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氏見夜雪進來,唇角勾起柔柔淺笑,道:“雪兒來的正是時候,我閑暇無事,繡了方帕子,選的這花色,可是正合你用。”
夜雪上前,小宮女向夜雪請安後便退了出去,夜雪看着她隻退到外廳,并沒有要出去的意思,便知道這是賢貴妃放在江氏身邊的眼線,清冷的鳳眸一閃,接過江氏手中的半成品,看了一番,道:“這花色……似乎也不适合我,倒适合那些少女送給情郎做定情信物。”
江氏笑了起來,道:“聽到我的雪兒說這種話,可是有了幾分嫁做人婦的樣子。”
夜雪清冷的唇角勾了勾,一邊放輕腳步往小宮女所在的地方走,一邊淡然道:“這是自然,你在這宮裏住着可還習慣,我想擾了賢貴妃娘娘這麽久,總不好一直住下去,今日便随我回王府吧。”
江氏美眸一亮,道:“你說的可是真的?”
夜雪悄悄繞到小宮女身後,見她聽她們說話聽得入神,并沒有發現自己的企圖,輕緩的擡起手,一個手刀便迅速劈向小宮女頸間的動脈,小宮女瞬間失去意識,軟綿綿的倒在地上。
江氏見夜雪如此,立刻明白了她的意圖,眸中一改平日的溫順,顯出她原本的桀骜,道:“你這是要強行帶我出去?”
夜雪鳳眸轉向江氏,道:“我也不知道這樣做對不對,但是我知道,如果再晚,便來不及了。”
江氏向夜雪走了兩步卻又轉回去拿自己繡了一半的半成品,因爲來不及取下,便連同繡框一起放進懷裏。
夜雪淡然道:“你那蝶戀花繡的像蛾子偷花粉,一點也不像我娘的手藝,你不應該繡,更不該拿去給人看,這樣很容易暴露身份。”
“喂,我說蕭夜雪……”千面欲要反駁,卻又突然想到什麽,道:“真的這麽差麽?按說不會啊,我可是生了一雙巧手,我看着雖然比不上南方的繡娘,也不會像你說的那麽差吧。”千面說着竟從懷裏拿出半成品的繡帕仔細端詳起來。
夜雪挑了挑眉稍,淡淡道:“現在不是研究繡品的時候,再不走可是來不及了,到時候我會把所有事都推到你身上,想來我堂堂墨王妃他們也不能拿我怎麽樣。”
“喂,你說什麽,當初我們可是約好的……”
“約好的又怎樣,你不配合我也無法。”夜雪打斷千面,鳳眸中隐現冷光。
“好好好,我走,我走還不行麽?”千面本想看看夜雪臨危時的表現,有意拖延,卻不想被夜雪一眼看穿,隻得聽從夜雪的吩咐,跟着她出了偏殿。
夜雪的步伐不疾不徐,神情從容淡定,清冷的鳳眸絲毫不見急躁,不知者還以爲兩人出去散步。
然而,就在兩人走到頤景宮門口的時候,身後突然傳來一個暗含壓力的聲音,道:“兩位這是要去哪裏?”
夜雪鳳眸一沉,定了定心神,扶着江氏緩緩轉身,見身後站着的正是賢貴妃。
齊悅兒站在賢貴妃身邊,小心的攙扶着,一雙水汪汪的美眸看着夜雪,墨瞳深處暗含得意。
夜雪依禮見過,清冷的聲音道:“夜雪見今日秋高氣爽,便陪母親去禦花園走一走,賢貴妃娘娘也有雅興麽?”
賢貴妃内斂的美眸沉了沉,略顯慵懶的聲音道:“墨王妃難道忘了,江夫人想要走出頤景宮可是要有本宮的應允,你這樣擅自帶她出去,不知是去禦花園還是要回墨王府?”
夜雪清冷的唇角勾了勾,冷淡道:“夜雪受娘娘照顧,怎敢擅自行動?”
“不敢?”賢貴妃冷“哼”一聲,一步步緩緩走到江氏面前,一雙内斂的眸子一瞬不順的看着江氏,冷聲道:“江夫人是麽?本宮卻爲何聽說,你還要另外一個名字,叫做千面?”
江氏美眸微微一閃,緩緩低下頭,往夜雪身後躲了躲,怯懦道:“娘娘在說什麽,奴家隻有一個名字,叫江玉環,哪會叫什麽千面,再說這千面二字,也不似個人名。”
夜雪向前一步擋在江氏前面,清冷的聲音道:“娘娘請勿如此,家母一向懦弱,經不起娘娘的鳳威。”
賢貴妃内斂的冷眸緩緩轉向夜雪,見她鳳眸冷清無波,有一瞬間,她幾乎以爲是自己弄錯了,可是這些日子來,江氏的表現有許多讓她覺得奇怪的地方,再加上夜雪對她的吩咐也是陽奉陰違,這讓她不得不懷疑江氏是假的,今日齊悅兒進宮,正好證實了自己的推斷。
賢貴妃心中惱怒,面上卻隻冷冷冰冰的,與夜雪對視良久,緩緩收回内斂的視線,卻突然下令道:“将墨王妃與江氏給本宮拿下。”
夜雪鳳眸一沉,指尖閃過一抹寒光,清冷的聲音道:“娘娘這是何意?”
