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站得住嗎?”
“啊?”鳳淺這才發現,自己是被他打橫抱在懷中,原來剛才是他接住了自己,想到雲夕多疑,而自己的呆相全落在他眼裏,不知會不會引起他的懷疑,心裏直發虛,急忙掙下地,見周圍山壁如削,沒有山路通向懸崖頂上,不禁暗暗叫苦,這該怎麽上去。舒悫鹉琻
不過話說回來,雲夕一個人跑到這偏山僻野來,實在太過詭異,不禁暗生戒備,裝作不認識他,後退一步,問道:“你是誰?你怎麽會在這兒?”
雲夕見她不像平常人一樣,答謝救命之恩,反而防賊一樣對自己刨根問底,不禁有些婉爾,“我隻是一個過路人,聽到有人尖叫,過來看看,不料正好看到姑娘從上面墜下。”
隻是過路人,鳳淺眼珠子亂轉,他真不認得她了?
“姑娘放心,在下不是壞人。”那人見她如此謹慎,笑笑道:“到是姑娘爲何會跌下此山谷中?這山人平日絕少有人走動。”
不是壞人?
果然壞人都不會說自己是壞人的。
見他問起墜崖原因,總不能說,自己去撿枯藤綁人掉下來的吧。
“我和老師在上面休息,不小心踩到松軟土地上,引起塌方,跌了下來,幸好遇到公子,多謝救命之恩。”
“姑娘不必客氣,隻是舉手之勞。這山中僻靜,極少有人來,不知姑娘和令師爲什麽進到這山中?”
“既然公子對小女子有救命之恩,我也就不瞞你,我随師傅進山清修,我看書看得無聊,四下走動一下,沒料到會掉了下來。”人背真是喝涼水都要噎着,“不知公子尊姓大名。”
“我叫雲夕。”
鳳淺聽他直接報出自己的名字,心裏咯噔一下,實在看不出他是真不認得自己,還是假裝不認得。
不自覺得又退後兩步,直勾勾地盯着他。
打算稍有不對路的地方,拔腿就跑,可是在這谷底能跑到哪兒,就不是她現在所能考慮的了。
雲夕見她還是處處一臉戒備,微微一笑,“姑娘不用害怕,我真不是壞人。隻是覺得姑娘小小年齡,竟能靜得下心,随老師進山清修,很是佩服。”
鳳淺心想,你都都不算壞人的話,這世上就沒有壞人了。
“公子謬贊。俗語有說,天下無難事,隻怕有心人。鳳淺雖隻是個弱女子,但隻要堅定自己的信念,也就能靜下心來了。”
雲夕哈哈大笑,看她的眼光也有些不同,多了些許贊賞,“你叫鳳淺?”
“嗯。”鳳淺擡起頭,裝傻,“這麽高,除非有翅膀,否則怎麽上得去。”
雲夕微微一笑,向她靠近。
“你要做什麽?”鳳淺心裏一緊,雲末安排來的隐衛不可能跑到這懸崖下面來,如果雲禽獸這時候獸性大發,真有些棘手。
就在鳳淺差點連‘噬魂’都差點抖出來的時候,雲夕道:“我帶你上去。”
鳳淺摸着三生镯手刹時間停住。
雲夕長臂一伸攬住她的小腰。
鳳淺隻覺腳下一空,已騰空而起,向崖上飛去。
石岩後轉出一個白色的身影,豔陽打在他俊儒的面龐上,卻淡淡地,沒有絲毫暖意。
他擡頭看着在陡壁上嘴角勾起一抹冷意。
鳳淺隐隐感覺下頭有人在看她,低頭看去,山谷中隻有清風拂過地上砂塵,哪有什麽人。
雲夕在上升之力消失前,腳尖在石壁上又是一點,身體再次往上竄起。
鳳淺雙手緊緊抱着他的手臂,唯恐他輕功差一點,他們就得掉下去摔成肉餅。
但當他輕輕松松地抱着她落在懸崖頂上,鳳淺心裏卻皺巴巴地難受。
作爲敵人,有這樣好的功夫,實在不是好事。
雲夕低頭,見她眉頭微微皺起,卻沒有吓得臉色發白的樣子,有些意外,“不怕?”
“怕。”鳳淺想也不想地回答。
雲夕松開了攬住鳳淺的腰上的手,剛微笑着說了聲,“到了。”笑容就僵在了唇邊。
鳳淺随他眼光看去,偷偷别過臉伸了伸舌頭,四兒仍像死狗一樣趴在矮桌上,姿勢都沒變動一下。
雲夕迷惑地看向鳳淺,“這是怎麽回事?”
