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瑾雖然沒有明着回答她的問題,卻把那三棵蝶心蘭搗碎了,把汁擠出來滴入他配好的藥劑裏,走向止烨。
這算是行了?
“蝶心蘭夠嗎?如果不夠的話,我可以再想辦法。”鳳淺喜笑顔開,狗腿地跟在容瑾後面。
“夠了。”
“這麽說,止烨會醒來,是吧?”
“嗯。”容瑾已經不耐煩搭理鳳淺,勉強應了一聲。
“那他大概什麽時候會醒?”鳳淺厚着臉皮接着問。
容瑾拿起空碗轉身走向門口。
“喂,你還沒回答我呢。”鳳淺追到門口,容瑾已經不見了蹤影,有些郁悶,不帶這麽過河拆橋的。
讪讪地回到床邊,摸摸他的額頭,已經不象剛才那樣滾燙,略松了口氣,在床邊坐下,握住止烨的手,“止烨,你被你養父那樣打法,都沒被打死,活脫脫就是一隻打不死的小強。這次,也一定不會有事,是嗎?”
止烨的手指輕輕動了動,鳳淺以爲他要醒來,歡喜地立刻湊上去,緊盯着他俊朗的眉眼,“止烨。”
等了好一會兒,止烨終究沒有醒來,鳳淺微微有些失望。
“看夠沒有,該走了。”身後傳來玉玄沒好氣的聲音。
“沒看夠。”鳳淺沒好氣地頂了回去,回頭見玉玄又被穿回了女裝,明明是千嬌百媚的模樣,偏偏叉着腿站着,裙下露出一雙大腳,而他那口大刀是扛在肩膀上的,鳳淺直接噴了。
玉玄臭着臉‘嗤’了一聲,他一刻鍾都不能忍受女裝,一穿上女裝,渾身上下哪兒都不自在,胸口裏了憋着一團無名火。
被鳳淺一雙賊眼在身上滴溜溜地亂轉,那團火‘噌’地一下竄了起來,大步上前,把鳳淺提了起來,直接丢出門口,“要看,回家看你娘去。”
鳳淺拽着他的披風站穩腳,“玉美人,你該不會是見我看的不是你,醋了吧?”
“老子會醋?”玉玄抖着披風,象抖垃圾一樣把鳳淺抖開,“你哪隻狗眼看見老子醋了?”
“我哪隻眼睛都看見了……不對,你才長着狗眼,你全家都長着狗眼。”
“你……”玉玄氣得恨不得一刀背把面前這可惡的女人拍扁了。
鳳淺本想再氣玉玄一下,但擡頭見柳兒怯生生的站在門口,頓時沒有玩笑的興緻。
把臉一撇,往地道方向去了。
她雖然想看着止烨醒來,但她知道這次來見止烨和容瑾,每一步都經過精打細算,一個時間點沒接上,就會留下禍患。
玉玄瞪着鳳淺纖巧的背影,嘴角抽了一下,光看身影明明是個清麗可人的,怎麽一開口就那氣死人的德性。
鳳淺出了陸家莊,發現門口停着自己的馬車,車簾揭開,露出惜惜闆着的臉龐。
惜惜冷哼了一聲,摔下車簾。
‘陸家大小姐’似乎看見來人,有些不悅地向鳳淺拂了拂,轉身回了府。
鳳淺嘴角一抽,怎麽那麽象以前電視裏常演的狗血劇。
一個男人腳踏兩隻船,有一天,他和其中一個女人約會,被另一個女人知道了,于是趕着去捉殲捉了個正着,于是兩個女人一人給那男人一巴掌,各自走人。
鳳淺爬上馬車,見惜惜笑嘻嘻地依在車裏團被上看她,手中小金算盤撥得‘得得’地響,“你怎麽做到的?”
“什麽怎麽做到的?”鳳淺迷惑。
惜惜把車窗推開一點,瞥了眼路旁成片的蝶心蘭,重新把車窗關上。
鳳淺的車是特制的,隔音效果不錯,他們隻要不大聲說話,外面聽不見。
鳳淺眉梢慢慢揚起,感情他已經知道了她送來了幹淨的蝶心蘭。
這個發現,微微地不爽了一下。
他們幾個消息互通,有點什麽事,立刻人人皆知,而她卻是被他們撇在外頭的那個,想知道點事,就得付出層層代價。
“這個嘛……”鳳淺賣起了關子。
“怎麽?”惜惜立刻湊近了些,眼裏放着光,就象精明的商人看到了商機。
“這個嘛……”
“怎麽?”
鳳淺扁了嘴,“我憑什麽要告訴你?”
你們好奇是吧?
想知道是吧?
那她偏不告訴你們,讓你們嘗嘗搔心搔肺,又搔不到的滋味。
惜惜愕住,知道自己被玩了,臉上神色變來變去,煞是好看,突然臉色一定,“你欠我的錢,免你一千金。”
鳳淺把臉一撇,不理,一千金,姐不稀罕。
“一千五百金?”
