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雪吃痛悶“嗯”一聲,緩緩皺起眉。
口中充斥的鮮血的腥甜,這是齊無病一貫讨厭的味道,可是此刻,這味道卻像媚藥一般,深深刺激着他男性的**。
可是齊無病就是齊無病,他雖然生性淡泊,卻有着不容亵渎的驕傲。
齊無病離開夜雪的櫻唇,與夜雪清冷的鳳眸對視許久,讓她清楚的看見他一點點将自己的**壓下,又一點點将那滿滿的痛楚收起,漸漸恢複到那個溫文爾雅的模樣,才翻身從夜雪身上下來,撿起地上的衣服穿好,背對着夜雪,溫和的聲音不含任何情緒,道:“我不會将你當做任何人。”齊無病說完便走出了房間。
夜雪聽着齊無病的腳步聲漸漸遠去,這才悄悄松了一口氣,隻有這樣,才能讓他死了這份心,雖然殘忍了些,卻最有效。
夜雪拉過薄被将自己緊緊裹住,這裏到處都是齊無病身上獨特的藥香,沒有她熟悉的竹子清氣,隻這一點,讓她覺得有些寂寞,有些思念。
原來,遇到愛情的時候,再理智的人,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夜雪恍惚又睡了一會,覺得餓了,便睜開鳳眸,正好看見石桌上放着剛才若水端進來的白粥,便起身走到桌子旁邊。
現在,粥已經涼透,夜雪也不以爲意,拿起湯匙便慢慢吃了起來,然而,隻吃了幾口,夜雪便察覺出不對。
夜雪忙吐出口中的食物,但爲時已晚,隻覺得胸口一陣尖銳的悶痛,光潔的額頭立刻滲出了汗珠,夜雪支撐不住,跌倒在地,桌子上的瓷碗滾落,發出一聲清脆的碎裂,房門驟然被推開,夜雪連沖進房間的人是誰都沒有看清楚便陷入了昏睡。
飄飄蕩蕩間,夜雪仿佛又回到了原來的世界,她回了師門,卻看見自己緊閉雙眼躺在床上,青羽就坐在她的身邊,手中拿着毛巾小心的給她擦拭着,一邊抹眼淚一邊道:“下次投胎可要看準了再投,别再瞎眼投進人家未婚先育的肚子裏,再被抛棄一次,做個人人欺負的孤兒。”
夜雪看着青羽微微抖動的肩膀,想要上前告訴她自己其實在異世重生了,可是卻怎麽都碰觸不到她,隻能放棄,便想要出聲告訴她,可是張開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隻覺得嗓子火燒般的疼痛,她現在唯一能做的,隻有眼睜睜的看着眼前所發生的一切。
青羽仔細的給她擦拭幹淨,又将旁邊的一個盒子打開,拿出一件鑲滿鑽石婚紗展開,道:“風,你看,這就是那件婚紗,你說如果我嫁人,你一定要偷來送我,可是,就那麽巧,邵氏集團的總裁想要重金聘請我,我說要這件婚紗,他竟然真的打通關節将這件衣服給我拍下了,我這次回來,就是想把它送給你的,可是想不到,這竟然成了你這一生最後的一件衣服。”
夜雪自然記得這衣服,這是W國一位極有名的設計師爲王子向心儀的對象求婚專門設計的婚紗,起名爲碧海情天,通體爲海藍色,鑲嵌了九百九十九顆南非鑽石,這些鑽石以鳳凰的圖案陳列,其中作爲鳳目的,是一顆108克拉的粉鑽。
正是因爲這件衣服價值連城,所以王子與王妃大婚的時候并沒有穿,隻是作爲一種象征,陳列在國家博物館中。
夜雪第一眼看見這衣服時便心動不已,曾揚言一定要将這衣服盜來送給青羽做嫁妝,卻想不到,竟被青羽搶先了。
夜雪看着青羽爲已經死去的自己穿好禮服,她已經泣不成聲,哭倒在床前。
這時,房門被推開,同門的師兄妹都進來一一向遺體告别。
夜雪看着他們将自己放進棺材,又用釘子釘死,陰陽師在棺材上畫了奇怪的符号,突然開口道:“你回來做什麽?小心魂飛魄散。”
夜雪一怔,一瞬不瞬的看着陰陽師,就在這時,他突然擡起暗紅的眸子,淩厲的視線箭一般射向夜雪,夜雪尚未回神,便感覺到一股強大的力量将自己猛推了出去,這時,她聽見陰陽師的聲音道:“這一生你受盡虐待,已經償還了自己的罪孽,下一世,好好生活,得到幸福吧。”陰陽師的聲音頓了頓,又道:“風,記住,是我改變了你的命運,不要忘了我。”
“星……月……星月……”縱然咽喉疼痛如火燒,夜雪還是開口叫出了那個她十幾年未曾喚過的名字。
星月,原來如此麽,她從未忘記,二十年前,下雨的深夜,那個撐着豔紅的雨傘,向自己伸出手的高貴男子……
