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岫還留在這裏,是因爲龍雲漠并未允準她離開。青禾、流月等人都被龍雲漠轟了出去,于是,她隻得枯坐在一瞬間變得異常安靜的屋子裏發呆。
一旁的龍雲漠也和她一起坐着,卻并沒有發呆,而是看着良岫發呆。
“你心中是不是埋怨我袒護着珍玉和太後?今日的事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是她兩個聯手陷害你。但是,這二人,我都不忍心……”
“我知道,聖上宅心仁厚,有自己的打算與苦衷。”
“最爲主要的是,如今懿嫔有了身孕,這是我的第一個孩子,或許是年歲大了些的緣故吧,我心裏其實很在意這個孩子,因此,我不想用怨恨、眼淚和鮮血迎接他來到這個世上。”
“良岫相信聖上會是一位好父親,但是,聖上若肯憐恤宮中其他的嫔妃,又何愁子嗣?文貴妃、念妃都正當盛年,且都跟了聖上多年,還是要多多關懷才是。”
龍雲漠笑了,“這語氣頗似太後。”
良岫也笑了,輕聲道:“或許懿嫔更文雅更善解人意吧?說起來文貴妃和念妃都還是拘謹了些。”
龍雲漠搖搖頭,若有所思,道:“并不全是這個緣由,懿兒的琴聲頗能打動人心,每次聽了都覺一顆心恨不能都撲在她的身上,片刻都不想離開她。”
良岫低下頭,沉思良久才道:“聖上可否知道懿嫔都彈了些什麽曲子?是否看過她的琴譜?”
龍雲漠有些驚訝地看着良岫,一時想不明白她此話的含義。
“懿兒彈的不過是些最平常的曲子,毫無出奇之處,我也不曾見過她的琴譜。良岫此話何意?”
良岫歎口氣,站起身,“沒什麽,随口一說罷了。良岫累了,還望聖上準許回去歇息。”
又忽然記起來,将那一對血狼眼雙手捧于龍雲漠面前,“此物珍貴,古怪異常,不宜留在良岫這裏,還是獻給聖上爲好。”
龍雲漠不去接那寶貝,卻順手從一旁的匣子裏拿出兩個小核桃,用一塊黃色的錦緞包了,裝進一個金絲楠木做的盒子裏。之後又從良岫手裏拿過那兩個血狼眼揣進懷裏。
做完這些之後,才對門外吩咐:“小福子,進來!”
“奴才在!”禦書房的門随着這一聲答應被打開了,小福子一刻也不敢怠慢,進到屋内對着龍雲漠垂首彎腰站定了。
“聖上有何吩咐?”
龍雲漠拿起那個金絲楠木的盒子,對他道:“良岫殿下将那兩顆血狼眼寶石獻給了朕,朕也覺得此物稀罕得很,你将它放到庫房裏去吧!”
“是。”
小福子雙手接過盒子,捧在胸前,想起剛剛的情形,還是心有餘悸。生怕這兩個古怪的眼睛從盒子裏跳出來。
“此物古怪,不可讓人再打開了,你将盒子貼上封條,寫上日子,放到庫房珍寶齋最裏面鎖起來。沒有朕的旨意誰都不準打開,若因此惹出什麽事端,朕絕不輕饒!”
“奴才遵旨!”
看着小福子戰戰兢兢地捧着盒子,帶着幾個小太監腳步匆匆地去了。龍雲漠才從懷裏把血狼眼拿出來,遞給良岫,笑道:“這樣,你就不必擔心有人和你搶了這寶貝了。這是尨降送你的,還是你自己留着比較好。”
良岫猶豫了一下,從龍雲漠手裏接過來,端詳了一番。隻見兩隻“眼睛”依偎在一處,不再發出光芒,也不再鬧出任何的動靜,就像兩塊普通的石頭一樣。
良岫心裏歎口氣:或許對于這兩顆寶石來說,能在一起就滿足了,哪怕隻做兩顆平凡的石頭。
正要将它們包起來放進衣袖,卻不料龍雲漠伸過一隻手來,從良岫手裏将那顆雄眼拿走,握在自己的手裏,“我忽然有些不太相信尨降,不如你我各拿一顆收藏起來比較好。還有,你要教給我那咒語,這樣就不愁找不到你了。”
良岫卻在心裏笑他的孩子氣,始終與尨降有些嫌隙。他怎麽忘了,若這雌眼不在自己身上,他拿着雄眼又怎麽能找到自己?
但是,良岫什麽都沒說,而是将咒語一字一句地教給了他。