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嗳,做買賣還有讨價還價的餘地,你這兒怎麽就闆子釘釘子,一錘子搞定啊?再說了,哪有看個病,就讓人以身相許的說法,是不?”
鳳淺抓了抓頭,覺得這個人不可理喻。舒悫鹉琻
突然身後傳來一聲低笑,“如果看個病就能以身相許,容府的門檻一定會被來看病的姑娘踩破了。”
“那是。”鳳淺對容瑾的人才沒有半點懷疑,“這麽說,倒像是我不識擡舉?”
“那是。”那人回的很幹脆。
“人家很矜持的……咦,你是誰呀?”鳳淺回頭,這才發現身邊樹枝上不知道什麽時候坐着一個少年,那少年笑嘻嘻地看着她。
“過路的。”
“……”
這容王府還真是來去自由,她可以爬牆進來,連過路的都能在府裏到處溜達。
少年一雙漂亮的桃花眼在鳳淺身上滴溜亂轉,“你得了什麽病?”
“關你什麽事?”鳳淺是來求醫的,沒必要跟個過路的瞎扯。
“花癡病?”
“你還花柳病呢。”
少年也不惱,嘻嘻一笑,“不管你得了什麽病,你今天遇上我,算你運氣不好。”
鳳淺看見少年緩緩擡起手來,手上握着一個鋒利無比的飛輪,突然聞到股危險的味道,本能地退開一步,戒備地看着少年,“你要做什麽?”
“有人出錢買你的命,我收人錢财替人消災,你死了别怨我,好好想想自己得罪了誰。”
“想個屁。”鳳淺什麽都不記得,哪裏知道自己得罪了誰,手腕一抖,一條金绫從袖中滑出,落入手中,要打架,她還怕他不成?
少年沒想到這個長得這麽秀氣漂亮的小姑娘,居然說髒話,怔了一下,有些好笑地道:“你别亂動,我手很快,你不會痛的。但亂動,一下斷不了氣,那就不好說了。”
鳳淺被他氣得笑了,他要殺她,還叫她站直了伸長脖子等他殺。
“我手也挺快的,要不你呆那兒别動,我也包你一下斷氣,絕對不痛,嗯?”
少年翻了個大白眼,在三生界,還沒有人敢這麽跟他說話。
“既然這樣,你就别怪我了。”
飛輪剛要出手,突然一條金絲穿過窗紙飛-射出來,纏住少年手腕。
少年臉色變了變,不敢再亂動,抓緊了飛輪。
窗後傳來容瑾清冷的聲音,“要殺人,出去殺,别髒了我的地方。”
鳳淺翻了個白眼,這人還真是冷血。
突然乘少年分神,手中金绫快如閃電地飛出,直卷少年,金绫上的小金鈴當直擊少年咽喉,小金鈴的邊緣薄如刀刃,一但割上他的咽喉,他必死無疑。
少年沒想到鳳淺的手會快到這程度,如果他換平時,倒不難躲開,但這時手腕被金絲纏着,隻要一動,就會被金絲割斷手腕,隻能穩着手腕不動,身體猛地往後折倒避開飛來的小金鈴的刀口。
哪知,那小金鈴竟像是活的一樣,突然中途轉了方向,削向他的手腕,又快又疾,是鐵了心要廢了他的手。
少年手腕被纏着,不能動,真是擺在那兒,給她削。
突然金絲從少年手腕上松開,在小金鈴上輕輕擦過,小金鈴頓時偏了方向,少年立刻收回手,身體向後飄出,站在鳳淺金绫夠不到的地方,“好狠的丫頭。”
鳳淺鄙視,“隻許你殺人,不允我自衛?”
少年無語,“我已經收手了,你突然偷襲,是自衛?”
“我不先發制人,難道等出去讓你殺不成?”鳳淺把玩着金绫,她不記得過去的事,可是金绫卻使得很順手,也不知是跟誰學的。
父親?冷琴?
感覺一個都不像。
難道她另有師傅?
冷琴說,她一直就生活在三生界,隻是前一陣子生了場大病,病好以後,就什麽也不記得了。
而她一問父親,父親就一臉的愧疚之色。
她聽說,自從她生下來以後,父親就一直守着母親的靈牌,萬事不理。
鳳淺以爲父親是覺得從來沒管過她,而感到愧疚。
但問遍了能問的下人,沒有一個說得出她以前是是怎麽樣的,問得急了,她們就說,她們來的時候,鳳淺正病着,之前的事并不清楚。
最終,她的過去成了空白。
少年被嗆得無話可說。
金絲收回,容瑾冷道:“還不走?”
少年揚了揚眉,閃身離去。
鳳淺知道他不會走遠,會停留在不遠處盯着她,幹脆不走了,推開窗跳了進去。
“你不能見死不救。”
容瑾皺眉,他沒有這麽多善心。
鳳淺大搖大搖地走到椅子上坐下,“如果我死了,三生界的水沒人淨化,這裏所有人都得給我陪葬。”
“所以呢?”
