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雪裝作小丫鬟,低垂着頭就直往上走,突然面前出現一隻手臂攔住了去路,一個男人的聲音客氣道:“姑娘留步,這裏是不能擅進的。”
夜雪緩緩擡起頭,狹長的鳳眸因爲唇角的笑意越發妩媚,清冷的聲音略帶幾分冷柔,道:“這位大哥,我知道這裏不能擅入。”
男人穿着很是體面,跟望月樓其他人的衣服略有不同,容貌也算周正,舉止亦無一絲輕浮,卻在看清夜雪的相貌時微微流露出邪意。
男人有意無意的碰了碰夜雪素白的小手,見夜雪并不閃躲,越發笑的邪惡起來,口中卻問道:“姑娘既然知道,爲何還要來?”
夜雪纖白的小手緩緩爬上男人的胸膛,唇角勾起一抹清冷,冷柔的聲音魅惑道:“你說,我是爲了什麽?”
男人吞了吞口水,臉上湧現不自然的潮紅,隻覺得被夜雪小手撫摸過的地方酥麻難忍,再也忍耐不住,一把将夜雪抱在懷裏,喘着粗氣道:“小妖精,真是讓人心癢難耐。”
夜雪溫順的靠在男人身上,柔柔道:“那,你還等什麽?還不抱我上去?”
男人得到指示,急切的将夜雪打橫抱起,急匆匆的往樓上走去……
剛到樓梯的拐角處,夜雪隻覺得眼角閃過一個黑影,身子便不由自主的飄了起來,等她雙腳着地,已經被公冶墨單臂緊緊鎖在懷裏。
公冶墨的另一隻手臂伸直,細長有力的指狠狠扣住男人的咽喉,因爲公冶墨的身手太快,男人臉上還漾着來不及退去的潮紅。
公冶墨看在眼裏,赤紅的雙瞳閃過殺意,指尖微微一動,隻聽見一聲微弱的“喀”,男人便腦袋一歪,雙目翻白,嘴角滴下的鮮血,卻一滴都沒有沾到公冶墨身上。
夜雪冷眼看着男人被公冶墨輕易殺死,淡淡道:“我還有話要問他,他死了,我的麻煩便多了。”
公冶墨低頭看着夜雪,冷寂的眼眸在燈光的暗影裏閃着兩團赤炎,沉冷的聲音帶着蕭殺問道:“本王若不來,你會怎麽做?”
夜雪微微怔了怔,清冷的眸子緩緩垂下,靜默了一會,道:“誘使他說出我想知道的事。”
“怎麽誘使?”
公冶墨的聲音已經輕的聽不出任何語氣,夜雪知道這是他憤怒的征兆……
然而,就那麽不合時宜的,一向冷漠的心,竟然亂了幾分,夜雪難以置信的擡起頭,看着公冶墨赤紅的雙瞳,纖細柔嫩的小手輕輕撫過,清冷的聲音問道:“公冶墨,你,莫非……愛上我了?”
公冶墨高大的身子一僵,雙手突然觸電般放開夜雪,雙眸中的赤紅緩緩退去,薄唇微張了張,卻什麽都沒說。
夜雪的心一沉,剛才些微的漣漪被她瞬間收起,清冷的鳳眸一暗,語氣中也含了幾份疏離道:“冒昧了,抱歉。”說完便轉身向樓上走去。
公冶墨眼睜睜的看着她單薄的背影消失在樓梯口,卻硬是站在原地一動沒動。
夜雪走到長廊盡頭的一扇門,拔下銀簪迅速打開暗鎖,悄悄推門走了進去。
這裏是公冶淩的房間,所選所用全部都是珍貴之物,整個房間帶着一種低調的奢華,夜雪悄悄搜尋了一圈,除了賬冊并沒有什麽特别之物。
夜雪見寬大的書案上擺放了幾枚印章,便走過去将印章全部清晰的印在一張紙上,做完這些,夜雪覺得時間應該差不多了,便将一切恢複原樣,帶着印滿印章的紙退出了房間。
走到樓梯的拐角出,公冶墨和那具屍體都已經不見了。
夜雪回到廂房,小桐一見到她便走上前道:“王妃,王爺剛才出去找你了。”
夜雪清冷的鳳眸微微一閃,淡淡道:“不用管他,我們先将衣服換回來。”
兩人快速收拾好一切,夜雪剛剛落座,敲門聲便響了起來。
夜雪示意小桐開了房門,公孫夫人便領了人進來,向夜雪施禮道:“讓王妃久等了,”左右看了看,笑着道,“不知王爺……”
夜雪淺淺壓了一口香茗,不經意道:“先回去了。”
公孫夫人得體的笑着,道:“那,真是遺憾了,辜負了王妃的一番心思。”
夜雪輕搖了搖頭,淡淡道:“我也有些懷念,你擺上吧。”
公孫夫人領命吩咐衆人将東西一一擺在桌上,其實隻是一頓西式燭光晚餐。
夜雪獨自坐在桌邊,拿起臨時做出來,還算精緻的刀叉,切了一小塊牛排放進口中,細細品嘗了一會,道:“明日你去我府上取菜譜,叫他們好好練一練,本宮可不想讓我請的客人吃到這種東西。”
公孫夫人臉上的笑容略有些不自然,剛才她嘗過這菜的味道,果然别是一番享受。再看那種特制的餐具,剛才她研究了許久也不知道是怎麽用,而夜雪卻用的那般順手,此時她心裏雖依然不服,卻不似剛才那般輕視夜雪。
夜雪将紅酒倒進水晶杯裏,冷眸看了一會紅酒的顔色,含了一小口細細品着,微露出滿意,語氣卻閑閑道:“這酒不錯,饕鬄宴就用這個吧。”
公孫夫人見終于有一樣夜雪肯說好的,不由得眉開眼笑應道:“是,王妃喜歡就好。”
夜雪擺了擺手,道:“你們下去吧,我想一個人好好享用這頓燭光晚餐。”
“這麽多美味,雪兒怕是吃不完,這樣新奇的東西,浪費了可惜,不如賞了本王吧。”
話語由溫潤的聲音說出來,便不顯得輕佻,反而讓人覺得有幾分風流在裏面,能做到到這點的,在夜雪的印象中,隻有公冶淩。
公孫夫人見公冶淩進來,美豔的眸中略顯出不解,卻又不敢詢問,隻退到一邊默默侍立着。
公冶淩在夜雪對面拂衣落座,溫潤的笑着,道:“他們做的不好麽?看你好像有些不高興。”
夜雪見公冶淩談笑風生,上次媚藥的事仿佛沒有發生過,清冷的鳳眸略沉了沉,淡淡道:“是我高估了你們。”
公冶淩仿佛沒有聽到夜雪的話,溫潤的笑容一成不變,拿起刀叉來研究了一番,道:“這種餐具确實新奇,卻不知道怎麽用?”
