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月聽得雲裏霧裏,她确乎什麽都不記得了,就連自己的家鄉父母都模糊了,又怎能記得前生事?
既然小姐已無活下去的希望,自己就算是這道長口裏所說的什麽仙童,又怎麽忍心丢下她自己回仙界享福,而留下她孤苦伶仃?
“道長所言,流月沒有任何記憶,我隻知道,小姐在哪裏,流月便在哪裏。不問緣由,隻是出自本心。不管流月當初曾是什麽,此一世流月是小姐的奴婢,是情同姐妹之人,怎忍心自己在什麽仙界,卻獨獨抛下小姐一人在人間受苦?流月不會走,恐辜負了道長的美意,還請道長原諒。”
流月一番話,令人不由肅然起敬。
幽冥君歎息道:“傻丫頭,枉費了你的一片心了,卻不想想值得不值得。”
“大人,隻要是能在小姐身旁陪伴她,流月覺得都值得。”
“爲什麽?她不過是你的主子,不過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時時處處需要你伺候的無用之輩,又給過你什麽?”
“尊重。”
“尊重?”
“是的大人,在小姐的眼裏,我們并不是奴婢,而是與她一樣平等的人。大人隻看到了我們伺候小姐,卻沒見過我們生病時,小姐衣不解帶地照顧我們。我們一起長大,一起吃苦,也一起快樂,我們之間的情分早已不再是主仆那麽簡單,而是親人、朋友、姐妹、師生一樣的情感。這其中的感覺旁人是難以體會和理解的。”
“别的本君是不知道,不過看你這口齒,倒知道這一定是你家小姐調教出來的。廢話少說,你既然不打算回養玉宮,那就跟本君去幽冥地府吧!總不能将你留在陽間,你陰氣太重,怕是會傷了身邊人。”
“大人,我能不能留在小姐身邊?”
“不能!她已是無藥可救,本君也懶得管她,但是她身邊的這些人卻還得活下去。你留下,就是在損傷他們。”
聽幽冥君如此說,流月也就不再堅持,拜别良岫後跟着候在門外的無魄離去了。
看着流月離去,良岫默默地看着她的背影,道:“幽冥君大人,你能不能将流月的容貌恢複成原來的樣子。”
“不能!”幽冥君一副懶得和她說話的樣子,“這不是你最想看到的嗎?就連這個丫頭都願意用自己的命來換你的命,不過是想讓你活下去罷了。你的舉動讓她心寒,命都沒了,容貌還有什麽重要?”
無人理解自己,良岫也便不再解釋,終究自己是做錯了,錯了就錯了,也不必狡辯。
一個被傷透了心的人,會做出什麽令人不解的舉動,恐怕連本人都料想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