夜雪拖着疲憊的身體,走向那一線光明,也不知走了多久,久到夜雪再也支撐不住的時候,便看清了眼前的一切,還是那個石屋,還是那精緻雍華的裝飾,鼻端萦繞的,還是那縷特别的藥香……
夜雪凝視着齊無病蒼白憔悴的臉,鳳眸中突然湧上了一陣酸熱,沙啞的聲音艱難道:“無病,原來,我已經擁有了一切。”
齊無病從沒想過夜雪會在他面前落淚,有些慌神,唇角凝起溫柔的淺笑,一邊給她擦拭眼淚,一邊柔聲安慰道:“雪兒,不哭,不哭……”
夜雪擡手拭去眼角的淚滴,輕聲道:“無病,我想見他。”
齊無病眸光一暗,心裏雖明白她說的是公冶墨,卻還是寵溺的摸了摸她的額頭,道:“好,我帶你去見他。”
夜雪點了點頭,又覺得眼皮沉重起來,很快便再次陷入了沉睡。
這一覺,夜雪睡的甚爲安穩,甚至連唇角都帶了淺淺的笑意,當她再次醒來的時候,精神便好了起來。
齊無病卻越發蒼白憔悴,眼睛布滿血絲,眼窩深陷,下颌上還有青黑的胡茬,就連一向整潔的衣服都變得皺皺巴巴。
但他看到夜雪醒來,還是溫柔寵溺的笑了,冰涼的手撫了扶她鬓角的軟發,溫和的聲音滿含疲憊,道:“雪兒,隻要你沒事就好了。”
夜雪許久說不出話來,她怔怔的望着齊無病,略顯蒼白的唇抿了抿,才艱難的開口,道:“無病,我夜雪何德何能值得你這般相待?”
夜雪醒來後,又在床上修養了兩三天,便能下床走動了,隻是這次中毒,讓夜雪的身體受了些損傷,近期内恐怕很難完全恢複。
不過,這次也算是幸運,若不是齊無病早在夜雪身上施了毒,恐怕這次她是難逃一死了,可是兩種毒相生相克,竟然形成了一種新的毒,不過這毒詭異異常,它竟然潛伏了起來,至于何時會毒發,就連齊無病也難以預測,更别提解毒了。
齊無病給這毒起了個名字,叫做若隐仙,正好形容它若隐若現難以把控的秉性。
夜雪倒不以爲意,反而勸齊無病道:“如今大敵當前,不是管這些的時候,反正一時半會也不會毒發,不如将精力放在如何救出齊悅兒的事情上。”
齊無病也知道夜雪所說的道理,但總是隐隐有些不好的預感,所以依然暗中研制若隐仙的解藥。
隻是在這段時日裏,夜雪沒有看見若水的影子,而那件天蠶羽衣也不知去向,夜雪問齊無病,齊無病隻說她離開了,但夜雪卻在齊無病下屬的眼中看到了異樣。
夜雪便暗中留心那些下屬私下的議論,直到有一天,夜雪晚上睡不着,來到熱泉旁邊散步,突然聽到有人小聲道:“那女人不就漂亮點,真不明白,少主那樣的人,竟也會被美色所迷。”
有人接話道:“她豈止是漂亮,你不知道,那種長相,就叫做傾國傾城。”
那人嗤的一笑,道:“那又怎麽樣,那種歹毒的女人,再美也是蛇蠍美人,我們齊家,怎麽能讓這種女人做未來的主母?”
這人便道:“可是少主喜歡她,前些日子她中毒快死了,你沒見少主衣不解帶的照顧她,還記得那幾日,少主整天魂不守舍,眼中隻有她,所有事都不聞不問,就連……”說到這裏,聲音突然低了下去,道,“就連悅小姐被他們扔到大宅前的廣場上,凍得奄奄一息,也沒能逼少主出去救她。”
“唉……說起來就來氣,現在也不知道悅小姐怎麽樣了。”
“是啊,那樣冷的天,渾身濕透了被綁在寒風中,就算不死,恐怕也會大病一場吧。”
“這都是那女人的錯,就連若水姑娘也因爲沒有服侍好她而被關進了地牢,那個地方又濕又冷,真不知道她能不能熬得住,經曆了那番變故,她本來就有些戰戰兢兢的,現在不知道要哭成個什麽樣?”
“嗨,我說兄弟,你該不會是看上若水姑娘了吧,她心裏想的可是少主,我勸你還是别高攀了。”
“你……你胡說什麽……我隻是,隻是就事論事。”
接下來便是兩人的笑鬧,夜雪便沒有聽下去,但是,隻這些便讓她明白了事情的大緻經過,隻是,事情已經發展到這般嚴重的地步,卻爲何還不見齊無病采取行動,就算當時他照顧自己實在分不開身,那現在呢,他爲什麽還要按兵不動?
很快,夜雪便知道了答案。
這天早晨,夜雪又見到了若水,她是來服侍夜雪梳洗的,但她對夜雪,再沒有了以往恭謹。
隻見若水将手中的托盤放在妝台上,很是優雅的彈了彈身上的天蠶羽衣,柔美的聲音道:“小姐,想不到我們還能再見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