犁頭村是出了名的高山皇帝遠的偏僻小村。ai悫鹉琻
按理,這種地方應該官不像官,土匪成群,百姓被欺負得苦不堪言。
但犁頭村的百姓卻過得比誰都滋潤。
過往的來人總結,說是因爲犁頭村的民風好,團結。
一家有事,百家響應,要想欺負誰,真不容易。
如果換成以前,鳳淺聽說這樣的地方,一定也會感歎一回,世上難得還有這樣人心純淨的地方。
但鳳淺剛剛從雲夕的淫窩裏出來。
對着這些風言風語,也就翻了個白眼。
犁頭村是魂殿的地盤,全民皆是魂殿的人。
一個龐大的組織,必定有嚴格的等階和制度。
幫裏成員講的全是幫規,一層服從一層,能不團結?
雲末可以潛進分壇的秘密所在,把分壇給挑了,但不可能把犁頭村的所有村民殺光。
鳳淺要回去帝京,必須從犁頭村過。
分壇被挑,絲毫沒影響犁頭村的次序,大家還是該幹嘛幹嘛,實在讓人沒辦法把這地方和大賊窩聯系在一起。
這天,犁頭村小酒館裏一如既往的聚了一堆喝茶閑聊的。
因爲過了飯市時間,已經沒有什麽人吃飯,來這裏的,都是要碗茶閑坐吹牛的。
掌櫃也就跟着閑着。
這掌櫃以前也是個了不起的俠客,還曾參加了圍剿魔君雲溟。
但自從那次圍剿魔君以後,就再不在外面闖蕩,回了犁頭村,開了這家酒館,安安分分地過日子,再不參與江湖上的事。
他不參與江湖上的事,不表示他不八卦。
長年窩在村裏的人,也就喜歡抓着他講外頭的人和事,一來打發時間,二來也算跟着見識了一回。
掌櫃被人吹捧幾句,也就有些輕飄飄的,吐沫橫飛地講當年圍剿魔君的事。
“當年我們接到請帖,約好一起進山除魔。我們數千人進了山,一個魔沒看見,隻看見萬年青下坐着一個正在看書的白衣男子。說起那事,就丢人。我們一大幫人,基本上都是大老爺們,個别女的都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角,哪個不是四五十歲的老娘們?我們這樣一幫子人,看見那男人,竟一個個地癡了。那些老娘們瞧着他,還不要臉地做出一副羞達達的模樣,真他娘的沒把人寒碜死。”
有人哄笑,“掌櫃,你們那幫子人該不會全是斷袖幫吧。”
“滾你娘的斷袖。”掌櫃開口就罵。
“既然不是斷袖,得長得多俊的男人,才能讓你們看成這樣啊?”
“那張臉說多俊也算上不,但硬是讓人看着挪不開眼,想一直這麽看着,反正就是邪門。”
“後來呢?”
“他看見我們這一大幫子的人,竟半點不驚慌,隻淡淡地笑了一下。如果說剛才看那一眼,把我們這一半的人給迷住了,這一笑,就把另一半的人給迷住了。”
掌櫃仿佛又看見那張臉,神色有些癡迷。
“喂,我說,你别光發怔,往下說呀。”
掌櫃被人叫了兩聲,才回過神來,“他說:難得大家大老遠的來,他雲溟也不能讓大家白走一趟,他給我們一柱香時間,如果在這一柱香時間裏,有人碰到他的一片衣角,他的頭就雙手奉給我們。但如果過了一柱香時間,我們沒有人碰到他一片衣服,他也就不客氣了。然後,我們才反應過來,這個看着秀秀氣氣的年輕人竟然就是我們要圍剿的魔君。”
“那你們殺了他沒有?”
“殺?我們一片衣角都沒碰到他。”掌櫃眼裏閃過一抹恐懼。
“那他是不是動手把你們去的人打殺了?”
“他确實動手了,隻是我們根本沒看清他是怎麽動的手,我們幾千人就沒有一個人是完好的,而且我們全傷在自己的武器上。”
掌櫃解開自己的外衣,露出裏面鑲在他胸口上的一個流星錘。
流星錘深陷在他胸腔裏,和肉長在了一起。
有年長眼尖的,驚叫,“你當年不就是靠着這把流星錘打遍天下無敵手,自打你回來以後就沒見過你再用那錘子,我們還以爲你換兵器了,沒想到這錘子竟鑲在你身上。”
“當年我那一錘明明朝着雲溟胸口砸過去的,但不知他怎麽撥了一下,錘子竟飛回來砸在了我身上,救活我的那個大夫說,這錘子紮進我的心髒,如果把錘子取出來,我也活不成,所以隻能讓它留着了。”
四周嘩然一片,“你可真是命大。”
掌櫃眸子一暗,“那到不是,是他沒下殺手,那天進山圍剿他的人,沒有一個傷的不重,但沒有一個死了。”
“爲什麽會這樣?”
