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擔心什麽?”良岫不解,擡起頭問他。
“還能擔心什麽?擔心把你接回家以後要受你的欺負啊!唉……命苦啊!”良岫看着他故作愁苦的表情,忽然有一種沖動,幾乎要砸了那碗,緊緊抓住他,再也不要放開。
她低下頭拼命地克制,雙手握成拳頭,指甲深深地陷進肉裏。
龍雲胄見她渾身打顫,以爲她又蠱毒發作了,吓得急忙抱住她,安慰道:“岫兒忍一忍,淩虛道長他們就要回來了,等他們回來帶回玉魄,你就再也不會痛了,再忍一忍好嗎?”
這句話卻點醒了良岫,是啊,姑母他們很快就會回來了,如果他們帶了玉魄回來,自己若不能讓龍雲胄服下迷情引,那麽自己最終的選擇便會深深地傷害他,會讓他一生都在痛苦中度過。
現在不是爲自己考慮的時候。
想到這裏,良岫擡起頭,帶着一點兒壞笑看着龍雲胄,“吓唬你的。”
龍雲胄見她沖着自己頑皮地笑,不禁又氣又笑,“可恨的!你是打算把我吓死才高興嗎?”
口裏雖然生氣,卻長舒了一口氣,開心地将良岫溫柔地抱進懷裏。
良岫卻推開他,深吸一口氣,端起白瓷碗道:“我喝這一碗,”又用下巴指指對面那隻青瓷碗,道:“你喝那一碗。”
“好吧!真拿你沒辦法。”龍雲胄無奈,隻得端起青瓷碗,正要送到嘴邊時,良岫卻忽然道:“等一等!”
碗停在半空中,龍雲胄不解地看着她問:“怎麽了?”
良岫莞爾一笑,道:“沒什麽,你再看看我。”
“傻瓜,好!看看你,使勁兒看看你!”龍雲胄将碗放在桌上湊近良岫的臉,故作很使勁地瞪着眼睛看着良岫。“行了吧?”
良岫笑着點頭,“行了,喝粥吧!”
“好!我們一起喝!”
“幹杯!”
龍雲胄雖覺得良岫言行像個孩子一樣可笑,可是依舊心情極好地端起那隻青瓷碗,與她的碗碰了一下,“幹杯!”說完大口将碗裏的粥喝了下去。
放下碗,卻見良岫依舊端着碗,笑着看着自己,那笑好像很不真實,嘴巴是咧開的,眼淚卻如斷了線的珠子滾落下來。
龍雲胄很奇怪,“岫兒你怎麽哭了?”邊說邊對着她伸出手去,想爲她擦去淚水,可是卻心中一陣迷惑襲來,“眼前這清秀的女子,是誰?”
這個念頭令他大吃一驚,自己怎麽不記得了,這分明是……這分明是……
天啊!這個女子究竟是誰?似乎曾經那麽熟悉,如今卻再也記不清她是誰!頭腦裏似乎出現了一處空白,一片巨大無邊的空白,可是裏面究竟少了什麽自己卻不知道,隻是有一陣陣缥缈的女子的哭聲隐隐傳來,就像是一陣秋風攜帶着落葉自荒原上吹過,除了秋草簌簌,什麽都沒有留下。
一陣無法抑制的頭昏,龍雲胄眼前發黑,一頭便歪倒在了良岫的身邊。
良岫将他的頭放在自己的膝上,手指輕輕梳理着他深棕色的長發,拔下那根黑檀心簪子,攥在手心裏,上面還帶着他的溫度。
另一隻手拔下自己頭上的雞血藤簪,輕手輕腳地爲他簪上。
“殿下,你曾說過,那日清江遊宴,你擅自做主互換了這兩根簪子,是要用它們來做你我的定情信物,良岫如今将這簪子還給你,從此後,你再也不必因爲良岫傷心,也不會因爲我遭受磨難與傷害。殿下,良岫對不住你……”
良岫哽咽難言,淚珠滴落在龍雲胄已略顯清瘦的臉上。
俯下頭去,将淚水吻幹,卻止不住更多的眼淚落下來。而這一切,龍雲胄再也不會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