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應該說是一雙眼,而是四雙,四雙一模一樣的眼。舒悫鹉琻
一樣的形狀,一樣的怒火濤天――一二三四。
她明明把她們留在了長樂府,怎麽會在這兒,還是這麽一副表情。
前面一個問題,倒還好解釋,她們的責任就是保護她的安全,那麽暗中跟着她,也不是什麽稀奇事,而且以她們四個的身手,她發現不了她們,也在情理之中。
可是,她又哪裏惹到她們了,讓她們這麽一副受了萬般委曲的模樣。
“郡主,你這是要逼死沙華小主嗎?”三菊最心直口快,說話也最不用腦。
逼死?小主?
鳳淺臉色慢慢凝重,“你這話什麽意思?”
“上天爲了能讓曼珠清心寡欲,給沙華下了禁印呀。”
“什麽禁印?”
“是鎖心禁,隻要曼珠出現在他十步之内,鎖心禁就會發作,他就會受到噬心之痛,如果他和曼珠有肌膚接觸,更是會痛上加痛。平時,他忍着也就罷了,可是這時重傷,讓他怎麽忍?”
“以你這麽說,我真是曼珠?”這些日子她反複做那些夢,讓她對修蘿的話似信似疑,剛才對容瑾說那些,也不過是想證明一下,但如她所料的,什麽也沒問出來。
她到底是不是曼珠,而容瑾是不是沙華,仍不能确定。
一二三四一起點頭,神情認真。
鳳淺心底突然絲絲抽痛,原來他就是和自己同脈而生,同根而長,她卻無論如何也想不出長相,甚至把天地共主的模樣幻想成他的模樣的沙華。
她雖然想不出他的模樣,但看多了其他沙華,知道他一定絕色,仍沒想到他好看成這樣,見過的沙華,沒有一個可以和他相比。
鳳淺突然鼻子一酸,眼底一片氤氲。
“所以,郡主要麽離沙華小主遠些,要麽就想辦法解了他身上封禁。”
三菊已經說開,那麽一梅也就不再顧忌。
“怎麽解?”
一二三四一起搖頭。
鳳淺皺眉,如果真是上天下的封禁,她們幾個丫頭哪能知道,可是……
“你們怎麽會知道這些,你們是什麽人?”
四人互看了一眼,一梅道:“我們是四靈花,你和沙華都是我們的小主。”
鳳淺感覺到懷中放着三生命脈石碎片的地方陣陣的發熱,她伸手入懷,握住那兩片碎片,遙遠的記憶零零星星地飄來。
她懶散地趴在火紅的彼岸上曬太陽,身邊長着株毫不起眼的四靈花,她們是曼珠沙華的守護花,說直白些就是侍奉和保護曼珠消華。
所以,她和沙華都是她們的小主。
“你們是不是也像修蘿一樣覺得我面目可憎,惹人厭惡?而沙華卻讓人賞心悅目,又和藹可親?”
四女嘴角抽了一下,沙華确實好看,他什麽也不做,也确實讓人覺得爽心悅目。
但她們守護他數萬年,卻不見他和她們說過一句話,不知和藹可親這個詞是怎麽放到他頭上的。
“你們兩個都是我們的小主,我們怎麽可能有這樣的想法,不過……有心的沙華小主确實更讓人心疼,更招人喜愛。”
他雖然不說話,但每每他看着别人家的曼珠,眼裏流露出來的羨慕和失落,就讓她們心疼。
而曼珠,永遠都是個沒心沒肺的樣子,不是睡覺曬太陽,就是糟蹋人家的花草,害她們和别家的守護神打了不知多少架,幾乎是三天一小架,兩天一大架。
她惹了禍,她們和别人打得大汗淋淋,她卻在一邊又摘了人家的葉子蓋着臉遮陽睡大覺,害她們這架沒打完,卻又要分身去應付上門理論的别家葉仙。
對着她的一千年,真是過得戰戰惶惶,疲憊不堪。
拜她所賜,她們服侍人的功夫一樣沒學好,打架的本事倒是日見日長。
這種日子一直要到沙華醒來才會結束。
守護沙華的一千年,便是她們的神仙日子,沙華會治好她們上一千年打架得來的傷。
而且沙華不惹事,就算有人上門找事,根本輪不到她們出手,沙華自己就搞定了,所以這一千年,她們都無事可做,吃了睡,睡醒了賞沙華,如鳳淺所說,他确實讓人爽心悅目。
兩個小主,這麽一比,自然是沙華更讨人喜歡。
鳳淺在自己臉上摸了把,異性相吸,何況還是個比她長得更好的男子,這些人都偏愛他,說明人家性好正常,可喜可賀。
可是……
心裏皺巴巴地,就是不怎麽舒服。
她明明和他一樣,都是長一千年,睡一千年,都是那樣孤孤單單,好不?
