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冶墨冷寂的眸子一沉,沉冷的聲音微帶着壓抑道:“這點錢本王還付得起。”
“哈哈哈……”樂正染痕玩世不恭的笑聲又響了起來,卻在衆人紛紛看向他的目光下緩緩收了聲,唇角的不羁越發深了幾分,道:“即便公冶付不起,我借他就是,總不能讓小雪兒被人追債。”
“呵呵……”公冶溪也朗聲笑道:“樂正家主說的是,本王也不會眼睜睜的看着美人落拓。”
“啪!”公冶墨手中的水晶杯應聲而碎。
韻姑娘忙扯過公冶墨的手,用手中雪白的帕子擦着,嬌柔的聲音道:“王爺,您怎麽這般不小心,”仔細的檢查着,又續道:“這種杯子也太危險了,竟然能碎在手中。”
夜雪不去理會,清冷的鳳眸掠過公冶墨冷寂的視線,微微福了福身,淡淡道:“多謝各位厚愛,不過說來,還是第一樓的實力強些,我想,若換做你們中的,無論哪一個,恐怕都無法将今日所需的一切給我準備齊全……”
“啪”樂正染痕手中的桐骨素扇一合,臉上玩世不恭的表情略收了幾分,不羁的雙眸轉向夜雪,雖笑着,卻聽不出笑意道:“小雪兒,你這話可就不對了,我不信憑我樂正家的實力,竟比不上這小小的第一樓麽?”
夜雪清冷的鳳眸掃過幾人的臉色,除了八王公冶洌若無其事的喝着酒,其他幾位的臉上都有了些微的不自然,不過坐在公冶洌身邊的蕭别離,就沒有那麽悠閑了。
隻見他雙眸微微斂着,看着杯中的紅酒,似在思索着什麽。
夜雪清冷的鳳眸微微閃了閃,視線緩緩轉向樂正染痕,唇畔勾着幾分清冷意味,淡淡道:“樂正家縱然實力強大,卻造不出這艘畫舫,不是麽?”
太子公冶溪仰頭飲盡杯中殘酒,溫文淺笑的眼眸一閃,俊朗的聲音道:“本王近來倒是聽聞了不少關于第一樓的傳聞,不知是真是假。”
公孫夫人忙向太子福身施禮,美豔的臉上帶着得體的笑容,道:“太子殿下有所不知,第一樓最近不知得罪了什麽人,确實是……”
夜雪清冷的鳳眸一揚,淡漠的聲音打斷了公孫夫人的話,道:“好了,說的有點遠了……”
樂正染痕手中的桐骨素扇輕輕拍着手心,不羁的笑着,閑閑道:“聽說第一樓有五十處商站出了事,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頓了頓又不屑道:“被洗劫了五十次,竟然連兇手是誰都不知道,依我看,第一樓也不過如此。”
公孫夫人臉上的微笑因爲樂正染痕的話略僵了僵,她偷眼看了看公冶淩,見公冶淩溫潤的眼中閃過一抹陰霾,美豔的眸子微微有些怔愣,卻又立刻恢複如常,她略微擡了擡頭,道:“第一樓又不是衙門,如何能抓住兇手,再說,不過五十處商站,第一樓還不至于會垮掉。”
夜雪清冷的鳳眸微微一閃,淡淡道:“不錯,第一樓自然是有這個實力的,隻是不知道,如果再有五十處被洗劫,第一樓……會怎麽樣呢?”
“你……”公孫夫人美豔的臉頰微微有些怒紅,卻礙于衆人在場發作不得,隻得收了情緒,微微福了福身,不鹹不淡道:“墨王妃娘娘,奴家礙于身份不能說什麽,但是娘娘也應該自恃身份,請勿再爲難奴婢了。”
夜雪像是沒有聽到,拿起芽兒托盤上的酒壺,優雅的爲自己斟上酒,清冷的鳳眸轉向公孫夫人,淡然道:“今日請諸位貴客來參加這場盛宴,自然要飽了諸位的眼福、口福、還有求知欲……”冷眸掃了一眼公孫夫人,續道:“不過,話盡于此,相信諸位心中自有認知。”
夜雪清冷的鳳眸掃了掃臉色各異,卻相互傳遞着眼神的衆人,舉起手中的水晶杯,淡然道:“現在,我宣布,饕餮盛宴正式開始。”
随着夜雪的話音落下,圍繞着月照湖的一圈,立刻火光閃耀,劈啪聲震天響,原來竟是一齊放起了煙花,夜空中火光閃耀,五彩斑斓,仿佛一季夏花,熱鬧而繁華……
畫舫本就是開敞的船艙,衆人即便是見過煙花,又何曾見過這種陣勢,紛紛探出身子觀看,有些人甚至跑到甲闆上觀賞,無不驚豔異常,贊不絕口。
夜空中,煙花綻放,由最初的寥落火光,緩緩聚集成漫天的七彩霞光,一朵火花轉瞬即逝,卻有更多花火盛開,燦爛絢麗的令人應接不暇。
船上衆人無不驚豔,一時間竟看驚呆了,沒有一個人肯輕易出聲。
夜雪看時機差不多了,便叫人發了信号,伴随着滿天的花火,一線豔紅的火光直沖上天。
信号剛剛消失,煙花的數量便又增加了許多,絢爛的花火幾乎遮蓋了整個湖面,刺耳的劈啪聲也更加壯大起來。
轟隆隆……
突然,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竟震顫的連湖水都搖晃起來,巨大的畫舫跟着輕微的晃了幾晃……
被煙花迷醉的衆人仿佛被驚醒了一般,相互交換着眼神,在彼此的眼中都看到了相同的困惑和驚異。
“啊!”公孫夫人突然驚呼一聲,再也維持不住往日的震驚,慌忙道:“王爺,是望月樓……”
衆人聞聲紛紛走上甲闆,向東北方向極目眺望着,果見那個方向一股濃煙彙集成巨大的煙柱,在夜空中緩緩升騰而起,那壯觀的景象,竟讓月照湖上繁華喧鬧的煙花黯然失色。
公冶淩看着空中的異象,臉上溫潤的笑容不變,一雙幽暗的眼眸卻漸漸露出性子中的陰霾狠曆來。
岸邊喧鬧的花火漸漸平息,一切繁華落幕,全部歸入無盡的夜空……
畫舫上越發安靜起來,甚至能聽到雜亂的心跳。
“嘭”随着聲響,一隻精緻的水晶杯在公冶淩修長的指端碎裂成片,随着鮮豔的紅色液體碎落在地。
“啊,王爺,你的手……”公孫夫人忙拿出自己的繡帕,上前仔細的爲公冶淩擦拭着,又忙忙的吩咐道:“來人,快拿藥來。”
蕭慕魚美目掠了兩人一眼,用手中素雅的淡粉繡帕按了按唇角,盡量收斂起自己的氣息,默不作聲的轉身躲到了一邊。
夜雪清冷的鳳眸一掃而過,搖晃着手中的水晶杯,淡淡道:“諸位貴客,這場花火可還如得了眼?”
