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偶一邊繞過夜雪向房舍走去,一邊道:“你還是走吧,這裏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夜雪道:“我來找一個穿白衣服的女人。”
人偶腳步頓了頓,低沉的聲音道:“你找她做什麽?”
夜雪道:“我想問她幾句話,你知道她在哪裏嗎?”
人偶沒有說話,擡手指了指一間房,便進了另外的房間,随手把門關上,園子就又靜了下來。
夜雪走到他指的那個房間門口,敲了敲門,沒有人回應,便輕輕推了推,門緩緩打開,一股夜雪非常熟悉的味道撲面而來。
夜雪眸光一冷,這是屍體的味道。
難道那個女人死了麽?
夜雪小心的将房門完全打開,隻見偌大的廂房沒有擺放任何家具,卻整整齊齊擺了八口棺材。
牆上挂了八幅女子的肖像畫,夜雪一幅幅的看過去,對應着第八口棺材的畫像,竟是夜雪那日見過的白衣女子……
莫非那日見鬼了不成?
不,那個人不是鬼。
夜雪圍着房間裏的棺材轉了一圈,這些棺材的新舊程度看上去差不多,應該都是這兩年才放在這的,而且白衣女子的畫像對應的那口棺材跟其他的都不同。
它沒有被釘死,而且蓋子有被打開的痕迹,看接口處光滑的程度,怕是隻有經常被摩擦才能出現這樣的痕迹。
“你做什麽?”就在夜雪正要打開棺材的時候,那個灰衣白發的男人突然出現在門口,用死氣沉沉的雙眼看着她,聲音低沉的突然說道。
夜雪淡淡看了他一眼,收回自己的手,道:“沒什麽,我隻是想确定一下是不是真的有鬼。”
灰衣白發的男人道:“死者已矣,你何必擾她清靜?”
“死者?”夜雪知道自己不是此人的對手,隻得就此打住,一步步走到門口,冷眸看着他續道:“這個詞用在你身上更合适。”說完便緩步離開了雨蕉園。
夜雪回到梧桐院的時候,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但是梧桐院卻一片燈火通明,而她僅有的三個丫頭兩個婆子全都由侍衛押着跪在正廳門口,看見夜雪進來,眼圈都有些泛紅。
公冶墨坐在正堂主位,面沉似水,崔錦心垂頭跪在他腳邊,似乎正默默的哭泣着。
夜雪款步走進來,冷眸掃了衆人一眼,最後落在公冶墨陰沉的臉上,淡淡問道:“發生了什麽事?”
“你說呢。”公冶墨看着她,眼神沉寂而冰冷,聲音卻非常輕緩,夜雪知道他這是動了怒。
夜雪清冷的眸子掃了崔錦心一眼,淡然道:“我并不知道你所謂何事。”
公冶墨看了一眼身邊的内侍,那人便将手中的托盤送到夜雪面前,夜雪看了一眼托盤上的東西,淡然道:“不過是一些草藥而已。”
公冶墨袖子下的手緊緊抓住椅子的扶臂,聲音沉冷而輕緩道:“草藥!哼!”他擡起冷寂的眸子,緊盯着夜雪,續道,“曼陀羅花、浣花草、藏紅花……你告訴本王,這些都是做什麽用的?”
夜雪怔了怔,她從沒有想過有一天要與公冶墨在大庭廣衆之下這般對峙,然而當初,她又是憑什麽确信公冶墨會一再縱容呢?難道真的隻是因爲她對他來說還有利用價值麽?
夜雪不敢再想下去,清冷的眸子隐藏了情緒,聲音平淡的似乎于己無關一般,說道:“藏紅花可養顔,曼陀羅花可緻人昏迷,浣花草……可避孕。”
“咔嚓”椅子的扶臂被公冶墨硬生生給掰斷,他聲音更加輕柔,卻冷如寒冰道:“你……竟如此對待本王……”
夜雪看着被公冶墨緊緊握在手裏的半截扶臂,柔嫩的櫻唇動了動,卻什麽都說不出來。
“告訴本王,爲什麽?”他自認爲待她不錯,除了染梅,他從未像待她一般,寵愛縱容過任何一個女人。
身爲一個位高權重的古代男人,公冶墨爲了這件事生氣其實很正常,他身邊的女人大多如崔錦心那般,他隻是受不了自己的态度而已。
夜雪漸漸冷靜下來,清冷的唇角浮現一絲嘲諷,她沒有回答公冶墨的話,隻淡淡問道:“你想如何處置我?”
公冶墨沉寂的黑眸閃過一抹暗紅,他緩緩起身,一步步走近夜雪,聲音輕柔的如同情人耳語一般,說道:“王妃私自服用禁藥,傷害本王子嗣,已經犯下重罪,然而毒婦不但不知悔改,在惡行被崔錦心發現後,又命人将其責打至重傷,意圖繼續掩蓋罪行,其心當誅。”
公冶墨冷寂的眸子離開夜雪疏離清冷的小臉,望着門外的黑暗默了一會,續道:“本王念在夫妻一場,不忍将其賜死,來人,”門外的侍衛上前聽命,公冶墨又道,“将毒婦關進刑房,沒有本王命令,任何人不得接近。”
崔錦心驟然擡起頭,驚訝的雙眼卻隻看到公冶墨的背影,發現夜雪正看着她,便低下了頭。
侍衛走上前,卻不敢強行拉扯,隻道:“王妃請。”
夜雪收回視線,轉身向門外走去,與公冶墨擦身而過的時候,淡淡道:“我沒有叫人責打崔錦心。”
公冶墨黑眸沉了沉,冷然道:“她那一身的傷,難道是自己打的不成?”
