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因爲它們的焦急,才無法結出果實,花開花落皆是一場空。
屋頂上的赤烏,卻并不急,他自樹上折了一根枝子,種到了自己的宮中,這杏樹奇怪,一根枝子不幾日便長成了一棵樹,并與大牢院子裏的一起開出了粉白的花朵,每日将花瓣雪花一樣撒在階上。
在朔月到來之前的那個晚上,牢房裏來了一個不速之客——大天後。
她依舊是高貴端莊、貴氣逼人,可是端玉兒看在眼裏,卻見她眼裏的憂傷如淚光一般閃閃的。
似乎是爲了與大牢裏的氣氛相契合,大天後沒有穿那日所穿的五彩錦衣,頭上也沒有耀人眼的珠寶。
她走進略顯幽暗的牢房,立于坐在床上發呆的端玉兒面前時,端玉兒依舊覺得牢房裏忽地亮了一下。然後便是一陣濃郁的香氣,就像是被濃重的檀香熏了衣衫很久很久一樣。
端玉兒腦海裏不禁冒出一句詩:“妝成隻是熏香坐”,大約大天後每日裏也不過是熏香而坐,妝成空染吧?
鳳随與白輪的容貌都與大天後很相近,隻是大天後更柔美溫婉,而兩個男子則一身陽剛之氣。
大天後看着匆匆站起身的端玉兒,道:“本宮因爲你這丫頭,幾乎失去了兩個兒子。”
話雖如此說,她的口氣裏卻不帶抱怨。
“若我是男子,大約也會犯同樣的錯。端玉兒,你是個幹淨而美麗的女子,我知道。足以配得上本宮的那兩個傻兒子。”
端玉兒一時不知該說什麽來安慰大天後,隻是靜默地站在她身後。
“可是,他們的身份卻是你永遠不能企及的,哪怕你曆劫之後也不會有什麽改變。唯一能解決這件難題的,便是你永遠都不要回來。”
端玉兒靜靜地聽着,不卑不亢,不喜不怒。
“回不到九玄天,這可能是對一個仙人最大的懲罰,這對你不公平。可是,雖然我是大天後,但更是一個母親,我怎能讓自己高貴的兒子永遠沉淪凡世受苦。所以,我偷偷給鳳随後背上埋了十根隐身金羽,這金羽可以在危機時刻救他,卻也可以一點一點拔除他對你的記憶和愛。”
大天後深深地歎了口氣,“我終究還是愧對于你,這一切原本都不是你的錯,其實這九玄天上和九海之界的所有人都知道,但是,之所以這樣做,隻不過是因爲這樣可以将傷害和損失減到最小。那就是——隻有你一人接受懲罰,其他人則可以逃脫責任。”
大天後轉過身來,眼光卻正對上,端玉兒那平靜如深潭一般的眼睛。心裏竟突地一跳。
這女孩子的眼睛太幹淨又太深,仿佛一下子被她看到了内心一般。
不由掩飾住自己的尴尬,“你不怨恨嗎?”
“端玉兒不知該怨恨誰,也不知該從何怨起,隻是不知,大天後尊下,我如何才能永遠不能回來?”
這話令大天後吃驚不小,這個小女子的語氣神情太過平靜,讓人竟生了一絲絲忌憚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