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南王看向虞姬的目光又多了些恨意。舒悫鹉琻
虞姬心一沉,鳳錦留不下來了。
指甲掐進掌心,真該早些除掉鳳淺這根肉中刺。
鎮南王視線掠過老太太,落在鳳錦身上,說不出的厭惡,“時辰不早了,回去吧。”
鳳錦看向母親,見母親沒有反應,又看老太太。
老太太見鎮南王半點不念父女之情,再壓不下一直忍着的怒氣,“鳳淺是你的女兒,難道錦兒就不是?你這樣偏袒是不是太過份了?”
鳳錦的身世,鎮南王本不願揭開,給鳳家保留一點顔面,但見老太太竟不顧當着甯王的面,非要糾纏下去,大有不留下鳳錦不肯罷休的架式。
如果不知道鳳淺被虞姬和老太太丢出府,任其自生自滅,受的那些苦,他或許還真依了老太太,暫時留下鳳錦,等過些日子,再找機會把她送走。
但現在……
她們那樣對待她的女兒,他豈能讓她們好過?
臉已經丢盡了,也不在乎再丢一次了。
“她還真不是我的女兒。”
虞姬的臉也瞬間白了。
“你說什麽?”老太太震驚。
“我說,她不是我的女兒。”
“你胡說什麽?”老太太話剛出口,眼角餘光見虞姬臉色煞白,竟沒有出言反駁,蓦地想到鳳錦七個月早産,但生下時卻肥肥胖胖,半點不像早産兒的樣子。
再看鎮南王眼裏的冷意,突然意識到什麽,張着嘴竟沒能說出一句反駁的話。
鳳錦傻了,拽住母親的衣袖,“不是真的,爹說的不是真的。”
虞姬給鳳國梁寫的信在鎮南王手上,她哪裏敢辯,别開臉不看一臉震驚的老太太和鳳錦。
老太太再不願意相信鎮南王的話,也不能不信了,覺得天都塌下來了,無力地軟坐下去,突然間像老了十歲,“作孽啊,作孽啊。”
她寵了十幾年的孩子居然是個雜種,這些年,她竟一直幫着虞姬母女對付自己的親孫女。
再看鳳淺,冷冷地站在一邊,仿佛隻是一個局外人,和她哪裏還有祖孫之情。
一時間,心裏五味雜陳,不知是什麽滋味。
鳳錦得不到母親的回應,再看老太太時,老太太直接轉開了臉,不再看她,她徹底絕望,白着臉起身。
鳳淺也沒再呆下去的必要,也跟着告辭出去,路過無顔身邊,停了一停。
無顔無比風騷地挑了挑眉梢,“我再陪王爺說會兒話,一會兒一起回去?”
今天的事,不需要無顔插手,她也能擺平,不過有他橫插一手,讓這件事解決得更快些,她多少也算承了他一點情,不好當衆拒絕,隻得輕點了點頭,“好。”
從老太太屋裏出來,鳳錦的丫頭迎了上來,“二小姐,我們小姐請你去後院說話。”
“我和她沒什麽可說的。”
鳳錦随西門政前往貧州,不可能再有機會回來,她沒必要再在鳳錦身上浪費時間。
丫頭站着不走,“大小姐問二小姐,想不想知道當初和政國公大婚的時候,是被誰所害?”
鳳淺蓦地站住,轉身過來,審視向丫頭的臉,“誰?”
丫頭搖頭,“大小姐沒說,隻讓奴婢這樣傳話給二小姐。”
“她在哪裏?”
“在後花園的西門。”
樹蔭後,憐心放輕腳步慢慢退開。
如果知道誰要殺鳳淺,那麽就有辦法除掉鳳淺。
鳳淺察覺身後異動,回頭,花叢縫隙上掃過一抹白色衣角,不動聲色地打發了丫頭,四處晃了一陣,才不急不慢地向後花園走去。
在政國公府被人‘掐’死的事一直沒有結果,是她心裏的結。
鳳錦這時候約見她,是釜底抽薪,拿出最後的王牌,但憐心的出現讓她本能的警惕。
***
憐心到了後花園西門,尋思鳳淺和鳳錦快到了,天空一道驚雷炸開,豆大的雨點随之砸下,轉眼變成傾盆大雨。
憐心聽見腳步聲朝這邊而來,顧不得身上衣裳被雨水打濕,躲向一旁的大樹後面。
剛邁進樹叢,一隻手橫來,捂住她的嘴,隐約聞到一股淡淡的芳香,意識變得模糊,接着手從她嘴上移開,卡住她的脖子,呼吸瞬間被強行屏住。
憐心沒來得及看清那人,就人事不知了。
那人手上繼續用力,确認憐心沒了呼吸,才收手回來,人不知鬼不覺得走開。
鳳錦快步而來,看見露在樹叢外的一雙腿,吓了一跳,試着上前,看清樹叢後的那張臉,瞬間臉色慘白。
忙要抽身離開,忽地聽見身後傳來一聲尖叫,“殺人了。”
鳳錦回頭看去,卻見兩個打理園子的婆子飛逃而去,鳳錦頓時慌了神,慌慌張張地想到離開,沒跑出幾步,鎮南王帶着一群護院急奔而來。
鎮南王看見鳳錦有些意外,一怔之後,快上前兩步看向樹叢後躺在地上的憐心,臉色驟然大變。
蹲下身,探向憐心頸部脈搏,還沒有死透,急叫道:“快傳太醫。”
憐心被送走,鎮南王回頭,看向剛才叫‘殺人’的婆子,“怎麽回事?”
