,隻是把後面散發挽起,不再似少女那樣披在兩肩垂下。就連首飾也故意戴成對稱樣子,一左一右,綴了兩把珍珠攢花,其下一根細細的銀線挂了東珠。
她一擡頭,那兩顆潔白渾圓的東珠便晃來晃去,十分可愛。
蕭铎目光微閃,怎麽一夜過去看着她又小了些?繼而心下猜疑,這是王妃故意給她打扮成這樣吧?年紀小,不懂事,不讨男人喜歡。
還是……,她自己有意這副打扮?
“王爺來了。”端王妃依舊一派溫婉的微笑,說道:“阿鸾一早就起來,在和我商量早上吃什麽呢。”指了指桌上的紙,“看她,已經寫了一堆菜單子。”
其實王府的早中晚飯都有定制,王府姬妾并不在一處吃。當然了,如果蕭铎或者端王妃高興,愛讓哪個姬妾留下陪吃一頓,也是可以的。
蕭铎在椅子裏面坐下,朝鳳鸾伸手,“給我看看。”
“等等。”鳳鸾翻來翻去,從下面找了一張出來,“這是大表姐說的,上面都是王爺愛吃的小菜,小點心,王爺瞧瞧合不合适。”
一句話,點出了王妃的心意。
端王妃滿意的微微一笑,謙虛道:“這都是應該的。”
蕭铎道了一句,“王妃有心了。”
紙上面是幾行娟秀的簪花小楷,看得出來,是從小經過刻苦訓練的,這就是世家女的好處了。不論性子有多嬌,從小的教導卻沒有疏忽過的,琴棋書畫女紅,都是樣樣拿得出手,看了賞心悅目。
蔣側妃行禮後,一直立在旁邊被冷落許久,不由臉色委屈。
端王妃雖然顧及婆婆蔣恭嫔那邊,但也不可能先撇下丈夫,哄着蔣側妃的,這會兒才有空跟她說話,微笑道:“你不用多禮,坐罷。”
蔣側妃面色委屈坐下了。
這邊蕭铎已經看完了菜單,他這三天因爲納側妃休假在家,早起過來,是給嫡妻端王妃的臉面,臉面給完就該走了。
他道:“我去書房吃,你們自己吃罷。”
蕭铎并不喜歡被一群女人圍着吃飯,這個給自己夾菜,那個勸自己多喝碗湯,然後桌子上眼刀子亂飛,一頓飯都吃不清淨。
端王妃也不挽留丈夫,起身笑道:“好的,等下讓人把菜給王爺送過去。”
鳳鸾和蔣側妃跟着站了起來,福了福。
蕭铎掃了鳳鸾一眼,有不少話要跟她說道說道,現在卻不是時候,收斂情緒,大步流星的負手出門而去。
大廳裏,又剩下了一屋子的女人。
蔣側妃一見王爺不在,沒了敷衍的興緻,勉強聊了幾句便告辭了。
鳳鸾沒啥掃興的,反而因爲蕭铎不在,心情愉快的陪着端王妃吃了早飯,然後又磨磨唧唧混了一上午,連午飯都蹭了。
端王妃見她實在不像個樣子,怕她真的惹惱了丈夫,到時候不光她不落好,自己同樣要擔一份沒管教好妾室的罪名。因而勸道:“阿鸾,你回去罷。王爺一準兒有話要跟你說,便是使小性子也别過頭了。”
鳳鸾亦是覺得火候差不多了。
蕭铎是個獨斷專行慣了的人,他的謙遜,他的溫和,都是用于周旋皇帝和兄弟們之間的,再不就是禮賢下士用的,自己眼下已經成了他的侍妾,擰過了頭,到時候吃虧的還是自己。
況且白天不見他,難道等着晚上見嗎?
“那我回去睡個午覺。”鳳鸾起身,一副不情不願的别扭樣子。
她出了門,還沒有回到暖香塢,就在半道的逗蜂亭看到蕭铎,他靠坐在涼亭裏,帶着幾分等候多時的玩味笑容。
“你舍得出來了?”他招了招手,語氣是不容拒絕的鐵權獨斷,“過來。”
鳳鸾這會兒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她進了逗蜂亭,“見過王爺。”
蕭铎朝下人們喝了一聲,“都下去。”然後把門給關上,一把抓住她,用力拽進自己懷裏,低低道:“難道你能一輩子躲在葳蕤堂?這不出來了。”
“你别亂來。”鳳鸾抓住他的手,神色緊張。
蕭铎卻不放開她,反而笑問:“你想怎樣?再咬我一口嗎?”将她左手的袖子捋了起來,看着上面自己留的牙印,“還沒消呢。”
鳳鸾不吭聲兒。
蕭铎又撩起自己的袖子,指給她看,“你咬的,一樣沒消。”不知怎地,就是老想逗她玩兒,看她羞赧,“你看,咱們多般配。”
他将兩人的手腕放到一起,一大一小,兩個牙印并成一個圓圈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