“何意?”賢貴妃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擡手指着江氏道:“本宮倒是要看看,這個在江湖上頗負盛名的千面公子,是個什麽尊容。”
夜雪将江氏護在身後,冷然道:“賢貴妃娘娘難道忘了,我蕭夜雪身後站着的可是墨王,如今皇上病重,若真要将此事現于人前,隻怕到時的局面,可不是娘娘你能控制的。”
賢貴妃美眸怔了怔,緩緩轉向齊悅兒道:“悅兒,将你知道的都說出來,本宮倒要聽聽墨王妃的解釋。”
齊悅兒水眸閃了閃,避開夜雪清冷的眸光,糯糯的聲音道:“娘娘,悅兒親耳聽到墨王妃說娘娘不是她的對手,送進宮的江夫人根本就是她找人假扮的。”
夜雪清冷的眉稍挑了挑,道:“哦,你是親耳聽到本宮這樣說的,那敢問悅兒姑娘還有誰可以證明?若無人能證明,那本宮是不是也可以說悅兒姑娘你觊觎本宮的位子,有意誣陷于我?”
齊悅兒水眸閃爍,糯糯的聲音道:“什麽證人?根本不需要證人,娘娘隻需叫人将江氏臉上的那張人皮面具撕下來便是。”
賢貴妃内斂的眸子看着夜雪,唇角緩緩勾起一抹殘酷,道:“不錯,來人哪,給本宮将這兩個冒充墨王妃與江夫人的賊人拿下,若敢反抗,就地正法!”
夜雪拉着江氏後退了兩步,緩緩擡起手做出一個防禦的姿勢,鳳眸清冷,死死盯着奉命圍上來的侍衛,冷淡道:“賢貴妃娘娘這是要魚死網破麽?”
賢貴妃冷“哼”一聲,内斂的美眸泛着殺氣,冷聲道:“是,又怎麽樣,難道本宮要放虎歸山,等着爾等來造反麽?”
千面見夜雪不肯輕易暴露身份,亦不敢多嘴,隻躲在夜雪身後,一雙美眸靜靜留意事态的發展。
夜雪清冷的眉頭微微皺起,冷淡道:“娘娘未免太小看了我,你以爲我會就這樣進宮,什麽準備都沒有麽?”
賢貴妃不以爲意,唇角的笑容越發帶了壓力,道:“既然進了本宮的頤景宮,豈還會怕你有什麽後招,刀槍無眼,等一會若是誤傷了你,本宮隻需對外會宣稱你與人合謀,與冒充江氏的賊人進宮意欲行刺本宮,到時候死無對證,本宮不信墨王他能奈我何!”
夜雪清冷的鳳眸沉了沉,一邊留意意圖包抄二人的侍衛,一邊拉着千面靠向頤景宮的大門,侍衛的包圍圈越縮越小,已經有人按耐不住撲了上來。
夜雪眼疾手快,身形靈動機敏,指尖寒光閃爍,隻一眨眼,便将第一個沖上來的侍衛打倒在地,手刀起落,那侍衛吭都沒吭一聲便暈了過去。
夜雪鳳眸一擡,包圍着兩人的侍衛便稍微往後退了一小步。
賢貴妃冷聲道:“你們還愣着做什麽,給本宮将這兩個賊人拿下,不管生死,本宮都會給他記一大功,賞銀千兩。”
所謂重賞之下必有勇夫,更何況面對的還是兩個女人,侍衛們互相看了看彼此,都在對方的眼中看到了對那賞賜的勢在必得,于是大喝一聲,向着夜雪與千面便沖了上去。
夜雪鳳眸一沉,冷聲道:“等一下!”
侍衛們下意識的停止腳步,賢貴妃娘娘道:“你還有什麽話說?”
夜雪尚未說話,齊悅兒糯糯的聲音便搶道:“娘娘别被她迷惑,快叫侍衛将她們拿下。”
夜雪清冷的眉稍微微一挑,将躲在自己身後的江氏拉上前,淡淡道:“悅兒姑娘說的不錯,這個江夫人确實是我讓千面假扮的。”
“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敢欺騙本宮!”賢貴妃聽夜雪親口承認,一張嬌媚豔麗的臉立刻變了顔色。
夜雪鳳眸掃過齊悅兒臉上的得逞,完全不理會賢貴妃的怒意,冷淡道:“娘娘叫人對我下了十七重天,我爲了自救,隻得将自己的母親送到娘娘面前做人質,可是,試問有哪個做兒女的能做到這一步,無奈之下,我找人假扮有何不能理解?”
夜雪語氣頓了頓,清冷的鳳眸斂了斂,續道:“更何況,娘娘也沒有叫齊無病解去我身上的毒,反而是将十七重天改變了毒性,成爲沒有定期的解藥便疼痛徹骨的痛徹心扉,如此,娘娘不是也一樣能達到目的,至于人質是不是真的又有何妨?”
賢貴妃聽了夜雪的話,内斂的眸子閃過疑惑,轉向齊悅兒,道:“她說的可是真的?齊無病并沒有聽從吩咐爲她解毒?”
齊悅兒咬了咬嘴唇,緩緩低下頭,糯糯的聲音道:“娘娘,我哥哥怕是早知道夜雪姐姐詭詐,才會爲娘娘留下後招。”
賢貴妃斂起眸中的情緒,看着齊悅兒緩緩道:“既然如此,爲何本宮到今日才知道,而悅兒你,剛才告密的時候,又爲何不先将此事告訴本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