“我們見……見下大雨,怕王爺喜歡的那幾株山茶被風吹折,去給山茶綁些樹枝,綁好山茶出來,看見大小姐從樹叢裏出來,憐……憐心小姐躺在地上,一動不動,脖子……脖子上……”
站在人群前的無顔眉梢微挑。
鎮南王剛才探憐心脈搏的時候,就已經看見憐心脖子上的指痕,聽完下人的話,猛地回頭看向鳳錦,目光寒森陰冷。
鳳錦這才意識到事情不妙,慘白了臉,下意識得往後退開兩步,“不……不是我殺的,我……我來的時候,她就已經……”
鳳錦從老太太那裏出來,已經絕望,身邊丫頭卻突然告訴她,有人要見她,告訴她是誰‘害死’鳳淺,她可以以此爲條件,讓鳳淺去求北皇,讓她留下。
她當然知道,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但現在就算知道對方必有所求,她也不能放過這個機會。
因爲一旦去了貧州,她這一輩子就真的完了。
哪知道到了地方,就看見死在地上的憐心。
突然間明白,這是一個圈套,有人殺了憐心,騙她來,嫁禍給她。
鎮南王沒有說是鳳錦殺的人,也沒說不是她殺的,冷冷開口,“你不是回政國公府,來這裏做什麽?”
“我……”鳳錦剛想說有人約她來這裏,告訴她鳳淺被害的事,又有下人匆匆上來,在鎮南王耳邊說了句什麽。
鎮南王臉色一沉再沉,黑如鍋底,看鳳錦的目光越加冷如寒冰。
“把人帶上來。”
西門打開,護院從門外拽進一個人來,接着幾大包東西丢在地上,包裹打開,裏面包的盡是金銀首飾等值錢的東西。
鳳錦一看,腦袋‘嗡’地一下,臉色慘白無色。
那人跪趴在地上,不住發抖。
“怎麽回事?”鎮南王怒到極點,反而冷靜。
“是……是錦郡主讓小的等在門外。”
“等在門外做什麽?”鎮南王冷瞟了鳳錦一眼。
“說,如果王爺不肯留下錦郡主,就……就……”
“這算是私奔呢,還是遠走高飛?”無顔笑搖着扇子。
鎮南王的臉色越加難看,“你見去貧州已成定局,所以私自逃走,被憐心發現,于是你就殺了憐心滅口?”
“沒有,我沒有……我沒有殺她……”鳳錦兩腿一軟,跪倒下去,“是有人約我來這裏見面。”
西門外的馬車确實是她安排的,殺憐心的人顯然知道她暗中讓車夫等在門口,所以才約她來西門,讓她有口難辨。
“什麽人約你?”
“是……”鳳錦隻聽丫頭說約她來後花園,而丫頭又說不出對方是誰,她現在哪裏知道,到底是誰約她來的,真真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鳳錦,我鳳家怎麽就養了你這麽隻白眼狼。”
鳳錦說不出對方是誰,鎮南王對鳳錦就更加懷疑。
雖然憐心是才回到他身邊的,和他感情并不深,但終究是他的女兒,才回來沒幾天就被人害成這樣,現在生死未蔔,他哪能不氣?
虞姬收到消息,匆匆趕來,看着跪倒地地上的鳳錦,再看她身邊的散落的金銀珠寶,已經猜到是怎麽回事,再顧不得端公主的架子,慌忙上前,跪在鎮南王面前,“王爺,錦兒不懂事,是我沒教好她,但她絕對做不出殺人的事。”
鎮南王冷哼,“有其母自有其女,你們母女二人,還有什麽做不出來的。”
這些年來,他不碰虞姬一下,但面子上卻是夫妻,和和氣氣地過了十幾年,但十幾年相處的情意,在得知她丢鳳淺于青崗山,任其自生自滅的時候,滅得渣都不剩。
“王爺,事情沒有水落石出前,都不可以妄下結論。”
“查,當然要查。”鎮南王摔開虞姬拽着他衣袖的手,“如果查出真是這小賤人所爲,而憐心有什麽三長兩短,我定要你們母女二人償命。”
虞姬氣得臉青,但事情終究有了轉機,她得先向鳳錦問明白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無顔看到這裏,卻若有所思,向鎮南王告辭去找鳳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