夜雪鳳眸一轉,清冷的唇角微微勾起,道:“像我這樣,左手拿叉右手拿刀,對,然後這樣,切下一小塊,就可以了。”
公冶淩學着夜雪的樣子,切下一塊牛排放在口中細細品嘗。
夜雪給他倒了一杯紅酒,道:“嘗一口試試。”
公冶淩拿起水晶杯淺淺壓了一口,唇角溫潤的笑容顯出贊許,道:“果真是另一番滋味。”
夜雪也含了一口,一手托着下颌,緩緩閉上眼睛,享受着純正的紅酒在口中的酸澀滋味。
公冶淩擺了擺手,公孫夫人便帶着人悄悄退了出去,就連小桐都被強行拖了出去。
夜雪緩緩睜開鳳眸,燭火應着那抹清冷,猶如雪山之巅倒映的霞光一般,公冶淩不禁看的有些癡迷,視線緩緩遊移到她胸前的飽滿……
這幾日一直在眼前反複的場景又一次出現,他有多麽渴望她,就有多後悔那日爲何要出去,從而給了她從他的床上逃走的機會。
夜雪冷眸擡起,睨了公冶淩一眼,淡然問道:“這酒,是怎麽得來的,味道很純正。”
公冶淩溫潤的雙眸柔的幾乎滴出水來,溫柔的笑着道:“這是我征戰西疆的時候得到的秘方,但是,在望月樓并不受歡迎,想不到你這樣喜歡。”
夜雪道:“這酒已經有了些年頭,你何時征戰西疆的?”
公冶淩溫潤的眸子閃了閃,笑道:“隻有這一壇是從西域女王的酒窖裏得來的。”
夜雪動作怔了怔,清冷的唇畔緩緩勾起,淡淡道:“你莫非早就猜到了和我一起用餐的會是你?”
公冶淩道:“沒有猜到,隻是得知七皇弟走了,我便叫人換了酒。”
夜雪看着公冶淩,鳳眸中滿是淡漠疏離,素手輕輕舉了舉手中的水晶杯,淡然道:“你倒是會找機會,當然,追我是你的自由,但是,上次的事,你還是要付出代價。”
公冶淩柔潤的眸子看着夜雪,飛快閃過一抹探尋,溫潤的聲音道:“雪兒,那時的你,真的完全是裝出來的麽?”
夜雪一怔,蕭夜雪的靈魂在不知不覺中已經無法再主導她,而屬于蕭夜雪的一些記憶中,關于公冶淩的部分,已不似以前那般清晰,其他的,一些原本模糊的,卻漸漸清晰起來。
夜雪不知道這意味着什麽,淡淡道:“你認識的那個蕭夜雪已經不在了,你說的那時的蕭夜雪,并不是我。”
公冶淩優雅的飲下杯中美酒,溫潤的唇角勾起一絲苦笑,道:“雪兒,你推得倒是幹淨,難道你覺得傷我還不夠麽?”
有了年頭的紅酒,後勁不容小觑。
夜雪一向千杯不醉,早已習慣了肆意飲酒,可是如今這個肉身,卻經不住她這樣的喝法。
幾杯之後,夜雪絕美的小臉便泛起了兩抹嫣紅,清冷的眸子也似蒙了一層水霧。
公冶淩起身走到夜雪身邊,溫潤的聲音附在她耳邊,道:“雪兒,如果你願意回到我身邊,我會寵你一如當初。”
夜雪雖覺得臉上有些熱熱的,腦子卻還算清醒,聽到公冶淩的話,便說道:“現在,我不能答應你,如果有一天我離開了公冶墨,或者會試着接受你吧。”
公冶淩嗅到夜雪發間的味道,依然是她原本不喜歡的桂花香味,溫潤的眼眸不覺深了幾分,修長的手擡起夜雪的下颌,迫她看着自己,道:“你原本就是我的王妃,爲何會變成這樣,難道你忘了,我們曾說好要一起去江南看瓊花……”
夜雪感覺到公冶淩的鼻息含着酒香噴灑的臉上,微微有些閃躲,淡淡道:“我說了那個不是我,你們的約定與我無關,我不是蕭夜雪的替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