鳳淺打了個哈欠,她欠的是一億六千金,這一千五百金免了跟沒免沒啥區别。
“兩千金?”
鳳淺眼一閉,滑了下去,“困了,到了叫我。”
惜惜牙根抽了一下,“三千金。”
鳳淺:“呼……呼……”
惜惜氣噎,“五千金,鳳淺,這是我的底限了。”
鳳淺突然跳起來,把他撲倒,壓在身下,“五千金加*一度。”
“嘔……”惜惜打了個幹嘔,黑了臉,吼道:“滾。”
鳳淺立刻滾了,裹着被子倒頭接着睡。
惜惜一口氣堵在嗓子眼上,氣不知打哪兒出,“鳳淺,還錢。”
“呼……呼……”人有一個,錢沒有。
“你今天之内,必須把錢還了。”
“呼……呼……”想知道是吧,就不告訴你,讓你急,讓你心癢癢。
惜惜被這無賴氣得快炸了肺,抓住被角,用力一抖,把鳳淺從被卷裏抖出來,心疼地認命道:“你告訴我,那錢,我不要你還了。”
鳳淺的眼睛‘蹭’地一下睜開,爬起來,兩眼發亮地盯着面前秀美的少年郎,“全免?”
“全免。”惜惜心疼得心口流血。
“還是不告訴你。”鳳淺嘿嘿一笑,推開窗,趴在車窗上,望着車外路邊大遍大遍的蝶心蘭,小手握拳,捶着車壁,得瑟地哼着小調。
惜惜嗆住,指着鳳淺後腦勺咳得差點喘不過氣來。
開了車窗,車裏不再隔音,不管惜惜再怎麽心癢難耐,也不能再問什麽。
瞪着鳳淺的後腦勺,恨不得把她盯出個洞來,看看她腦子裏裝着些什麽。
他不知道,鳳淺看似輕松得意,實際上心裏也在滴血。
她捶的不是車壁,是她的胸口。
那小調是她壓抑的咆哮。
一億多金打水漂,太心疼了。
那一億多金,她不是不想要,是不敢要。
那天,對方的影衛隻看見她蹂躏了一朵蝶心蘭,并把她揉爛的蝶心蘭渣都不剩的收去。
卻不知道,她揉爛了花心,卻摳走花心下的三粒隻得芝麻大種子。
對方在蝶心蘭上下了追蹤粉,但爲了避免多于的無用功,追蹤粉隻會附在蝶心蘭上,而觸碰蝶心蘭的手,并不會沾上追蹤粉。
而且追蹤粉隻會停留在蝶心蘭表面,不會深入到花莖内部。
所以鳳淺摳走的蝶心蘭的種子是幹淨的。
蝶心蘭由種子開始成長,到開花需要一年時間,而中了火毒的人是熬不過一年時間的,所以對方不會想到她會偷種子,偷了也沒用。
沒有人會想到,要一年時間生長的蝶心蘭,由肉丸子在三生镯裏種植隻需要一天時間,就能開花結果。
隻是外頭的蝶心蘭不但被下了追蹤粉,還被下了别的藥改變藥性,鳳淺唯一擔心的是,她得來的種子也被改變了藥性,種植出來的蝶心蘭仍然不可用。
所以,她才必須親自見一見容瑾,由容瑾親自簽定,肉丸子種出來的這三棵蝶心蘭能不能用。
這件事涉及到三生镯和小雪猴的秘密。
三生镯和小雪猴可以快速種植藥材的秘密如果被人知道了,一旦傳開,會招來各種人馬的搶奪。
先不說,她打心眼裏想永遠守護着三生镯裏的影子,這三生镯說什麽也不能給别人,就算沒有影子,三生镯套在她手腕上,除非砍手,否則是取不下來的。
惜惜他們不信任她,她又憑什麽相信他們?
錢固然可愛,但錢和手,她當然要手。
她可不會爲了那些錢,壓上自己的手,自己的命。
但一想到可以免了這麽一大筆賬的機會就這麽沒了,心兒都在顫。
止烨夢見鳳淺來到床邊,小手一遍一遍地捂上他的額頭,又夢見鳳淺脫了他的衣服,柔軟的小手撫摸着他的身體。
渾身的血在她的拭弄下變得沸騰,原本發冷的身子也開始變得燥熱。
他真想那隻小手在他身上永遠地撫摸下去,可惜她沒如他所願,那雙可愛的小手很快離開了他的身體,不過好在她還握住了他的手,沒有完全丢下他走開。
他聽見她說,“你是打不死的小強……”
止烨想到這裏,嘴角勾起一絲笑,慢慢睜開眼。
眼前燈光晃過,頭暈得厲害,隻得重新把眼睛眯起。
但被手被人握住的感覺卻變得清晰。
止烨松了口氣,笑了,重新睜眼,向床邊看去。
對上一雙溫柔而關切的眼,他看清那雙眼睛的主人時,嘴角的笑瞬間一滞,眼底劃過一抹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