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冶清撫弄着腰間的琉璃墜子,笑道:“北冥君王将樂正染梅賜給了風蒼。”
公冶墨氣勢驟然一凜,冷然道:“風蒼!”
公冶清唇角揚了揚,悠然道:“不錯,就是那個粗犷兇猛猶如惡鬼的獨眼漢子。”
公冶墨沉冷的雙眸緩緩湧上暗紅,一身蕭殺猶如來自地獄,聲音卻輕柔的猶如情人耳語,道:“該死的北冥君夜,本王遲早踏平他的北冥玄宮。”
夜雪鳳眸低垂,靜靜的靠着公冶墨的胸膛,臉上微露醉态,卻并沒有錯過兩人談話的内容。
隻聽公冶清海水般優雅的聲音又道:“現在她終于出了玄宮,你不想辦法将她帶回來嗎?”
公冶墨冷眸一斂,彎腰将夜雪打橫抱起,淡淡道:“本王會将她帶回來的。”
公冶墨将夜雪抱下烏蓮疾風車,一路來到梧桐院,将她放在那張半舊的大床上。
夜雪鳳眸半合看着公冶墨,清冷的神情因爲酒精的作用顯出一絲朦胧,白皙的臉頰微微泛着嫣紅,柔嫩的櫻唇無意識的微張着。
公冶墨撫摸着她的臉頰和精緻的耳,忍不住低下頭來親吻她柔潤的小嘴,她唇齒間的芬芳混合了淡淡的酒香,仿佛能令人醉倒一般,公冶墨不覺吻得越發深了,她的小舌不似平日那般靈活,被動的跟随着他的糾纏慵懶的回應,他吞咽着她口中的芳澤,又将自己的津液喂給她,來不及咽下的津液順着她滑嫩的肌膚滑到修長的頸項……
夜雪被他吻得渾身癱軟,但心裏卻不想就這樣遂了他的意,她推拒着公冶墨,搖頭擺脫他唇舌的糾纏。
公冶墨微微拉開兩人的距離,呼吸有些粗重道:“夜兒?”
夜雪不做任何回應,閉着眼睛慵懶的翻身面朝裏,然後放松身體,竟很快睡着了。
夜雪覺得陽光很是晃眼,腦袋好像脹大了兩倍,疼的厲害,看了一眼身邊整齊的枕頭,想來公冶墨昨夜應該去找崔錦心侍寝了吧。
夜雪搖着宮扇靠着水榭的廊柱,靜靜的看着水中戲水的鴛鴦。
隻有一個人!
已經連着三天了,公冶墨隻在她的周圍放一個人,這是引蛇出洞的陷阱?還是已經對她放心?
應該是對她放心了吧,前些日子,隻要是公冶墨的要求她幾乎沒有拒絕過,甚至與他發生暧昧關系,她這般隐忍,無論換做是誰,都應該會放松警戒了。
這是不是表示,時機到了?
不錯,時機到了,隻差一個契機,就可以行動了。
夜雪突然轉身,卻見一張絕美的臉已近在咫尺,夜雪怔了一怔,公冶清又靠近了一些,他妖冶的桃花眼在夜雪絕美的臉上逡巡,最後定格在她柔潤的櫻唇上。
公冶清唇角一勾,海水般優雅的聲音溫柔道:“在想什麽這麽出神?”夜雪剛要說話,他突然用食指按住她的唇,續道,“讓我猜猜,你,不會是在想……”他将按在夜雪唇上的手指拿開,竟放在自己唇上,還邪魅的伸出舌頭添了一下,一雙美目直直的盯着夜雪,毫不掩飾他的目的。
夜雪清冷的眸子看着他,最後确定這個男人是在調戲她,不覺唇畔勾起一抹清冷。
公冶清又靠近了些,英挺的鼻尖就要碰到了她的。
夜雪右腳突然猛地擡膝,隻聽公冶清悶“嗯”一聲,一雙妖冶的美目驟然圓睜,夜雪扯了扯唇角,淡淡道:“無聊。”然後繞開定格一般一動不動的公冶清,徑自離去。
夜雪緩步走進梧桐院,侍女小桐回禀道:“晶珠姑娘來了。”
夜雪走進正堂,便見晶珠笑意盈盈的走上前行禮道:“王妃日安。”
夜雪點點頭,應道:“日安。”
晶珠笑道:“奴冒昧前來,沒有打擾王妃休息吧。”
夜雪擡眸看着晶珠,淡淡道:“每日都是發呆罷了,哪有什麽打擾不打擾的。”
晶珠笑道:“王妃的意思是……悶了?”
夜雪淡淡點了點頭。
晶珠道:“那,奴陪王妃說說話可好?”
夜雪坐在木椅上,清冷的眸子在晶珠的臉上逡巡了幾秒,淡然道:“好,請坐。”
晶珠在夜雪身邊坐下,道:“王妃在這府裏住的可還習慣?”
夜雪道:“還算不錯。”
“那王妃可有聽府裏的人說過什麽?”晶珠接過芽兒奉上的茶,閑閑的問。
夜雪搖了搖頭,道:“我在梧桐院很少出去,跟墨王府裏的人接觸的也不多。”
晶珠道:“那王妃可聽說過……”晶珠左右看了看,才壓低聲音續道,“王妃可聽說過墨王爺前八任王妃的事?”