啪……啪……啪……
寂靜中突然有人拍起了手,夜雪冷眸轉過來,便看見一身暗紫華服的公冶清,唇角勾着一抹邪魅,站在人群中,正一下一下的拍着手。
啪……啪……啪……
又一個掌聲跟着響了起來,夜雪循聲望去,便看見了斜倚欄杆,一身玩世不恭的樂正染痕。
漸漸地,掌聲一個接一個的響了起來。
公冶淩眼中的陰霾狠曆被隐在溫潤柔和之後,他緩緩轉向那個一身清冷淡漠的女子,唇角的笑意越發濃了幾分,竟也跟着拍起手來。
夜雪清冷的鳳眸中閃過一抹贊賞,向公冶淩舉了舉手中的水晶杯,一飲而盡,淡然道:“多謝諸位賞光,煙花賞夠了,我們便入席吧,今日但求盡興。”說着便緩步向船艙走去。
公冶墨一身冷寂蕭殺,一直矗立在人群之外,他冷寂的視線追着夜雪的身影,深沉的叫人看不出任何情緒。
“王爺,我們也進去吧,甲闆上風大。”
一個嬌柔的聲音在身邊響起,公冶墨緩緩低下頭,冷寂的視線在韻姑娘柔媚的臉上逡巡了片刻,沉冷的聲音道:“你愛慕本王!”
韻姑娘一臉嬌羞,美麗的眸子仿佛能滴出水來,柔柔的注視着公冶墨,道:“王爺……你……果真知道奴的心意。”
公冶墨仿佛沒有看見韻姑娘的嬌羞,将水晶杯中的紅酒一飲而盡,一雙冷寂的墨眸更加深沉。
“等一下!”
就在衆人準備回船艙開始宴席的時候,公孫夫人突然高聲制止。
衆人紛紛駐足回頭。
公孫夫人向夜雪福身,甚是堅決,道:“墨王妃娘娘,請您下令叫畫舫靠岸,奴家實在放心不下望月樓。”
“雪兒……”走在夜雪身邊的公冶淩突然溫柔的低聲叫道。
夜雪掠過公冶淩,向前走了兩步,清冷的聲音淡淡道:“你要畫舫相送,絕無可能。”
公孫夫人一驚,驟然擡頭看向夜雪,聲音含了壓抑,道:“墨王妃娘娘,您此話何解?”
夜雪緩步走到公孫夫人面前,清冷的鳳眸直視着她,道:“公孫夫人,本宮因爲信任你,才将饕餮盛宴全權交由望月樓負責,你是這次盛宴的主要責任人,沒有之一,如果你放下我這邊的事一走了之,你要我準備良久的饕餮盛宴如何進行下去,還是……”夜雪頓了頓,看了公冶淩一眼,續道:“你們第一樓這塊招牌,隻是浪得虛名,到了今時今日,便不再去維護了麽?”
夜雪每說一句,公孫夫人的臉色便蒼白一分,到了最後,竟蒼白的連兩頰上的胭脂都虛浮起來,卻又無從反駁,隻得緩緩俯下身去,道:“墨王妃娘娘教訓的是,奴家魯莽了。”
夜雪清冷的鳳眸從公孫夫人臉上緩緩移開,淡然道:“公孫夫人既然明白了,便去忙吧,這第一道菜,就要上桌了。”
公冶淩柔和溫潤的眸子注視着夜雪,突然滑過一抹亮光,他向公孫夫人點了點頭,便轉身随夜雪走進了船艙。
夜雪見衆人紛紛回了席位,有的低聲交談着,有的默默自斟自飲,有的察言觀色,視線從幾人身上來回逡巡……
夜雪也回了座位,見韻姑娘與公冶墨還是糾纏在一起,韻姑娘的臉上相對剛才多了幾分嬌羞,鳳眸閃了閃,便在旁邊的位子坐下,留心看了看公冶溪和蕭别離,兩人都與旁邊的人談笑風生,仿佛什麽事都沒有發生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