“你身爲三生界的一員,自然也有保護我的責任。”
容瑾冷清清地看了她一陣,返回桌案後,拿了塊布抹拭好些日子不曾用過的琴。
鳳淺烏黑的眼珠子慢慢轉了半圈,這算是留下她了?
挨到容瑾桌對面坐下,“剛才那人,你認識?”那人要殺她,她總得知道是誰要殺她。
“三生界沒有幾個人不認識他。”
“他是誰?”鳳淺手揉了揉額頭,她就是那幾個中的一個。
“三生界最出名的殺手鬼輪。”
“鬼輪?誰的人?”
“誰給錢,他就是誰的人。”
“……”
鳳淺又向他湊近些,“你既然收留了我,好人做到底,再幫我一幫?”
容瑾冷瞥了鳳淺一眼,不再說話。
鳳淺自來熟地挽了袖子,把白生生的手臂伸到他面前,“就看看吧。”
“你沒病。”
“我現在是沒病,但我這裏……”鳳淺手指在腦門上點了點,“突然間,什麽都不記得了。不記得過去的任何事情,說實在話,我連我爹都不認得。”
她想不明白,自己的過去,爲什麽會洗得這麽幹淨,連天眼都看不見。
容瑾眼裏閃過一抹意外,猶豫了一下,手指搭上她手腕脈搏,眉心微微一蹙。
她的記憶竟是被忘情丹洗去。
想到曾打聽到的一件事,當年冷琴帶了冷厲的女兒出去,回來後孩子不見了,冷琴自己弄得一身的傷,說是被九重山的妖魔奪了去祭天了。
沖着冷琴的那身傷,沒有人懷疑,孩子的爹都沒理會這件事,其他人自然更不會理會。
但他知道這件事以後,總覺得這件事蹊跷。
暗中派人去九重山打聽過,說從來沒有哪家妖魔拿過嬰兒祭天。
這麽看來,冷琴在說謊。
“看得出來我是怎麽一回事嗎?”鳳淺眼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容瑾。
“你服下了忘情丹。”
“忘情丹是什麽東西?”
“是可以消去一個人記憶的丹藥。”
“消去記憶?”鳳淺微愕,“你的意思是說,我不是因爲生病失憶,而是被人下了藥?”
容瑾手指從鳳淺手腕上挪開,不再多說什麽。
如果當年冷琴說謊,而鳳淺回來,立刻被消去記憶,可見是有人不想她知道當年的事,是誰下的藥,已經不能猜測。
“忘情丹有沒有解藥什麽的?”
“沒有。”
“那有沒有辦法讓我恢複記憶?”
“可以說有,也可以說沒有。”
“什麽意思?”
“忘情丹說是藥,倒不如說是一種封印,一旦服下,毒質就根深蒂固地存在體内,無藥可解。除非……”
“除非什麽?”
“除非有三生石的核心石解開封印。”
“哪裏能找到三生石的核心石?”
“先得尋到三生石,用三生石做成三生幽境,再收積三生石存在幽境之中,三生幽境中的靈氣日積月累,就會在三生石中凝成核心石,再由命結石激活核心石。你進入核心石,就能找過封去的記憶。”
鳳淺聽得腦瓜子痛,“去哪裏可以找到三生石?還有那個核心石又在哪裏可以找到,另外三生幽境要怎麽做?”
“不知。”容瑾輕試了試琴弦,隻是輕輕一勾,悠揚的琴聲便從他指尖化開。
“除了這個,再沒有别的辦法?”鳳淺皺眉。
“沒有。”容瑾望了望天,“我要休息了,你該走了。”
人家一個大男人要睡覺了,她就算臉皮再厚,也不好意思再賴下去。
“謝謝你了。”
鳳淺仍從窗口跳了出去,耳聽八方,防着被鬼輪偷襲。
身後傳來容瑾冷冰冰的聲音,“鬼輪走了。”
“不殺我了?”鳳淺回頭。
“嗯。”
“你怎麽知道?”
“你說你叫鳳淺,這裏的水要你淨化的時候,他在窗外。”容瑾頓了一下,“他……不想死。”
鳳淺奇怪地‘咦’了一聲,“他可以殺了我,然後離開三生界。”
“他是三生界水靈氣所化,離不開三生界的水,這些年,那水髒得害他吃了不少苦頭,他比誰都希望三生界的水得到淨化。”
鳳淺翻了個白眼,感情她還是那小子的衣食父母。
回到宮裏,鳳淺端着吃剩下的糕點去了聽香閣。
冷琴正在廊下逗鹦鹉,一絲驚訝一閃而過。
鳳淺徑直走到她的面前,笑笑道:“鬼輪是姑姑請來的?”
冷琴繼續喂鹦鹉,“是。”
“爲什麽?”鳳淺拈了點糕點喂鹦鹉。
冷琴看着鳳淺拈着的糕點,臉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