“他說,他夫人剛懷上了孩子,他心情正好,要爲孩子積德,那天不殺生。我胸口上紮了這個東西,也就變成了個廢人。”
“怪不得你這些年不再練武。”
掌櫃喝了一碗悶酒,不屑地呸了一聲,“他再厲害,還不是毀在女人手上,他一定做夢都不會想到,自己老婆給他當心窩的一劍。”
說完又有些惋惜,“那樣的好皮相,那樣的氣魄,那樣的身手,可惜……真可惜……”
接着就開始有人罵女人,罵漂亮女人,“所以說,女人是禍水,越漂亮越是禍水。”
罵得最歡的那個人,突然看見門口邁進一個紅衣少女,頓時把所有罵女人的話全咽了回去。
其他人發現他神色有異,跟着看來,這一看,鬧哄哄的小酒館變得鴉雀無聲,連抽氣聲都沒了。
紅衣少女頭上斜斜地梳着一個小巧的垂馬髻,壓着一朵昂貴的珠花,高桃個子,小腰一握,那張臉明豔得絕對是他們口中說的禍水中的禍水。
能得這樣的一個禍水,就算是紮心窩的一劍,也是值得的。
美少女瞟了衆人一眼,大大咧咧地走到一張空桌上坐下,開口就叫,“渴死了,掌櫃的快打酒來。”
“說好出門不喝酒的。”有人好聲好氣地低勸。
美少女沒好氣地一眼瞪過去,“多事。”
那人沒聲了。
衆人這才發現,她身後還跟着個長相清秀,也極俊美的少年。
隻是那少年身段有些單薄,個頭也不高,站在那明豔豔少女身後,也就不起眼了。
美少女見沒人去拿酒,擡眼,看見掌櫃胸脯上鑲着的流星錘,奇怪地咦了一聲,伸手就往掌櫃胸口上摸,“這麽精緻的一個錘子不拿來打架,鑲在身上好看麽?”
掌櫃的四十幾歲,還算是壯年,少女一個姑娘家,伸手就往人家男人胸脯上摸,絕對不是正經家姑娘能做得出來的事。
那些人看姑娘的眼神立刻變得不同。
有平時就愛調戲姑娘的立刻湊趣,“他那排骨身闆有什麽好摸的,姑娘,要摸來摸我的。”他說着就解開衣襟,露出練得還算可以的兩塊胸肌。
美少女瞟了一眼,鄙視地哧了一聲,就他那點肌肉,實在不夠看,他脫出來比他強多了。
少年皺眉,把話岔開,“掌櫃的,幫我們沖壺茶來,另外還有吃的沒有,有的話,順帶弄點來。”
掌櫃這才回過神來,忙把衣襟拉攏,轉身去叫小二上茶上菜。
美少女見流星錘沒得看了,也就安分地坐下,一手撐着額頭,眼珠子跟着掌櫃胸口轉,百無聊賴地等吃的。
少年倒是斯斯文文,很有教養的樣子。
他顯然喝不慣這小酒館裏的粗澀苦茶,卻沒有表示出什麽不滿,隻是喝茶時大口變小口,一點一點地抿來解渴。
美少女喝了一口,不喜歡,直接把杯子丢一邊。
哪裏都不缺好色之徒,何況這樣國色天香,又不檢點的美少女就更招人蒼蠅。
自打美少女坐下,就有人一雙賊眼一直在少女身上亂轉。
美少女起初沒發現,還沒怎麽,一轉頭,見那幾個人直勾勾地看着她,頓時就有些不爽,狠狠地瞪了回去。
明明是惡狠狠的一眼,落在别人眼中,卻是萬種風情,說不出的嗔媚,直瞪得那些人渾身酥麻,哪裏還坐得住。
有大膽的,當即起身上前,挨少女對面坐下,一雙眼肆無忌憚地在她臉上轉悠,“這杯子粗,别磨壞了美人白嫩嫩的小手,讓哥哥來喂你喝。”
這聲‘美人’落在少女耳中,已經特别刺耳,整句話就更不堪入耳。
美少女俏俊刷地一下垮了下來,看向那人的漂亮杏眼眯了起來。
然,她這一變臉,卻又是另一翻風情,如果說那些人剛才看她看得酥了半邊身子,現在整個身子都酥完了。
“這裏的茶水飯菜實在太差,難以下咽,我家倒是有好茶好菜,小美人……”
‘美人’兩字,剛剛出口,胸口上猛地一痛,竟是被美人一腳踹在桌子上,連桌子帶他一起給踹飛了。
桌子飛了,坐在桌邊的少年,淡定地端着茶喝了一口。
美人連桌子帶人給踹翻了還不解氣,跳起來往那人身上狠狠地踢了一腳,“嫌命長,敢調戲老子。”
她長得嬌嫩,一腳下去卻半點不含糊,那人頓時一口血噴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