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君一屁股坐在洛诘的床上,“還是你聰明,畢竟你的血統純正,而我,卻是黑色的鳳凰,是卑賤的身份。”
“什麽血統,什麽身份,這幾萬年裏我早已看明白,那不過是唬人的幌子,都是人爲制定的規則,都是對制定者有利的規則,又何必用它束縛着自己的心靈?當我們經曆死亡時才知道,身外的那些東西再昂貴再重要也都會變得一文不值,唯一有價值的就是藏在皮囊之下的靈魂,它的高貴與低賤,純潔與肮髒,才是決定我們最後去向的唯一标準。”
聽了他的話,幽冥君竟笑着拍起手來,“太深刻了!就連我這個掌管幽冥地府的人都講不出的大道理,居然被你說得明明白白,我怎麽就忘了把無魄找來呢?他的字寫得好,又有才學,一定會将這番話記錄下來寫成書了。”
“無魄?這名字很是古怪?什麽人?”
“你得問是‘什麽鬼’,那無魄是我手下最得力的鬼吏,平時不言不語,卻一肚子的文墨,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前知五百年,後知五百載。是個難得的人才,你可别想挖我的牆角。”
“我并非想挖你的牆角,而是因他名字裏有個魄字便想到了良岫的玉魄。你去問一問他的來曆,或許知道這玉魄的線索呢?”
“我倒覺得與他無關,他的名字是與我手下四大鬼吏:無魂、無魑、無魅相聯系的,大約沒有什麽特殊的意義在裏面。”
“或許你說的也有道理,隻是剛剛做了一夢,夢見……”
“你夢見佩珠了?”
洛诘吃一驚,“難道你也夢到了?你可記得她說的母後告訴我的那首偈子?”
“那是你的母後,她怎會告訴我什麽偈子?佩珠隻是跟我說了那架古琴,别的什麽都沒說,我被驚醒了,覺得她的話裏定有玄機,所以說什麽也睡不着了,想看看那架古琴究竟有何蹊跷。這才來找你商量此事。”
“既如此,刻不容緩,我們即刻便去壺天閣找那古琴。但是,我現在一絲法力都沒有了,想那壺天閣層層緊鎖,我難以進入。”
“無妨,我帶你進去便了。”
兄弟二人商議已畢,幽冥君便化爲一團黑霧,并将洛诘裹挾于其中,轉瞬間便不見了。
等二人再度出現時,已到了壺天閣的樓上。
這裏是整個白雲觀的禁地,除了淩虛道長,外人一律不得上樓。因此這裏比别處更冷清更寂靜。
四周太黑了,洛诘一時什麽都看不清楚。幽冥君将食指上的一點藍火彈到一根蠟燭上,那蠟燭竟呲呲拉拉地着了起來,隻是那燭光并非黃色而是幽藍色。
二樓上并未有太多的東西,因此很是空曠。想來這裏不過是隐藏着良岫的真實身世,淩虛道長隻不過是擁有一些殘存的記憶,或是腦海裏得了什麽暗示之類的,才建起這不容人靠近的閣樓,其他并無什麽實用價值,所以裏面并未有太多的陳設。
二人站在鋪滿整個地面的草席上,借着幽藍的燭光四處打量了一番,很容易就找到了那架彈奏過《花谶》琴弦便莫名地消失了的古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