夜雪從不覺得自己跟公冶墨有會什麽瓜葛,自然不會去關注他的事情,現在聽見晶珠說起,不禁有些好奇,眉梢挑了挑,道:“倒是聽說過他兩年内接連娶了八任王妃的事。”
晶珠道:“王妃有所不知,奴的表姐林海兒正是墨王的第八任王妃。”
“竟有這回事?”雖是疑問,但夜雪依然淡淡的。
晶珠道:“都說墨王爺命格克妻,可是奴總覺得事情不是那麽簡單。”
“怎麽說?”夜雪緩緩飲了一口茶,問道。
晶珠略沉思了一會,道:“奴在表姐去世前的幾天見過她,當時她身體并沒有什麽不适,就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問她,她也不願多說,隻告訴奴多照顧她的父母,像是交代後事,奴當時并沒有當回事,還笑她多愁善感,誰知沒幾天她竟真的去了。”
“這麽說來,她竟是預知了自己的死亡不成?”夜雪道。
晶珠道:“其實,林家隻收到林海兒去世的消息,竟是連一面都不得見,後來姑母說起也覺得很遺憾。”
夜雪輕輕押了一口茶,道:“你們不覺得奇怪麽?”
“奇怪!”晶珠勾唇一笑,道:“怎能不奇怪,這件事一直壓在奴心裏,後來奴去調查了一下其他幾位王妃的死,竟是跟表姐大同小異的。”
夜雪浮着茶,道:“八個女子都死的不明不白……有意思。”
晶珠眉梢一挑,道:“王妃。”
夜雪閑閑道:“這事挺有意思不是嗎?公冶墨床上雖然勇猛,倒不至于死人,那些女子的死,一定另有蹊跷,讓我有些好奇。”
晶珠俏臉一紅,尴尬道:“王……王妃……”
夜雪道:“你對我說這個,難道不是希望我幫你查一下你表姐的事?”
晶珠怔了一下,笑道:“奴不瞞你,确實有這個請求,但是另一方面,也是給王妃提個醒,莫要……莫要大意了。”
夜雪點了點頭,淡淡道:“多謝,我會保護自己的。”
晶珠起身道:“打擾王妃多時,奴這就去了。”
夜雪亦起身,淡然道:“你可以叫我夜雪,不要再自稱奴了,我記得那日水榭裏,你并不這樣自稱。”
晶珠俏臉略紅了紅,淺笑道:“那日晶珠多喝了幾杯,讓夜雪見笑了。”
夜雪道:“那日你原本就想告訴我這個嗎?”
晶珠點了點頭,道:“當日墨王爺也在,晶珠不能直言。”
夜雪清冷的眸子一擡,看着晶珠道:“你的這份人情,我領了。”
晶珠怔了一怔,笑道:“你的這個茶不錯,不如告訴我如何做的,便當還了我的人情債,可好?”
夜雪送晶珠出了墨王府,回到梧桐院,擡眸便看見她平日閑散的木榻上躺了一個人。
那人一身紫色華服,帶着低調的雍容,面貌美豔如女子,但是眉宇硬挺,薄唇堅毅,讓人絕不會錯認爲是女人。
公冶清一手支頭,妖冶的桃花美目慵懶的看着夜雪,唇畔勾起一抹邪魅,海水般的聲音帶着深不可測的壓力,道:“你竟敢那樣對本王。”
夜雪眉梢挑了挑,淡然道:“怎麽,剛才那一下沒廢了你?”
公冶清邪魅的一笑,起身來到夜雪面前,圍着她上下打量了一圈,薄唇卻貼在她耳邊,低聲道:“本王那裏……可是很強的,憑你,還傷不了。”
夜雪唇畔勾起一抹清冷,淡淡道:“那要不要再來一下?”
公冶清不着痕迹的離夜雪遠了一點。
夜雪饒過公冶清向木榻走去,公冶清伸手攔住她,夜雪便想躲一下,卻不想腳下的青石闆年歲久了竟趕在這一刻突然斷裂,夜雪重心不穩向後摔去,公冶清原想長臂将她攬進懷裏,卻不想一腳踩上夜雪的羅裙,于是也重心不穩跟夜雪摔去。
如果這樣摔倒,自己肯定會被公冶清壓在下面,夜雪冷眸一閃,突然腳下一旋,帶着兩人翻了個身,下一秒,公冶清“砰”地一聲重重摔在地上,夜雪則摔在了他的身上,雖然他身上也很硬,但總比被他壓在下面好。
夜雪想要起身,卻被公冶清一把抓住,海水般的聲音咬牙切齒道:“你是不是故意的?”
夜雪這才注意到,原來自己的膝蓋又狠狠撞上了他的要害……
夜雪眉梢都沒有動一下,淡淡的看了一眼,不經意道:“這次不是故意的。”
說着不顧公冶清的感受,徑自爬了起來,冷眸微轉,竟看見公冶墨正站在梧桐院的門外……
公冶墨冷寂的眸子深沉如寒潭,讓人看不出任何情緒,薄唇緊緊抿着,眉宇間隐約現出蕭殺之意,他冷冷的與夜雪對視許久,最終卻轉身離去。
夜雪看着公冶墨的背影緩緩消失,覺得那樣的身影很是寂寞,不覺竟怔了一怔,但又想,他或許不會再來梧桐院了,那豈不是連契機都已經出現……
當天晚上,公冶墨果然沒有來梧桐院,夜雪按照一貫的作息,按時吃飯,飯後散步,散步半個時辰後沐浴,然後上床就寝。
夜雪就寝後又等了兩個時辰,直到整個墨王府都漸漸安靜下來,才悄悄從床上爬起來,穿上早就準備好的墨色窄袖勁裝,将裝備全都帶在身上,又靜靜聽了一會,确定後牆那扇小窗應該是那個暗衛的視覺死角,便準備好靜靜的等在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