鳳淺心虛地擠出一臉假笑,“我的老師睡覺不喜歡太亮,所以用襪子把眼睛蒙到。”
睡覺不喜歡光亮,到是很多人的習慣,但脫襪子來蒙眼睛,也太古怪了。
“可是這嘴裏又是怎麽回事?”不喜歡光亮,蒙眼睛說得過去,可是塞嘴巴……
穿了大半天的襪子,味道再怎麽也不可能清爽。
“哦哦,我師傅還有個怪僻,睡着了會夢遊,一夢遊就喜歡吃襪子,他已經吃掉不少襪子了。”事到如今也隻有胡編了,至于四兒的形象問題也就顧不上這麽多了。
雲夕揚揚眉,有些忍俊不住,對鳳淺的話,自然不信。
鳳淺怕他上前看出四兒是中了秘藥,忙奔到四兒身邊,把他眼上和嘴裏的襪子扯下來,丢在一邊,伸手在他臉上一陣猛拍,“先生,醒醒,先生,醒醒。”
四兒臉頰被她拍得滿是紅指印,總算醒來,迷迷糊糊道,“哎呀,我這一覺睡得也太沉了,郡主,我睡了多久了?寺裏僧人有沒有過來傳飯?”
鳳淺見他醒來,大大松了口氣:“先生,你睡了小半個時辰,寺裏的師傅們還沒來過,剛才我失足掉下懸崖,幸好被這位公子救了。”
四兒這才看見鳳淺身後還站着個人,看清來人,也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好在他向來面癱,沒太多表示,起身行禮道謝,“在下一時睡過了頭,竟沒察覺學生遇險,多謝閣下救了我學生一命。”
雲夕忙還了禮道:“先生不必多禮,鳳小姐已經安全,在下也該告辭了。”
彬彬有禮,如果鳳淺不是知道他的爲人,真要當他是個君子。
“不知雲公子府邸何處,等我清修完了,定去拜謝救命之恩。”
他在暗,鳳淺他們在明,鳳淺光想想就覺得背脊發冷。
如果能知道他的窩點,也能做些必要的防備。
雲夕一本正經,“在下向來身無定處,沒有固定的府邸。”
鳳淺暗罵了聲老狐狸,“這一别,不知還會不會有相見之日。”
“如果有緣,我們還會有相見之日。”雲夕說完,閃身離去。
鳳淺看着雲夕的身影消失在山間,揉捏着衣角,一個頭三個大,對四兒小聲道:“他真不認得我?”
四兒正迷惑地看着自己的一雙赤腳,不明白爲什麽自己的襪子會被丢在一邊,加上太陽穴也是痛疼如裂,但又實在記不起自己做過什麽。
聽鳳淺問起,随口道:“應該是不認得吧,要不也不會就這麽走人。可是……”
“可是什麽?”鳳淺的心蓦地一緊。
“可是……我的襪子會被脫下來丢在一邊?”
“可能是你睡夢中,覺得腳底發癢,就把襪子脫了下來抓腳闆心……”鳳淺一臉正經。
“你說我脫了襪子抓腳闆?”四兒目瞪口呆,他睡夢中居然做出這等有損禮儀的事,而還是在一個女弟子面前。
“這也是人之常情,你這麽緊張做什麽。”鳳淺一臉純真無邪。
“不緊張,不緊張。”四兒真想一頭撞死。
鳳淺看着四兒的一臉的囧相,心情好了不少。
玉玄扛着大刀,帶着一陣風跑來,後面心不甘情不願地跟着惜惜。
“出了什麽事?”
鳳淺這次出來清修,爲了保證鳳淺的安全,玉玄被指派來保護鳳淺。
而惜惜是用來做後備的,比方說萬一鳳淺的寒疾發作,而玉玄正在打架……
隻不過玉玄和惜惜不耐煩聽鳳淺的女兒經。
玉玄不是躲在山窩裏練武,就是縮在廂房睡覺。
而惜惜看上了這山裏的冬蟲夏草,閑着沒事就去找附近百姓幫他挖草,打算等回去時帶回去發一筆橫财。
鳳淺斜了他們一眼,“等你們趕來,午夜場都散了。該出事的早出了,該出人命的,也早去閻王那兒報道了。”
玉玄不以爲然,“你去見了閻王,正好少了個大包袱。”
鳳淺兩眼望天,這府上的人果然靠不住,“雲BT在附近,我們是接着清修呢,還是撤退?”
玉玄和惜惜飛快地交換了個眼色。
鳳淺看在眼裏,忽地伸手去勾玉玄的肩膀。
玉玄的身體輕飄飄地從她手邊飄開,鳳淺抓了個空,惜惜也在鳳淺眼角瞟向他的瞬間,站到鳳淺夠不着的地方。
鳳淺笑着湊向正在穿襪子的四兒,冷不丁手指擡起他的下巴。
四兒懵懵擡頭,對上鳳淺媚眼如絲的笑顔,怔住,等他回過神來,才驚覺自己被調戲了。
全身的毛孔全豎了起來,下意識地要避,被鳳淺反手一把抓住,“你們知道雲夕在這附近?”
四兒把嘴巴閉得緊緊的。
“四兒……”鳳淺瞥着他,故意拖長聲調,“我今晚差個侍寝的。”
四兒立刻看向玉玄和惜惜,那兩個,一個仰頭看天,一個裝模作樣地算數,都假裝沒聽見鳳淺的話。
鳳淺笑了一聲,“四兒,今晚你到我房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