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無奈隻得将良岫從床上攙扶起來,良岫發髻散亂,因爲發燒,雙目失了神采。
她的身子軟綿綿的,被衆人強攙扶着跪倒在龍雲漠和太後的面前。
小福子默默地看着她,眼睛裏都是不忍。
太後見他半晌不言語,便咳了一聲,“福公公,快宣旨吧!”
小福子聽了太後的話,打了個激靈,隻得拿起手中卷着的黃绫子聖旨,聲音低沉,宣旨道:“奉天承運,皇帝诏曰:妖女雲良岫行爲不端,淫穢不貞,穢亂宮闱。妒毒侵心,殘害嫔妃,毒殺皇嗣,罪當淩遲。然君心仁厚,念其曾救朕于危難,特賜其服毒,以全屍身,賜以嫔位入葬皇陵。欽此!”
這道聖旨,如同晴天霹靂,在崇岫宮的上空炸裂開來。
流月與惜月隻覺兩個耳朵發出了刺耳尖銳的鳴叫聲,一時什麽都聽不到了。她們已顧不得禮數,擡起頭來直愣愣地瞪着龍雲漠。
“殿下……殿下……謝恩吧!”
小福子見良岫久久跪在地上沒有動靜,便小聲地提醒。
良岫終于擡起頭來了,她原本因病痛而失去神采的眼睛裏看不出喜怒。平靜得就像一潭死水。
這份平靜讓龍雲漠的心抽緊、再抽緊!直到今天,他才知道,人的心原來也是會發抖的。
他隻覺自己的心在胸膛裏抖做了一團,震得他的身軀也在微微發顫,手指幾乎握不到一起。
“龍雲漠!你爲何要賜死我家小姐!她做錯了什麽?她做錯了什麽!!她爲了救你兩次幾乎喪命,如今你做了皇帝,第一件事竟然就是要殺了你的救命恩人嗎?你良心何在!!”
流月一下子醒過來,她全不顧什麽君威皇權,直接向着龍雲漠撲了過去。她手腳并用爬到龍雲漠腳邊,一把抓住了他的袍子,她近乎瘋狂地揪住它、撕扯它、用牙咬。就像一頭瘋了獅子。
“你這昏君!你枉穿了這身龍袍!要是沒有雲良岫,你早就死了,還能穿着這身皮招搖?你不配做大夏的皇帝!你不配!!”
流月的嗓子已經啞了,可是她還在不停地罵着喊着哭着。
她的牙齒因爲撕扯結實的龍袍而出血,雙手的指甲都斷了,血從指尖上流出來,染紅了龍雲漠明黃色的袍子。
流月瘋了,她的眼睛裏已經看不到龍雲漠之外的任何人任何事,恨不能将龍雲漠生吞活剝。
她最珍惜的人、最信任的人,不僅僅是她的主子,更是她的姐妹,更是她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雲良岫。即将被眼前的這個道貌岸然冷酷無情的男人,一道聖旨賜死,流月心裏最後一道防線崩潰了,她已然忘了自己的生死,既然小姐活不得了,自己的這條命已沒有存在的價值。
龍雲漠卻沒有發火,任由她撕扯着,心中苦笑,“流月啊!若這樣能讓你心裏好受些,你就繼續吧!”
惜月抱着面沉似水的良岫哭得幾乎暈厥,菊煙、小連子等人都哀哀哭作一團。隻有良岫不爲所動。
“大膽賤婢!竟然對聖上大不敬!來人!拖出去,亂棍打死!!”
衆侍衛齊聲應和“是!”便要上前來拖流月。
“誰敢!!”
良岫一句話,竟鎮住了如狼似虎的龍禁衛。也鎮住了一旁色厲内荏虛張聲勢的太後娘娘。
良岫的眼光一瞬間變得冷厲無情,所過之處,皆有霜雪落入心中之感。不由都向後瑟縮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