夜雪唇角勾了勾,道:“說不定是的。”
公冶墨的情緒似乎平靜了一些,他睨了崔錦心一眼,沉冷的聲音道:“人證物證俱全,容不得你切詞狡辯,帶下去。”
夜雪被鐵鏈鎖了雙手雙腳,關進了行刑房,這裏放置了許多刑具,有些認識,有些是那個世界沒有的。
公冶墨進來的時候,夜雪隻靜靜的看着他,仿佛跟在梧桐院那棵桂花樹下慵懶的半躺在木榻上的時候沒有什麽兩樣。
他有些欣賞她的冷靜和膽識,可同時更想知道,在她心裏什麽才是最重要的?到底怎麽做,才會打破她臉上漠然的清冷和疏離?
“你來了。”夜雪淡淡說道,一如往昔。
公冶墨走到夜雪面前,沉寂的表情看不出情緒,冷然開口,道:“夜兒,不要以爲本王會永遠縱容你。”
夜雪擡起鳳眸,看着公冶墨,淡然道:“公冶墨,不要拿出一副受害者的姿态,我并不稀罕你的縱容,因爲你再怎麽縱容,都比不上海闊天空無拘無束的自由。”
公冶墨氣息一凜,聲音沉冷道:“好個海闊天空,好個無拘無束,本王的寵愛難道比不上你那所謂的自由?”
夜雪唇角勾起一抹清冷,淡淡道:“寵愛,畢竟不是愛,沒有我,你還可以寵别人。”
公冶墨怔了怔,沉寂的眸子暗沉如冰,凍結了所有的情緒,冷然道:“不錯,本王也不是非你不可。”
夜雪清冷眸子沉了沉,微微點頭,道:“這樣也好。”微微緩了一緩,續道:“那麽,你會放我走嗎?”
公冶墨眼中閃過一抹暗紅,他用指尖撫了撫夜雪的臉頰,輕聲道:“你這一生都别想離開這裏,”指尖滑到夜雪的下颌,輕輕托起她的臉,續道:“你不是會舞劍嗎?本王會讓你做最卑微的舞姬,一生都任由本王肆意玩弄,而且……”他的手緩緩滑過她的頸項,滑過她傲然的胸口,直滑到她的小腹,才又道,“再也沒有機會孕育本王的子嗣,本王還會讓你看着本王妻妾成群,兒孫滿堂。”
“你這個魔鬼,放開我。”夜雪一向不喜歡做一些沒用的事,說一些沒用的話,可是看着公冶墨赤紅的血瞳,聽着他冰冷蝕骨的說辭,終于忍不住咒罵起來。
公冶墨卻緩緩勾起一抹嗜血的邪魅,靠近夜雪耳邊輕輕舔吻着。
“該死的!你住手!”
“住手?”
“嗯……唔……”
公冶墨的薄唇封住她的小嘴,跟她一起分享着腥甜的味道。
公冶墨赤紅的眸子閃過墨色的深沉,他突然冷冷的開口道:“很**吧?”
夜雪就像被一盆冷水兜頭澆下,神智一下子清醒了,夜雪張大嘴,空做了一個呐喊的姿勢,卻硬是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公冶墨唇畔不覺勾起一抹邪魅,他附在夜雪耳邊,道:“叫出來,讓本王聽聽,你此刻到底有多**。”
夜雪緊緊抓住束縛了她雙手的鐵鏈子,胸口劇烈的起伏喘息着,柔潤的唇被咬的腫脹嫣紅,卻更加誘人,她清冷的眸中滿是倔強,不出聲,是她現在唯一能做的反抗。樣難以抵擋?
公冶墨環住夜雪的腰,修長的手指輕輕整理着她臉上汗濕的長發,粗糙的拇指撫過她腫起的唇,沉寂的眸子漸漸浮現連他自己都沒有覺察到的憐惜。
夜雪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不是牢房的陰霾,也不是梧桐院半舊的舒适,這是一間破舊的房子,牆紙斑駁脫落,家具很舊很髒,一張小床動一動便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不過,床上的被褥倒還算幹淨柔軟。
夜雪拿起身邊的一套粗布衣服穿在身上,起身下床,腳剛落地,房門便被大力推開,崔錦心帶了兩名侍女闖進來,一眼瞥見夜雪未來得及扣好的領口處幾抹紮眼的紅,臉色立刻陰郁下來,對小侍女使了個眼色,小侍女會意,将手中的托盤捧到夜雪面前。
夜雪擡起鳳眸看着崔錦心,冷然道:“這是什麽?”
崔錦心揚了揚頭,道:“這是避子藥,以後王爺寵幸了你之後,都必須要喝這個。”
夜雪看着粗瓷碗中褐色的湯汁,微微怔愣了一會,便拿起藥碗仰頭飲盡。
崔錦心唇角微微挑了挑,道:“有幾句話我必須要告訴你,”看着夜雪面無表情的看着空碗,崔錦心心頭更加快意,聲音有些控制不住的笑意,續道,“你已經不是王妃,從今以後,你就是王府裏的舞姬,但是王府從沒有養過這種下賤人,不過既然王爺起了興緻,這處空置的下人院子就命名爲伶香閣,你以後就住在這裏,随時聽候王爺的召喚,聽到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