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又是紅日西沉,明月東升。
夜晚,似乎是這些人最擔憂的時間,因爲良岫身體内的蠱毒在夜間變得異常興奮,尤其是月圓之夜。
藥丸由一次一個,加到一次三個,卻阻止不了蠱毒發作的頻率和疼痛的加劇。終于,在服下最後一粒藥丸之後,沐澤絕望了。他頹然地坐在床邊的地毯上,發髻亂了,衣裳也滿是皺皺巴巴的褶子,他垂頭喪氣地将頭埋在兩膝之間。絲毫也不顧及形象。
“沐太醫,您還是要想想法子,等這藥丸的藥勁兒過去,小姐再痛起來可怎麽辦?”
惜月上前來也顧不得男女有别,拉着沐澤的手臂,一股勁兒地搖晃着他。沐澤卻隻是随着她的手搖晃着,并未擡起頭來。
龍雲胄也不再僞裝,他對沐澤道:“你這個樣子算個什麽?龍雲漠讓你将良岫帶出宮,要你好好照顧她,你隻是失敗了幾次就放棄了,怎麽對得住龍雲漠對你的信任,将來有何面目去見他?”
他忽然變化的聲音,吓了沐澤一跳,他擡起頭愣愣地看着眼前這個妖豔的女子,聽着她嘴裏吐出的男聲。
看他吃驚,龍雲胄卻将頭上的發髻拆開,将那些金銀钗環随手丢在地上,任由深棕色的長發披散下來,又拿過一塊濕了的巾帕将臉上的脂粉擦去,竟露出一張陰柔絕美的男子的臉。
沐澤吃驚不小,他長大嘴巴看了半晌才吞吞吐吐地說道:“安……都王……殿下?……”
“正是本王,别問本王是怎麽來這裏,爲什麽這樣做,本王自有道理,你且不要如此垂頭喪氣,你是太醫,又是在整個大夏數一數二的名醫,總會找到辦法拖住良岫的命。直到洛诘醫生趕到。”
“可是我不能确定洛醫生父子是否接到了我的信,是否正向着咱們趕來,一切都是未知,我……忽然覺得自己太無能了!”說着,沐澤捂住了自己的臉。
“不是你無能,是龍雲漠太無情,他怎麽能幫着甄懿那個毒婦逼迫良岫服下毒蠱?他自己深受其害十幾年,難道不知道它是邪惡的無解之毒嗎?”
“聖上以爲良岫殿下是玉魄轉世的鳳随寄主,既然她的血能夠解了溧疆血蠱,那麽這血蠱便不能傷害到她。”
“她早已不再是鳳随寄主了,鳳随已經被她釋放,她如今還不如一個普通的凡間女子更健康,又怎麽受得了這兇猛異常的毒蠱?龍雲漠他分明是明知故犯!”
“聖上并非故意,他以爲這樣就能救了殿下,他是愛良岫殿下的!”
“他的愛還是留給甄懿吧!這份殘酷的愛,我的岫兒承受不起!”
龍雲胄脫口而出,全不顧沐澤驚愕的眼神。
“你不用那樣看着我,本王就是良岫的夫君,是他龍雲漠從我手裏将她與皇位一起奪了去,又害她遭受這樣的痛苦和折磨!”
兩個人在馬車裏吵了起來,沐澤一力維護龍雲漠,而龍雲胄卻毫不相信,将最惡毒的話潑在龍雲漠的頭上。
“好吵!”
忽然車外傳來一個雲淡風輕的聲音,語氣沖淡,帶着一絲凡塵之外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