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雲漠卻伸長手臂,指着席上的嫔妃,“都别動,誰都不許站起身來!坐下!該吃的吃,該喝的喝!朕今日就要問出雲良岫口裏的實話!”
太後見龍雲漠身子搖搖晃晃,便對伺候他的小福子等人道:“你們沒看到皇帝喝醉了嗎?還不攙他下去歇一歇醒醒酒?”
小福子急忙答應着就去攙扶聖上的胳膊。
哪知龍雲漠卻急了,一把甩開小福子的手,“别碰朕!找死嗎?”
這句話吓住了衆位內侍,大家膽怯地收回手,看看聖上,再看看太後,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太後用眼神示意他們退下,站起身,走到龍雲漠身邊,溫和勸道:“聖上,你喝醉了,還是去歇息片刻吧!”
見龍雲漠不說話,便使眼色讓甄懿上前來扶他。
甄懿會意,便上前來扶,哪知手指頭還沒碰上龍雲漠的衣袖呢,他卻一擺寬大的衣袖,像驅趕一隻蚊子蒼蠅似的将她趕到了一邊去。
“回你的座位去,好好坐着,若傷了朕的孩兒,朕定然饒不了你!”
這話分明就是告訴衆人,聖上在意的不過是懿嫔肚子裏的龍胎而已。
甄懿的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大眼睛裏立刻蓄滿了淚水。隻是強忍住,緩緩走回到自己的座位,聽話地坐下。卻用衣袖悄悄揩了一下眼角。
龍雲漠卻并不理她,隻糾纏住良岫,逼她說出是誰在此世間最知道他,是他的知己。
良岫沒想到,他會鬧酒到如此地步,見他将甄懿轟到一邊,那一個委屈地直抹眼淚,又有些不忍。
“聖上,既然爲知己,必然心心相印,二人之間沒有隔閡與猜忌。可以互訴苦悶,并能爲對方排解;可以互知對方心胸抱負并可助對方一臂之力。既如此,良岫認爲,能稱得上聖上知己的人,恐怕隻有懿嫔娘娘一人了,懿嫔娘娘自入宮以來,獨得聖寵,且彈得一手好琴,琴聲能入人心魂,可見足以慰藉聖心。同時,懿嫔娘娘知書識禮,出身貴族,家教良好,能夠體會聖上爲國事操勞的艱辛和勵精圖治、振我大夏的雄心。故此,良岫才有此判斷。良岫胡言亂語,若有說錯還請聖上恕罪。”
席上衆人均點頭稱許,面上的表情卻各異。
最舒暢的莫過于太後娘娘了,良岫雖是她最爲厭棄的人,可是,說出的話卻句句落在了她的心坎兒上,聽着怎麽就這麽舒服!
再有就是甄懿了,雖然剛剛兒受了委屈,可是聽到良岫這麽說,心裏好歹有了些安慰,于是那委屈的眼淚也就有些矯情的苗頭了。
“你說甄懿?哼!”龍雲漠卻給那兩人當頭潑了一盆冷水。
“她恐怕窮其一生,給朕彈上一輩子的琴,也不會成爲朕的知己!”
這句話,殿内所有人都聽得清清楚楚。人們都識趣地别過臉去假意不看甄懿,卻都暗暗含着些憋不住的笑。
太後與甄懿的表情凝固在臉上,一時氣氛甚是尴尬。
好在太後還是穩得住陣腳的,她不自然地笑了笑,道:“聖上真的是醉了,盡說些醉話。來人,快将聖上扶下去,熬些醒酒湯給聖上服下。”
“是!”
小福子和小順子等人,過來攙扶着龍雲漠就往外走。
“莫要回禦書房了,那裏遠,還是扶到這熒慧宮後面的寝殿裏去吧!那裏暖和,離着又近。”
龍雲漠果真是醉了,他雙腿已然發軟,不由自主地被人扶着往外走,卻回過頭了,大聲對良岫喊道:“岫兒莫要搪塞朕,這世上,除了不見了的玉兒,便隻有你,隻有你是朕的知己了,再無,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