憑什麽就說她無心。
鳳淺手掌捂住胸口,難道那時的她,真的無心?
可是現在這心,又是從何而來?
“你們怎麽會在這裏?”
“兩位少主離開三生界,一旦被上天知道,我們将受到天罰,這時雲公子來問我們,願不願意繼續陪伴在你們身邊。我們留下是等死,倒不如到凡界找二位小主,于是求着他帶我們出來。于是,他給我們物色了胎身,讓我們轉世爲人,然後再制造了一些機緣,讓虞皇把我們撿了回去。那些年與其說是訓練我們,倒不如說是讓我們适應凡界,等我們能可以在這沒有多少靈氣的地方呼吸,就将我們送來小主身邊,我們立刻在小主身邊發現了沙華小主。”
又是雲末……
鳳淺心裏如同打撒了五味瓶,五味雜陳,辯不出滋味。
他到底安的什麽心,說他對她有心,他卻虐她千百遍也不皺皺眉頭,說他對她無心,隻要她的事,哪兒都有他插上一腳。
或許,他真當天下萬物皆爲他指下棋子?
可是三生界結晶重重,瘴氣又重,他一個凡人,怎麽破得了三生界的重重結晶,抵住那能将萬物化去的瘴氣,進入三生界,把四靈花帶出三生界?
忽地想起,剛才雲末和容瑾的那場不分高下的決鬥,心肝蓦地跳了一下。
沙華生在三界靈氣交聚之處,日複一日,年複一年,飽吸着三界靈氣,一身靈力無人能比,即便是天地共主一生殺伐,也未必能在他面前完勝。
容瑾是沙華的話,就算轉世重生,也不會比别人差去哪裏。
何況他的煉丹之術……
想起上次容瑾給她的那顆丸藥,是九級煉丹師才能煉制出來的,也就是說,他對外稱是六級,實際已經是頂級,甚至可能更高。
這樣的他,雲末怎麽可能敵得過他?
天地共主幾個字驟然跳了出來。
鳳淺雖然依稀記起很少一點天地共主的事情,也記得他長得極好看,但他到底長成什麽樣子,卻不記得了。
難道雲末是天地共主?
鳳淺立刻搖頭。
不可能。
絕不可能。
天地共主己死。
“雲末是什麽人?”
“是魔君雲溟之子。”
雲溟雲末……
鳳淺苦笑,當初他給她講魔君的故事,她怎麽就沒想到。
果然遲鈍。
二蘭見她眸子忽閃,也不知在想什麽,有些着急,“容公子是我們的小主,而雲公子是我們恩人,所以小主,你能不能消停些,别讓他們再爲了你打得你死我活。”
鳳淺啞然。
她從來沒有想到過,一直最嫌棄她,最不待見她的容瑾會爲她出頭,找雲末的晦氣。
現在鬧成這樣,絕不是她所願。
之前,她放走冷護法,是想借冷護法找到雲末,如她所願的看見了一身诏王裝扮的雲末。
同時看見,藏身林中的容瑾。
雲末出現在這裏,不稀奇,但容瑾出現在這裏,就讓她覺得意外,于是不急着出去,打算看看他們這是唱的哪一出。
結果看見了一場一招一式都能緻對方于死地的對決。
她想阻止,已經來不及。
突然感覺三生镯不住躁動,卻是小肉丸子在裏面要死要活地撞牆。
低頭見三生镯上不知什麽時候,多了一塊暗紅的斑塊,像血,抹了抹,卻抹不去。
這樣的事,從來沒有發生過。
難道肉丸子躁動和這個有關?
鳳淺雖然還有許多問題想向一二三四問明白,但不知肉丸子抽了哪根筋,萬一撞出個三長兩短,她也沒臉進三生镯見影子了。
隻得把心中迷惑暫時收起,把肉丸子揪了出來。
她還沒來及急開口,肉丸子跳着腳罵,險些噴了她一臉口水,“禍水。”
鳳淺差點一頭老血噴在它腦門上,抓了它的尾巴,把它倒提起來,在它小屁股上就是一巴掌,“禍水是你能罵的?”
她不贊同家暴,但小東西太過欠收拾的時候,還得家暴一下。
肉丸子估計沒想到會挨打,瞪着鳳淺怔了,瞪着瞪着,大眼裏浮上淚意,很快轉成嗷嗷大哭,痛心疾肺的模樣,簡直像死了娘。
鳳淺被它哭得心軟,放開它的尾巴,抱在懷裏哄,“我不打你了,不哭不哭。”
她不哄還好,這一哄,肉丸子哭的越兇,抽抽噎噎地痛訴,“你這個壞女人,要把主人害死了。”
鳳淺一頭霧水,她好些日子沒見過影子,又怎麽要把影子害死了?
“他怎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